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众人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大小姐的意思,这是要驱逐了慧珍和玉翅二人!
那么便是这二人再也不可能被陆姑娘录用了啊!
如此,大好的前程便是断了!
他们都是陆成珺亲自选的资质比较好的丫头,本来已经基本定下,可是此时,大小姐一句话,竟然能够让他们前途毁掉……
这……
众丫头的心中具是一哆嗦,皆恐惧的看向姜沉禾,仿佛姜沉禾是捏着他们命脉的判官,随时都可能掌管他们的生死。
大小姐,可是得罪不得啊……
不过,对于名棋誉书这等二等以上姜夫人、姜二夫人身边的丫头,姜沉禾想要定他们的命运,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毕竟那是长辈的人,即便是丫头们有错,还要先禀明了罪名,然后由姜夫人处置。
所以,对于名棋誉书这样的丫头想的更多的却是从姜沉禾那里多学按摩的手法,往后搏一个好前程,所以,他们更关注的是姜沉禾往后对他们的态度。
因而,此时都紧张的看向姜沉禾,仿佛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姜沉禾却并未往他们这边看一眼,而是已经走向了门外。
而事实上,姜沉禾十分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她此举主要对付重画不假,同时也要震慑这些新人,她就是要他们知道,要追随她姜沉禾就不要妄图生出二心,否则慧珍和玉翅便是他们的下场。
看着姜沉禾头也不回的离去,众丫头皆是一脸的失落,一脸的惊惧。
大小姐这意思……
是连他们也不教习了么?
不然怎么连一个招呼都不打便走了?
往日大小姐对他们可是很和顺的啊!
众丫头们一个个忧心忡忡,却无人敢上前去问,就在这时,雅间的珠帘突然一动,有个声音传了进来,“小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丫头正失落,听到熟悉的声音豁然抬头,只见陆成珺和姜沉禾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姜沉禾看着还伏在地上哭泣的玉翅慧珍二人,冷冷得道:“这两个丫头不好生学习,扰乱秩序,成珺,此等学习态度,必然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因而此二人不能再留!”
陆成珺早就清楚了雅间发生的始末,自然知道玉翅和慧珍二人是羞辱过姜沉禾,因而姜沉禾便要处置了他们。
但是,她呈现在外人面前的永远是善良的,她皱着眉梢,目光中全是不忍,“小禾……”
她还没有说话,那二人便哭天抢地的求道:“陆姑娘,求求您不要遣奴婢二人回去,您不要奴婢二人,二夫人和三小姐也不会再要奴婢二人了!陆姑娘,救命啊……”
他们哭的好不可怜,仿佛瞬间没了爹娘一般。
而事实上,他们是姜家的家生子,自然过得不错,遣回去不过是等着嫁人或者在去别处罢了!
“小禾,你看,他们好可怜……”陆成珺的一双美目盈盈的看着姜沉禾,而事实上,她再借机彰显她的善良,更加显现出姜沉禾的跋扈。
姜沉禾冷笑一声,到了这个时候,陆成珺居然还不忘这个!
“成珺,这世上可怜之人千千万万,不是你我能够救得了的,他们自己尚且不懂得自救,我们即便是费劲了心神也是无用,今日我小惩一番,便是提点他们往后收敛点儿,免得再惹大祸!况且,你往后可是这瓷肌坊的掌舵人,倘若赏罚不分,一味的不忍心,日久之下,只恐怕瓷肌坊内便要规矩全无,乌烟瘴气了!”
姜沉禾说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道:你不是要搏好名声么?我便让你名声全无,有的只是赏罚不分,不懂经营!
本来众人也觉得姜沉禾太过心狠,此时听闻,倒是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他们这不是做善事,而是经营店铺,倘若掌柜都如陆成珺这般,岂不是连人都管不好?更莫提赚银子了!
陆成珺的脸色登时一黑,眸光中的冷色一闪,她的指尖狠狠的掐了几下绣帕,什么时候,姜沉禾开口闭口都是赏罚分明,规矩治家了!
她这一番言辞哪里是劝慰她,分明是在斥责她不懂经营、不懂规矩啊!
陆成珺的心头冒出了一团火,可是碍于她要表现出善良的形象,不得不忍,于是最终艰难的点了点头,“那么,如此,便如小禾所言吧。”
她说完,还给了玉翅、慧珍二人五两银子,二人不停地给陆成珺磕头,心头感激不已,还是陆姑娘善良啊!同时,他们投降姜沉禾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恨意。
倘若有一日发达,他们今日之仇必报!
