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的客厅里，帕尼?凯利斯不停地来回踱步，眼光偶尔会从杜克身上飘过，杜克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的喝着咖啡，对于她提及的奥斯卡方面的话题，明显不怎么热心。
    “杜克，你想拿奥斯卡吗？”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当然想啊！”
    放下咖啡杯，杜克很认真的说道，“好莱坞不喜欢奥斯卡小金人的人没有几个吧？”
    《拯救大兵瑞恩》冲奥是片方既定的策略，而且今年的时间段如此特殊和适合，肯定不会改变，他本人也对此举双手赞成，原因非常简单，只要能拿几个重量级的奖项，影片的收入必然会有大幅提升，他的收入也会随之提升。
    “那最佳导演呢？”凯利斯走过来，坐在杜克对面，在蒂娜?菲帮她倒上咖啡后，继续说道，“你对个人奖项真的不感兴趣？”
    杜克指了指自己，“帕尼，我今年才二十五岁！不说其他方面的因素，你认为学院会把最佳导演颁给一个年轻导演？”
    别开玩笑了，就算他是一个犹太裔，在三十岁之前，最佳导演的小金人想都不用去想。
    “获奖的几率极小。”凯利斯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说道，“拿到提名还是有可能的。”
    “提名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杜克又换上了那幅不在意的表情，“有这个提名，我的片酬不会提高。没有这个提名，肯投资我的电影的公司也不会减少。”
    “你不可能永远都不拿奥斯卡吧？”
    凯利斯不笨，能看出杜克对奥斯卡不是没有兴趣，而是兴趣非常一般，“每一个提名，都是资历，都能提高未来获奖的可能。”
    “我真的能拿到提名吗？”杜克清楚他的处境，“别忘了，影评人。”
    “有些事只有去做了，才知道有没有可能。”凯利斯倒是很有信心，也很热心，因为颁奖季往往是公关收入的大头，“有些事，公关活动能够解决。”
    对于凯利斯后一句的观点，杜克很认同。
    相比于欧洲三大电影节只有聊聊十几人组成的评委会，奥斯卡这个由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创办的颁奖礼，由学院近6000名电影界各个工种资深人士投票选出，整个投票机制运行多年并不断优化的奖项，可以说是全球相对非常公平的电影奖项了。
    然而，就算看起来再公平的赛制，背后都有很多操作空间，好莱坞每年的好演员、好电影不少，但每个项目的小金人只有一座，给谁？
    那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曾经，乔治?卢卡斯痛骂奥斯卡是个政治游戏，斯派克?李等名导也出面抨击奥斯卡与其说表彰好电影好影人，不如说嘉奖交际能力强、舍得花钱的人。
    或许这些观点有些偏颇，却总能说明一些问题。
    比如曾经的《拯救大兵瑞恩》，甚至连学院一些核心成员都认为它输的莫名其妙，当然其中不止是公关的问题，还有另外一大因素，大兵是拍给多数人看的电影，而莎翁是拍给少数人看的电影。
    奥斯卡在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都会选择拍给少数人看的电影。
    在杜克看来，如果不是卡在这样的一个时间段，大兵狂飙激进而又不能碾压世界的票房，就是奥斯卡障碍之一，加上他这个导演与影评人之间那些烂事，说不准就会出现另一场惨案。
    永远都不能低估那些老头子选择少数派的决心。
    “杜克，你听说过安妮?威尔逊吗？”
    见杜克摇头，帕尼?凯利斯详细的解释道，“她是学院的成员和奥斯卡的评委，制作人联盟的成员，虽然至今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作品，却是拉关系的好手，她与学院的很多核心成员交好，能影响到他们的选择，如果走通她的关系，你会获得导演协会和制作人联盟相当一部分人的支持，从而抵消影评人所能带来的一部分负面影响。”
    “代价呢？”
    母亲已经用事实告诉过他，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有一个爱好。”凯利斯看了看杜克，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她喜欢这个圈子里的知名男性，特别是……嗯，外貌条件不错的。”
    “她有集邮的癖好。”凯利斯干脆直接说道。
    杜克冷冷的看着那边，凯利斯叹了口气，“好吧，这个方案可以放弃……”
    “帕尼！”杜克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问道，“还是说说如果我想拿到提名，还有多少具体工作要做吧。”
    如果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与收获不能成正比，即使是最佳导演提名，他也会放弃。
