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这才恍惚一拍脑门,啧声道:“瞧我,正事儿都给忘了。是关于您的亲事,方才我路过花厅,听到国公爷跟夫人在商量,说要求陛下给您赐婚的事儿。”
徐景川有些好笑:“随他们折腾,我不同意,他们不至于直接去找陛下。”
祁连面色凝重:“这回您还真错了,国公爷方才跟夫人商量完,便说要出门。我当时也没当回事,以为国公爷只是去见同僚或者办公事。没成想,后面夫人从花厅出来,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跟身旁的嬷嬷说什么,这下,四哥儿的婚事总算有着落了,国公爷往后也能安心些了。”
徐景川猛然一惊,抬头盯着他,不确定的问:“此话当真?”
祁连无奈的一摊手:“我什么时候敢骗过您?”
“意思是,我父亲方才出门是去宫里,找陛下求赐婚?”
“没错。”
徐景川一下子慌了神,也顾不得收拾桌子了,站起身便往外走:“叫人备马!”
祁连也跟着慌起来,赶紧的跑出去,往马厩去通知人备马。徐景川刚走到花厅附近,便听到有人喊他:“四哥儿。”
徐景川循声看过去,却是徐国公府如今的当家主母,徐王氏——王玲瑞。
徐景川的脸色骤然冷淡,客气疏离的俯首作揖:“夫人。”
王玲瑞叹了口气,温温和和的语气:“这么多年了,你始终不肯叫我一声娘。”
徐景川道:“若夫人没什么事,我还有事,正急着出门。”
王玲瑞蹙眉,“我知道你想去做什么。毕竟,祁连这孩子耳通八方的,什么事儿听不见。不过你爹交代过了,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出去。”
徐景川隐忍着心底的不痛快,冷静道:“我出去是为办公事。”
“公事私事的,我管不着。但你爹发了话,我不得不听。今日,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
王玲瑞一挥手,门口守着的两名家仆立刻将大门关起来,快速上锁。
徐景川惊异的扭头看,深吸口气,冷笑:“你从来不是我娘,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王玲瑞语重心长:“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怨着你爹,始终不肯放下芥蒂。原来你小,我们不忍说你什么,可如今你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能不能懂事些,把过去那些事情放下。”
徐景川冷笑:“与你们来说,自然容易放下,但我失去的是我的亲娘,若不是你们,我娘也不会积郁成疾,芳年早逝。换做是你,你能放得下?”
“我……”王玲瑞别过头,低声:“我与你父亲,是真心相爱。”
“你们是真心相爱?真是可笑,那我娘又算什么?”
徐景川迈步往门口走,眼神阴翳的盯着家仆,问:“钥匙在何处?”
家仆心里忐忑,迟钝道:“在……在夫人那。”
徐景川也不看王夫人,冷声:“你以为,一道门就能拦得住我?”
王夫人自知他武功卓绝,一道门自然不可能拦得住,深吸口气道:“你爹让我告诉你,今日你敢踏出这道门,他定会下令,让人去平县,封了那位林姑娘所有的商铺。”
徐景川暗暗缩紧拳头,“你是在威胁我?”
“这是你爹的意思,他说已经安排人去了平县,只要你敢出这道门,林家的商铺一个都保不住。”
“为了我的亲事,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我们都是为你好,你自小什么话都不肯与我们多说,我们只怕你走了弯路。那薛家小姐,与你算得上般配。终身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景川,听你爹的安排,不会有错。”
徐景川根本没心思听她说话,低垂眼帘,琢磨应对之策。
此时,祁连也赶了过来,见到这么一副光景,不知所措。
徐景川心思一转,朝祁连暗暗示意。
祁连不愧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立刻领会,走到王夫人身旁,解释道:“夫人,我方才并没有跟四公子说什么,四公子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听着您似乎是因为四公子的亲事,才会与四公子起争执的。”
王夫人猛的一愣,狐疑的盯着他:“你真的,什么都没跟他说?”
祁连肯定的点头。
“那……”王夫人又愣愣的看向徐景川,一时间说不出话。
祁连补充:“四公子上次出远门,险些被人刺杀,后来我们就把那人带回京城关押,没成想那人嘴硬,死活不肯说出缘由。四公子只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是叛党余孽。顺着这条线索,正追查缘由。这会儿出门,的确是为了公事。”
王夫人更加哑口无言了。
不过很快,她便恢复冷静,肃声道:“不管怎么说,眼下他已经知道了,我便不能放他出去。至于查案,反正是旧案,明日再查也一样。”
祁连小声:“夫人,四公子好歹是朝廷二品命官,按照律法,您禁足他肯定是不行的。更何况,四公子还是因公事出门。”
王夫人犯了难,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又不敢就这么放徐景川离开。
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喊:“府上有人在吗?”
王夫人回过神,朝门口走近,答道:“府上有人,敢问您是找哪位?”
“小的是太子府的,太子殿下命小的来请四公子,有要事相谈。”
王夫人这下更左右为难了,一边是国公爷,一边太子爷,权衡再三,她总不能回绝太子,只得点了头:“且稍等,我这就叫人开门,请四哥儿过来。”
门外之人应了一声,耐心等候。
王夫人则掏出钥匙,亲自开了锁,沉闷的叹了口气,看向徐景川。
大门缓缓打开,徐景川迈步便往门外走。
门外站着的是太子府的吴管事,白白胖胖的一个人,憨态可掬,显得和蔼可亲。
看到徐景川,笑眯眯的俯首作揖:“徐四公子,太子爷有请。”
虽是出了门,可徐景川也不敢不顾太子的邀请,去办自己的事,只好随吴管事引路,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