姜沉禾将他们二人的目光尽收眼底,这等见风使舵的小人指望他们宽宏大量,那简直是不可能,自然,这等小人物,她自然不怕。
“小禾,重画她……她这是怎么了?”这时候,陆成珺惊呼一声,目光惊骇的望向躺在美人榻上的重画。
她只听闻今日重画和莲子比试,但是……比试是比试了,怎么莲子好好的,重画却躺下了?而且,那脸色,显然不对啊!
总算是看着了,姜沉禾唇角微微一勾,道:“不过是昏过去了,想来没有什么大的妨碍。”
“昏过去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过去了?陆成珺转头深深的瞅着姜沉禾,那眼中带着探寻,仿佛再问,是不是同姜沉禾有关。
姜沉禾也不瞒着,反而笑得越发温柔,“成珺,你说,重画此时的样子,是不是美极了?”
美极了?
陆成珺的眼角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她震惊的看着姜沉禾,从头到脚细细得打量着姜沉禾,她只觉得姜沉禾那笑着实瘆的慌,“小禾……你……你在说什么?”
姜沉禾却仿佛不明白她的意思,笑的宛然动人,长睫轻轻一眨,“怎么,成珺觉得不美么?”
陆成珺的脚底,突地窜出一股子寒意。
姜沉禾……她,她是不是疯了?
第79章 初动杀心
“小禾,你……你一定要如此么?你不看在我的份上,可是,毕竟重画她是夫人屋里的人,你……你怎么忍心呢?”陆成珺的樱唇抖动,深深的望着姜沉禾,美目中尽是祈求,她只希望姜沉禾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姜沉禾却是轻轻地眨动浓密的睫毛,状若不解,“成珺,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小禾,你!”陆成珺突然嗓音一提,之前她的声色细如蚊蝇,众人皆无法捕捉,此时众人可听得清楚,于是皆狐疑的朝两人看过来。
对于众人的眼神,姜沉禾毫不在意。
陆成珺却是猛然惊醒,突地抓住姜沉禾的手道:“小禾,我们今日同乘一辆车!”她这话说的强势,带着不容置喙,显然是真的急了!
姜沉禾瞅着陆成珺失态的模样,笑道:“成珺,你抓疼了我的手。”
陆成珺柳眉一凝,便轻轻一松,但是仍是不放开,生怕姜沉禾跑了一般。姜沉禾瞧她这模样,便知她害怕了。
陆成珺能不怕吗?今日不过是新店太忙,少盯着一会儿,重画便被姜沉禾害成这般,倘若日后,那岂不是命都没了?
重画对她的价值简直太大了,不仅仅能够在姜夫人面前说话,对于化妆按摩的资质也是罕见,往后她再细心培养便可成她的左膀右臂,怎么能折损在姜沉禾手中?
“成珺,你莫要着急,瞧你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儿,脸色也是如此苍白,你是忧心重画忧心过度么?”姜沉禾丝毫不动,她的嘴角勾起,仿佛是在笑,也仿佛不是在笑,那表情温柔至极,却说不出的诡异,只将陆成珺看的呆怔。
姜沉禾这……这是吃醋吃狠了,以至于心理畸形了么?
“小禾,我并非更在意重画,你为何不相信我呢?”陆成珺知道这是主要的症结,正是因为姜沉禾以为她对重画更亲厚,所以生了对付重画的心。因而,这一点,她一定要解释清楚。
“哦?是么?”姜沉禾依然笑得温柔,美目闪着动人的光彩,“可我觉得这样很好,成珺你不觉得如此很好么?”
陆成珺的身子猛地一震,倘若姜沉禾同她争吵,她还能掌控住对方的情绪,此时姜沉禾如此奇怪的样子,她竟然有种对方已经失去掌控的感觉。
“小禾,你不要这样,你如此,令我很是害怕……”陆成珺哆嗦着嘴唇,双手扯动着姜沉禾的衣袖,企图握住姜沉禾的手指。
姜沉禾厌恶对方的碰触,突地便松开,面上却是温柔一笑,“成珺,你累了应当好生歇息,晚些回府,我便不在此处陪你了!”
她这样说着,便转头对不远处的竹墨道:“没瞧见你们小姐身体不适,还不快来伺候?”
