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成性的赵家公子,居然把自家所有的小妾通房都遣散了。
这话周媒婆敢说,苏大海都不敢信。
周媒婆倒也十分有自知之明,晓得她说的话苏大海是不会信的,拍拍袖口,从里面拿出好几张文书,上面所书内容正是赵仲林把小妾通房遣散的证据。
苏大海看着有的卖了,有的送到庄子里了,还有的发了钱送回家了……
他点点头表示认可,但同时又觉得过于震惊了。
那么多小妾怎么是说散就散的?
但周媒婆的口才不是一般的好,把苏大海的惊讶表情看在眼里后,就着赵仲林尊重苏青宁的意思发表了一番长谈。
苏大海就这样没出息地被说服了。
“那赵家公子他真的是因为我家闺女一句话便把妾室遣散了?”苏大海为了进一步搞懂赵仲林的心思又再问了一遍。
“那可不是,上次赵二少爷从苏老爷你们屋头的庄子回切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出来后就禀明赵太太痛定思痛把小妾都遣散了。
还天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头读书写字,说要考个功名回来,让苏小姐当诰命夫人!”
周媒婆一张嘴,真是不怕吹。
死的吹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苏大海被她精妙的口才绕得莫得话说了。
只好答应看看再说,又道他家闺女现在不急着成亲,要先在家里待两年,十八岁出嫁就很好。
周媒婆听他松口了连忙提出不如先把亲事定下来,等到十八岁再嫁过去。
苏大海心思动了,觉得像赵仲林这样身有功名,家中富裕还这般通情达理的人实在不多,要是定下亲事,等到了年纪再嫁过去也行。
苏大海用力咽了一下口水,刚要松口,就听于氏唤他:“当家的,喝杯茶。”
看到于氏朝他使眼色,苏大海被周媒婆说热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
奶奶的,差点着了她的道了。
苏大海捏紧茶杯,忍下心头的火热淡定地送客。
周媒婆一见这次没戏了,捏捏手帕无比失望。
差点,眼看着差点就说动苏大海了,每个人说亲都以为是两厢情愿的,可在她看来就是趁热打铁。
周媒婆还想再试试是否有劝说苏大海的机会,但见他以自己有事为由起身离开了,只让他家婆娘于氏招呼她。
周媒婆一开始对于氏没啥防备,觉得不过就是一个依附于男人的莬丝草,男人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可看她刚刚那般使个眼色就能说动苏大海,倒是个厉害的。
周媒婆暗自惦记着,便想在于氏这里吹吹风,但无论她说什么于氏都是笑语盈盈的听着,偶尔礼节性地回她一两个字。可总也说不到重点,周媒婆无奈只好罢手放弃了,挫败地告辞回家。
于氏把人一送走,立刻就去了苏青宁那里。
苏大海正在跟苏青宁说起周媒婆又来说亲之事。
“还是那赵仲林,他怎么还没有死心吗?”苏青宁都有些无语了,她以为自己那天说的话会惊得赵仲林再也不敢来找她了。
可没想到人家居然真的把小妾通房们都遣散了。
“青儿,这赵公子倒是够意思了,你怎么看?”苏大海仍然还是觉得赵仲林这样做挺合他心意的。
苏青宁却不以为然:“爹,你别只看他把小妾通房们遣散了,就觉得他至情至义了。
是从咱们家这边看来,他看似好像满足了我们的条件,可爹你有没有想过,对于那些被他无故遣散的女子来说,他未免太无情了。
还有,他今天可以这样对她们,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对我?”
