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 他率先扭转视线, 偏头看向邱橙, 淡笑着问：“你男朋友？”
    邱橙心慌了一下, 故作镇定地点头：“嗯。”
    而后，她主动抬手挽住秋程的胳膊, 仰脸对他说：“我们走吧。”
    听到邱橙的话，秋程才收回目光。
    他敛眸望向身侧的女人, 眼神变得温柔。
    声音也不再冷冰冰的，温声应：“好。”
    刚才那种情况，邱橙是迫不得已才挽住秋程的手臂说他是她男朋友的。
    这会儿挽着他的胳膊往车边走，她整个人都很不自在。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同一个异性这样亲昵过，邱橙的动作略显僵硬。
    终于到车边。
    她立刻就松开了手。
    秋程帮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在她坐进去时他的手挡在车顶, 防止她磕碰到脑袋。
    下一秒，男人的上半身探进来。
    邱橙登时往后一仰，人紧紧地贴在椅背上。
    她微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秋程拉过安全带要给她系上。
    邱橙嗓音轻然地小声说：“我自己……”
    话还没说完，距离她近到和她呼吸都交错的男人就低笑提醒：“那个人还没走。”
    邱橙刚要抬起来的手又垂了下去。
    她轻揪住裙身, 默默地偏开了脑袋, 尽可能地躲开他的温热的气息。
    秋程给她扣好安全带, 随后就退离出去, 替她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带她离开。
    秋程没想过邱橙会多问他那条他在哪儿多久能到的微信。
    自重逢后他就明显地感觉到她不再像原来那样张扬肆意。
    她变得内敛沉静，也过于独立，跟谁交往都带着一定的距离感。
    不到迫不得已，她绝不会开口去麻烦别人。
    所以她突然多问那一句，还让他挺意外的。
    直到他看到跟在她身边和她一起从锦苑庄园走出来的男人，秋程终于明白了。
    她是急于脱身，才问他在哪儿。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能想到他，他就很开心。
    尤其，她刚刚还对着那个男人承认了他是她男朋友。
    秋程此时满心欢愉。
    像小时候终于吃到了最爱的糖果，连心口都是甜的。
    邱橙低头摁着手机，正在回母亲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宋洁：【橙橙，妈做了个噩梦，梦见你爸把你带走了。】
    宋洁：【你不会跟他走吧？】
    邱橙微拧眉回：【不会，别瞎想，好好睡。】
    宋洁很快又发过来：【你有时间就回来住两天，陪陪妈妈。】
    邱橙叹了口气，【嗯。】
    开车的男人听到她叹气，瞥眼看了她一下，问：“怎么了？”
    邱橙没明白他怎么忽然这样问，疑问：“嗯？”
    “怎么突然叹气？”秋程温声关切地问。
    “哦，”邱橙终于反应过来，但也只能回他：“没什么。”
    有些事没办法同别人说。
    而她不说，秋程也不好再问。
    宋洁已经给邱橙发了新的微信。
    宋洁：【那这周六日回来吗？】
    邱橙只好回她：【我到时候看看吧。】
    邱橙：【有空就回。】
    宋洁这才作罢，听了邱橙的话去睡觉。
    邱橙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退出微信，打开减压的益智小游戏玩了几局。
    到了碧清湾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车，随即进电梯。
    在16层下了电梯，邱橙要转身回家的那一刻又停住脚步，叫住往另一边拐弯的男人。
    “那个……”她没有对他用任何称呼。
    在他停下的时候，她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拿下来，递给他：“谢谢你的衣服，还你。”
    秋程淡笑接过，没接她的话茬，只温柔道：“晚安。”
    邱橙抿嘴微笑，“嗯，晚安。”
    邱橙回到家就洗洗睡了，而她对门的男人，倒在沙发里，将那件被她披过的衣服盖住脸，良久良久没有起身回房间。
    他在黑暗中，贪恋地嗅着衣服上属于她的味道。
    是一种偏中性的木质香味，带有浅浅的玫瑰香，闻上去清冽淡然，但冷调中又不乏温柔和暖意。
    最终，秋程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才将外套往下拉了拉，露出精致英俊的脸来。
    她的味道让他如同磕了药般上瘾。
    这晚他就搭着这件衣服躺在沙发里睡了过去。
    鼻息间萦绕的木质香调将秋程拉扯进回忆的漩涡。
    那是他们才在一起的那个寒假。
    春节的前一天刚好是情人节。
    她叫他去看电影。
    她买的那部爱情片讲了一个失去至爱的女人在去世丈夫留给她的信件的陪伴下慢慢走出伤痛的故事。
    电影最标志性的地方就如同影片的名字，丈夫在每封信的最后都会写一句：“p.s.i love you.”
    ——附注：我爱你。
    那天邱橙在电影院像个小傻子似的又笑又哭，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流。
    秋程拥着她，不断地用纸巾给她擦眼泪。
    她就乖乖地窝在他怀里，靠着他继续一边看一边哭。
    直到电影散场，她被他牵着手出去，情绪慢慢地缓解平复下来。
    在他给她买水的时候，她突然又凑过来，在他的胸前嗅了几下。
    秋程垂眸，眼底压抑的情绪翻涌，他嗓音平静地问她：“闻什么呢？”
    她说：“你衣服上的味道好好闻。”
    “你用的哪个牌子的洗衣粉呀？怎么这么好闻。”
    秋程哭笑不得，拧松瓶盖后把水递给她，笑着回：“不是洗衣粉，是皂粉。”
    顿了顿，他又说：“奶奶买的，薰衣草味。”
    邱橙喝了两口水就把水瓶还给他，她又忍不住靠近他，抱着他的腰窝在他怀里嗅啊嗅的，像只疯狂摇尾巴的小狗狗，黏他黏的要命。
    “回家我要跟我妈说换薰衣草味的皂粉用，”她在他怀里仰起脸来，笑的明媚又灿然，“我要让我身上的味道跟你的一样。”
    那天之后，她衣服上的味道果然变成了和他身上一样的皂粉味道。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不管是在学校里跟他传小纸条，还是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都学着电影里那样，在最后附注一句，我爱你。
    他问她为什么每次都要附注这样一句，搞得他总觉得她随时要离开他似的。
    她笑他，解释：“我是看了那个电影后觉得世事无常，所以想在我活着的时候，尽可能多的跟你说几遍。”
    “说几遍什么？”他的桃花眼轻挑，含笑问她。
    “哎呀，”她佯装生气，鼓了鼓嘴巴，嗔怪说：“你明知故问！”
    “嗯，我就是在明知故问，”他坦然承认，继而回问她：“你要不要回答？”
    邱橙涨红了脸，但她不甘示弱地故作镇定。
    少女直视着少年漂亮精致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像被蛊惑了般，听话地启唇，说了他想听的那句：“我爱你。”
    很轻然很小声的回答，可他还是清晰地听到了。
    在纸条上在手机屏幕上看过那么多次这三个字，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亲口说出来。
    男生眉眼间染上笑，他很愉悦地逗她：“没听清，再说一遍。”
    邱橙窘涩羞恼，气得扬手要打他，被他握住手腕，将胳膊往后折，桎梏在她的后腰处。
    他轻搂着她，在她泛红的眼尾落下蜻蜓点水般一吻，话语缱绻温柔地回她：“我也是。”
    随即，她就听到他附在她耳边含笑低喃：“不止多说几遍，是要从十七岁说到老。”
    邱橙眨了眨眼，而后眉眼弯弯地绽开笑。
    她扬着唇，轻声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