竹墨等本是站的远远的,听姜沉禾如此说,再看陆成珺的脸色的确是不对,便匆匆而来,“小姐,您……”
陆成珺不看竹墨,目光冷冷的盯着姜沉禾离去的背影,脸色越来越沉。
“小姐?小姐……”陆成珺许久不应,竹墨多唤了几声。
这时候,名棋和誉书也上前来关切,虽然他们未能听懂陆成珺和姜沉禾的谈话,但是姜沉禾说陆成珺身体不适,他们自然是忧心的。
陆成珺本还想去追姜沉禾,此时被人围了一圈儿,更是无法脱身,待到那些小丫头皆退出雅间,陆成珺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微笑,冷冷的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已经命人为重画请了大夫,万幸并无大碍,可是这一次无碍,不代表往后便无碍!
竹墨便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同陆成珺讲了一遍。
再听到莲子不但赢了重画,而且背部按摩手法纯熟仿佛一名老手,就连找穴位也是行云流水,无一丝停滞的时候,陆成珺的脸色突地大变。
“竟有这等事!那不是说,姜沉禾的背部按摩手法应当不差了!”不然不可能教出莲子这样的人!
竹墨小心的站在一旁,轻轻的点头,“小姐,可见姜沉禾往日也同小姐学了一些,倘若她的背部按摩也创立了新手法……”那可真是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倘若姜沉禾用按摩手法去讨好姜夫人,那他们小姐曾经的谋划岂不是更都白费了?
陆成珺的眼睛猛地眯起,纤纤玉指更是掐碎了玉甲,她的脸色变换不定,眸色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地阴沉得道:“倘若下一次她再不答应,此人便不必再留!”
竹墨猛地一震,“小姐的意思是……”她说话的时候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陆成珺道:“本来我是要留着她完成最后一步棋,可是她如此的不安分,也不能怪我无情了!”这步棋没有姜沉禾,别人照样可以完成!除去姜沉禾,却是除去一重隐患!
姜沉禾此时还并不知晓陆成珺已经对她动了杀心,出了瓷肌坊,她并未直接返回姜家,而是中途换了好几辆马车,然后来到一家医馆。
莲子和莲藕看着姜沉禾已经换好的一身衣裳,面上围着几重的帷帽,就连他们二人也是换了小姐穿的衣裳,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要……”
姜沉禾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小盒,放在掌心给莲子、莲藕二人瞧,“这是成珺送我的药膏,我左思右想,让太医瞧恐怕惊扰了成珺,因而今日便来这医馆瞧瞧。”
莲子和莲藕猛地一惊,迅速对视一眼,怪不得他们小姐一直没有提及药膏之事,本来他们以为药膏没有问题,原来是未验啊!
“小姐此举是怕泄露了药膏的方子么?”不然怎么弄的这么神秘,还换了衣裳,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是荣国公府上的人啊!
姜沉禾点点头,便率先下了车,举步走向医馆。
此时已经日落,医馆的病人稀少,姜沉禾到的时候,大夫已然闲暇,姜沉禾拿出药膏,“可否劳烦看一下药膏中的成分。”
她此言一出,那大夫眉梢便一挑,再看姜沉禾的打扮,便并不奇怪,大家世族内宅争斗不断,他身为大夫,自然见的多了,而且,今日这位小姐戴了帷帽,显然不想透露身份。
他是个通透的人,只管治病救人和赚银子,听闻并不多问,接过姜沉禾的药膏便闻了闻。
莲子和莲藕也是一身小姐的装扮,他们此时正坐在不远处,此刻正紧张的看着大夫又是闻又是尝的。
姜沉禾也不着急,前世敷了陆成珺这膏子,她的额头上便落下一块疤,没有问题,那自然是不可能。
果然,过去半刻中的时候,那大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道:“这膏里……有石留黄。”
“石留黄?”姜沉禾眉梢一挑,还未出言,莲藕就突然惊叫起来,她虽然不懂草药,但从大夫那神色看,药膏里面有石留黄定是不好,便急忙问道:“这石留黄倘若敷在伤口上,当会如何?”
莲藕这样问,大夫越发确定姜沉禾是被人暗害了,所以特来他这里看药膏的成分,便道:“石留黄本是祛湿之用,用量少,自是不当事,倘若过量,便会伤及肌理,使得伤口炎症加剧。”
“那这药膏中的用量……”莲子突然轻声问道,虽然她防着陆成珺,可是当对方真的存了害他们小姐的心,她也是吃了一惊。
大夫道:“此量不甚重,却会使得伤口留下疤痕。”女子最重容貌,倘若留下疤痕,一辈子便毁了。
莲子和莲藕的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愤怒的表情,只是他们更为关注的却是姜沉禾,药膏是陆成珺亲自配的,未经他人,倘若不是存心,又有谁会相信?
姜沉禾知道经此一事,必然让莲子和莲藕彻底恨上了陆成珺,甚至将对方看成了仇人,要毁了她容貌的人,岂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