彼时宁然手里还拿了些金银花,要放进称里称重,另一只手则拿着本医书,径直望着谢明初,有些无语。
谢明初几个箭步冲过来,在柜台前停下,与宁然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片刻,宁然淡定的将金银花称好重,然后放到一旁的油纸上,再放下书,道:“我刚回来。”
又抬头看了眼谢明初,“倒是你,你怎么没回京都过年?”
“我……”谢明初一噎。
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嘟囔道:“你管我呢。我不想回不行吗?”
宁然瞥眼谢明初,见她面色郁结,也不大精神,想了想,问:“失眠了?”
谢明初下意识就张口:“谁说我失眠了?”
宁然拿过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
“我是大夫。我说你失眠了,你就是失眠了。你如果不是,这个时候,来中草堂做什么?”
“我就不能来逛逛啊?”谢明初想也不想道。
话刚出口不久,谢明初想到宁然刚才说的话,很诧异的看着宁然。
“等等,你说你是大夫?”
宁然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大夫,在这中草堂做什么?”
谢明初愣了下,顿时睁大双眼,打量四周。
宁然直接道:“不用看了,中草堂的伙计都放假回去过年了。现在就我一个。”
谢明初目瞪口呆的看着宁然,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
宁然微叹着摇摇头,示意谢明初在柜台前的高凳子上坐下,一只手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软枕来放在柜台面上。
抬眼向她示意。
谢明初:“……什么玩意儿?”
宁然:“你不是来看病吗?手放上来,我给你把脉啊。”
谢明初呆呆的看着她。
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你真是大夫啊?”
宁然摊了摊手,“你看我不像吗?”
谢明初下意识的摇头。
宁然:“……”
谢明初打量宁然,“不是。你不是学生吗?”
宁然嗤笑:“谁规定学生就不能会医了?”
谢明初拿怀疑的眼神看她,“就算你会,你才多大,能动多少啊你?”
宁然有些头疼,叹口气,“放心,能得我诊治,算你赚了。”
谢明初:“……”
这人为什么这么欠揍?
谢明初不服气的性子上来了,把手放柜面上,挑衅的看着宁然,“那你诊治。你要能诊,我就服了你了。”
“我要你的服气有什么用?”宁然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她两指随意搭上谢明初的腕间,却也只是几秒,脸色就变了变,接着眼神略古怪的看着谢明初。
谢明初被她的眼神看的浑身都有点发毛,咽了咽口水,开口道:“看什么?你别不懂装懂啊。”
宁然斟酌了下说辞,谨慎的问:“不仅失眠,你是不是肚子疼啊?”
谢明初愣了下,眉心直跳,悚然看着宁然。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撇了撇嘴,小声应了声,“嗯。”
宁然心情有点复杂。
她盯着谢明初看了好几眼,难得关切的问:“你真的没回京都?”
谢明初:“对,你到底要说什么?”
宁然看她一副欠揍样,忍下了,关心的问:“那你受欺负了,你家里人知道吗?”
谢明初一时没明白宁然的意思,可她看到宁然的目光往她腹部扫了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怔了下,脸色倏地爆红,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宁然叹口气,难得没跟谢明初呛声,如实道:“你会肚子疼,是因为……里面那玩意,没清理干净,回去洗个热水澡弄干净,吃点清淡的,养养就行。另外,你需不需要我给你开个避……”
“你别说了!”
谢明初蹭的一下站起来,甚至动作幅度太大,差点带倒了身后的凳子。
她没管,只是脸色变得苍白。
宁然看着她,很冷静又平淡的道:“谢明初,这不是小事,你需要跟你的家人……”
“我说你别说了!”谢明初拔高声调叫道。
宁然见谢明初情绪有些不稳,微微拧眉,改了口,“好吧,你需要我给你开药吗?我的医术还可以,你不用担心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谢明初呼吸有些急促,紧紧盯着宁然,没说话。
宁然淡淡道:“我会守口如瓶。”
谢明初沉默。
两人就那么看着对方,谁也没开口。
到最后,谢明初颓然坐下,面如土灰道:“谢谢。”
她来这个中草堂,本来就是想来开药的。
大医院,她不敢去,怕被那个人查到。
宁然仔细观察着谢明初的脸色,点头,轻声道:“我再给你把一下脉,你身体好像还有些旧毛病。我一起给你治了。”
谢明初眼睛有点红,氤氲着雾气,撇过头去道:“可不是我求着你的。”
“是。我求着你行不行?”宁然无奈道。
这小姑娘怎么那么倔呢?
谢明初就乖乖的挪了回去。
宁然不是很放心,问道:“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谢明初低着头,浑身都笼罩着层低气压。
宁然便道:“算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别让人欺负了自己。”
随即,宁然仔细给她把脉,问了她一些问题,便起身去给谢明初配药。
谢明初看着在药柜前来回走动的宁然,鼻翼一酸,鬼使神差的道:“……我是自愿的。”
宁然拉开药抽屉的手微顿。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沉默的把药抓好,然后转身过去配完,拿一个袋子装了放在谢明初面前。
宁然叹口气,看谢明初的眼神难得有些温和,“每天早晚各喝一副,喝三天就可以了。这三天里,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别熬夜。这药也有助眠的作用,你安心睡就是。”
谢明初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谢了。”
宁然耸耸肩,“为人医者,该做的。我还有事忙,你要是急着走,就先走吧,要是想再待会儿,就坐在那边休息下也成。”
她指了指那边的沙发。
顿了下,宁然又贴心的说:“后院有熬药的地方,你要是不想回去喝,也可以在我这里喝。”
谢明初拿着袋子的手抓紧。
她看了眼门口,垂下眼帘来,小声道:“那我待一会儿。”
宁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中草堂的门帘又被人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柜台那边的宁然。
意外出声:“东家?”
谢明初一个激灵,看过去。
宁然抬头看了眼,是方全。
她微微挑眉,“不是放假吗?怎么回来了?”
方全愣了下,尴尬的站在那儿 挠挠头道:“我不知道东家在,听说白叔一个人在中草堂,我想着,反正家里也忙完了,来陪陪白叔。”
宁然点点头,“不错。你来的正好,这位是我朋友,你把她的药拿一副到后面去,帮她熬好吧,方法在里面。”
“好嘞!”方全适应的很快,立即过去,礼貌的跟谢明初问好,提着她的药就往后面去了。
谢明初慢慢瞪大双眼,回头就说道:“卧槽!我刚才听错了吗?他叫你什么?东家???”
宁然无语的看着她,“不然,你以为我是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的?”
谢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