苏青宁一一分析给苏大海听,同时告诉他:“我当初拿他的那些小妾通房说事,并不是真的为了让他遣散她们,而是为难他,从而达到拒绝他的目的,跟他定亲是万万不可能的。”
苏青宁看出苏大海的支援之意在他面前直接表明了她对赵仲林没有好感。
他装得再深情对她再有心,可在她看来他都是一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没有良心之人。
苏青宁看得这么透彻,苏大海自愧不如,直呼当时是他太冲动了,看事情没有看到深层次。
如今得苏青宁这么一分析,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他很明显是喜新厌旧的,现在之所以遣散这批小妾通房,兴许根本不全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是因为他腻味她们了,想要换换新鲜口味。
而且他只要有心,以后想纳还不是又纳回去了。
苏大海彻底想通了,对于赵仲林再一次没有了好感。
可赵仲林偏偏就是那么不信邪,派出的媒婆没有成功,自己第二天居然又亲自上门来了。
当然他自然没有媒婆那样的好运气,在门口就被赵小乙给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
赵仲林没想到这里的门禁一下子就森严起来了,最后没办法,只好恳求葡萄庄看大门的赵小乙进去通报一声他的主家。
苏青宁听说他居然再次亲自上门,这回她并没有再与他相见,她对赵仲林是丝毫没有任何好感,先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她直白地拒绝说他们两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定亲,他如果爱惜名声的话以后不要再上门了。
虽然他们是庄户人家,但也是要脸的。
赵小乙出来把话传到赵仲林耳中,他在葡萄庄门口差点就没有忍住,朝着坐过来的马身上挥了一鞭子,直把那套住的马打得扬起前蹄使劲地嘶鸣,听得别提有多惨了。
赵小乙小小年纪看得心痛不已,别过脸去,觉得他家小姐做得真是太对了,这样的人连载自己的畜牲都容不了,一生气就拿它发泄,可见的确不是个好人。
他决定了下次再见到他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不需要再给他通报,反正报了小姐也不会见的。
赵仲林最后是带着一肚子气走的,他真是想不明白了,她苏青宁算个什么,不过就是乡野之中的小村姑罢了。
或许家里因为偶然运气好是赚了些小钱,得了一个庄子,开了几家铺子,可说到底他们家的出身就在那里,怎么也金贵不起来。
他要不是看到她长得勉强过得去,又哪里肯为她花那么多心思。
“少爷,是直接回家还是去庄子里。”
“不回也不去庄子,上百花楼去。”赵仲林咬牙切齿,既然自己所做的一切苏家人都不看在眼里,那就算了,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后院多添几个新人。
小厮应一声,熟门熟路地往县城的方向去。
此事过去,苏青宁很快就忘了,只是最近她有些烦闷,也不知道是谁放出话去,说他们家里有待嫁之女,于是上家里来的媒婆越来越多,她爹娘成天啥事也干不成,光是接待媒婆去了。
这些说亲的人家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有县城里开铺子的小东家,还有大铺子的掌柜,也有村里的土财主,更多的是附近几个村里的穷秀才。
不说苏青宁了,反正没有一个能入苏大海的眼。
苏大海这边直接过滤掉了,便也不往苏青宁面前领,只是还得在她面前提一嘴。
苏青宁光是听着也是烦不胜烦了,好在冬至节到了,在他们村里,这是一个大节日,一般讲究一家人在一处吃顿团圆饭。
苏青宁便跟着苏大海带着一车子的礼物到了苏家老宅。
放下给老宅的礼之后,照例的苏大海一家人还要去苏家祖祠献上所带的供品祭祀。
去年苏大海都献上了一整头羊,今年他开口直接就是两头,还附上两吊钱。
“哦,大海哥就是好,家里有能挣钱的法子舍得拿出来跟我们一起挣,这挣的钱也舍得拿出来花用。”
“可不是吗,两吊大钱都足够拾掇出十桌菜来了。”
祭祀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苏义山主持完大礼,温和地看了一眼苏大海。
对于这个大侄子,他一向是欣赏的。
以前他没钱的时候,他觉得他勤劳踏实,能吃苦耐劳,以后必定混得不差,后来他果然就有出息了。
难得的是他家里都有这样的好光景了,但他也没有吃独食,而是时时刻刻都想着族里的人,也想着村里的人,苏大海是好样儿的。
祭祖礼完成后,大家纷纷移步族长苏义山家里。
他家就在苏家宗祠旁边,男人们带着孩子在祭祖,女人们就在家里洗菜做饭,准备吃食。
饭后,苏青宁在村子里转悠,站在高处四处看着,算算时间,那件事情似乎快了。
苏青宁的心里掠过一抹慌张。
但极目远眺时,看着远处新修的围墙,她的心里有着满满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