    是的，有些人为了奥斯卡可以付出很多，比如曾经的马丁?斯科塞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等等，但他们还算有理性，还有有些人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比如007中的‘m夫人’朱迪?丹奇，曾经为了讨好某些人以便冲击奥斯卡，干脆在臀部纹上了哈维?韦恩斯坦的名字，并且声称哪怕在红毯上，只要韦恩斯坦有要求，她就可以解开裤子让人看到自己的臀部以此来博宣传……
    这可以说是奥斯卡背后光怪陆离群生像的缩影。
    虽然是个非常现实的利己主义者，但杜克绝对做不来这些。
    凯利斯细想了一下，去除掉那些她认为杜克不可能接受的事情，然后说道，“首先是拉片会，在影片宣传结束后，到颁奖季之间时间有些长，你要与片方组织五场以上的拉片会，邀请学院的成员观看，同时打动影评人吹捧影片……”
    “还有各种宣传活动、公关派对和公关宴请。”凯利斯尽量简单的说道，“总之，你不能远离媒体、影评人和奥斯卡评委的视线。”
    听到这里，杜克已经在揉额头了，他知道实际做起来远比凯利斯所说的要麻烦的多。
    这还没有完，凯利斯继续说道，“公关不止是针对奥斯卡，还有颁奖季前的风向标奖项，这些都能增加提名乃至获奖的几率。”
    “都有哪些？”杜克稍稍有点好奇。
    “我只说主要的。”
    即使是凯利斯，都从手包里拿出一份资料，看了一眼，“美国电影独立精神奖、纽约影评人协会奖、哥谭独立电影奖、美国国家评论奖、华盛顿影评人协会奖、洛杉矶影评人协会奖、芝加哥影评人协会奖、波士顿影评人协会奖、美国电影协会奖、制作人联盟奖、导演协会奖……”
    杜克感觉头已经要炸了，他想过奥斯卡非常麻烦，但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其中的影评人奖和工会奖是重点。”
    说完这一长串，凯利斯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如果能拿到三大影评人协会和工会的提名，再加上一些必要的公关手段，即使以你的年龄，依然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获得最佳导演提名。”
    端起咖啡杯，杜克也喝了一口，静静的想了一会，似乎在分析其中的得失，然后才问道，“那未来的几个月，我无法做其他事了？要把所有时间和精力投在奥斯卡上面？”
    “如果想要确保提名，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凯利斯直接建议，“回到洛杉矶之后，你最好不要离开，全力配合……”
    “等等！”杜克打断了公关的话，“帕尼，我并没有同意这样做！”
    见凯利斯疑惑的看过来，杜克也不掩饰，“我的时间和精力非常宝贵，不会浪费在这种游戏上。”
    “宣传活动之后，我要去度长假！”
    这话杜克说的理直气壮，似乎度假比奥斯卡还重要，“我与兰黛集团还有一个广告合作……”
    三百万美元拍摄一支广告片，他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虽然新电影要推到明年，但我还要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杜克摊开手，“我时间很紧张，不可以浪费。”
    搞出这么些，仅仅是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保证的最佳导演提名，在杜克眼中，是绝对不值得的。
    何况，他从来都没有小看过影评人在学院派奖项上的影响力。
    以杜克如今的成绩和地位，即使是凯利斯这种资深公关人，也无法随意提一些强势要求，只好无奈的问道，“那你的意见呢？”
    “我们配合片方。”杜克轻描淡写的说道，“以片方的公关为主，提名能拿到最好，拿不到也无所谓。”
    虽然联合制片方主要公关的必然是最佳影片，但同样也会申报最佳导演，适度投入一些资源，毕竟重要奖项提名和小金人拿到的越多，影片的未来的收益可能会越大。
    “根据你和片方的导演协议……”凯利斯提醒他，“重要的公关派对和公关活动你必须出席。”
    “我知道。”杜克点了点头。
    相比凯利斯说的那一大串，这样的活动并不多，也不会牵扯他太多的精力。
    帕尼?凯利斯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她的奥斯卡攻略还没有实施，就被杜克大部分否决，只能带着遗憾而去。
    随后，杜克将奥斯卡的事情扔在了脑后，与汤姆?汉克斯一起，卖力的宣传影片，以便尽力压制老牛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新上映的《廊桥遗梦》，争取第二周继续霸占票房榜冠军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