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断、务实,不说废话的性格,让大家很容易想到之前她的姐姐迟理。
姐妹俩的行事风格多少有些相似。
这场董事会开得很是时候,起码安抚了军心。
会议结束之后,迟遇和柯叔叔单独谈话。
迟遇说她需要离开几天,这几天所有的工作都可以发到她邮箱,她会随时查看。
柯正兴见迟遇在强撑着状态,其实脸色很不好,和刚刚回国的时候相比,此时的她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
柯正兴也算是看着迟遇长大的,心疼地说:集团里的事不用操心了,冉总在离开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最近没有什么要忙的事情,你安心去吧。
听他这么说,迟遇心上又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勉强笑了笑,随后离开了U.P大厦。
回到家中,陈管家已经送露露去鉴定骨龄了,他找的这家鉴定机构很快就能给结果,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能有答案。
出门前迟遇将姐姐过世的时候,用姐姐的血液调查出具的一份DNA结果,以及姐姐一部分旧物带上。
迟遇让司机开车来接她,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一起带走,去找陈管家。
等她到的时候,陈管家正好拿到鉴定结果。
奇了怪了,真是奇了怪了。陈管家已经看到了鉴定结果,难以置信地递给迟遇。
露露的骨龄鉴定结果三岁六个月至三岁九个月。
陈管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露露来迟家都多少年了啊,比我来的都早。我在迟家都快八年了,露露才三岁?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我让他们重新去鉴定一次?
不必了。迟遇看完了鉴定报告并没有像陈管家那么惊讶,就好像这么稀奇的事情她早就想到了。
迟遇将鉴定报告交给陈管家之后,走到屋子里,见露露正卧在一个铺着毯子的小窝里,对周围有些警觉。
看见迟遇进来,对她叫了一声,似乎在说:你怎么才来!
迟遇走到它身边,像往常一样将它抱起来。
她知道害怕陌生环境的露露,只有在她怀里的时候最有安全感。
果然,露露一进入到她怀中就开始舒服地咕噜咕噜。
迟遇抚摸着它,安抚它的情绪。
面前是一扇落地窗,正好对着医院外的小花园。
小花园很美,有树有花阳光明媚,偶尔能听见鸟叫声。
这是夏季,人间鲜活的夏季。
姐姐是怕露露走了我太难过,才这么做的吧。
露露迟遇摸着露露的脑袋,这是露露全身毛最细腻的部分,手感一点儿都没变。
迟遇看着露露的蓝眼睛,叹了一声:你们都是,一声不响就离开我了。
.
让陈管家将露露送回家,嘱咐他不能对任何人提及今天的事。
迟遇马不停蹄地去机场。
往机场去的路上,楚维给她打电话,说周宇刚出生的时候留下了胎毛,她有办法弄到胎毛,拿周宇现在的头发可以去做DNA的比对。
迟遇问:多久能有结果?
大概要明天了,我现在正在去拿胎毛的路上。
嗯,我已经让安保公司的人跟着你了,一切小心。有结果第一时间联系。
好。
迟遇准时登机之前跟齐瞳发了语音,说冉禁离开的事情,让她和路司勍追查冉禁的动向,一有消息就联系。
上了飞机将厢门一合,到达处的安保人员发来语音通话,跟她确定航班落地的时间。
迟遇躺在床上,语音通话结束之后有些倦了。
连轴转近三十个小时,匆匆忙忙地赶了一整天,她很疲惫,骨头缝里都透着任何躺卧姿势都无法缓解的酸楚。
她想睡一会儿,但飞机上时不时的颠簸让她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睡着,梦里的场景更是让她难过。
她梦见浑身是血的姐姐,她想要抱住姐姐,却怎么也抱不住。
姐姐看着她,慢慢沉入一汪血泊之中。
迟遇大喊姐姐的名字,被身后的冉禁抱住了。
小遇。冉禁在她耳边说,一切都还给你。
迟遇惊恐地回头,就要抓住冉禁,冉禁却化作细砂,风一吹消散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迟遇被一阵气流颠簸惊醒,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汗水。
她难受地辗转发侧,再也睡不着了。
她将手机拿来,看见齐瞳给她打了电话,没接着,又给她发了语音。
【冉姐的事我知道了,有消息马上跟你说。最近我盯上了一个明鹏生物的高层,过两天给你消息,等你回来。】
迟遇回复她:【注意安全。】
国内这时候应该是午夜,齐瞳很快回复:【放心,路警官说她和我一起行动,会保护我。】
迟遇安心了一些,将手机压在心口,望着机舱的顶部一会儿,重新打开微信,习惯性地点了冉禁的头像,进入到对话页面。
【能理理我嘛?】
很讽刺的是,这句话之后,冉禁再也没有搭理过她。
迟遇抚摸着冉禁那古老、沧桑的化石头像,犹豫了半天,打出一行字。
【任何时候,我都在你身后。我也可以保护你。】
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发了出去。
但是没发送成功。
冉禁将她拉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第65章
冉禁将她拉黑了。
迟遇茫然地看着手机屏,点开她的头像,进入朋友圈。
朋友圈里的内容也看不见了。
冉禁朋友圈的封面是一片白色,如今里面的内容也变白了。
她看着这一片空白,半晌,将手机压在心口上。
飞机带着她飞跃太平洋。
无法剥离的心痛,伴随她从万米高空返回地面。
抵达A市机场时,迟遇雇佣的安保人员已经恭候多时。
迟遇联系上帮她调查奈奈身世的人,对方给了奈奈出生医院的地址,她们打算在那儿见面。
迟遇和安保人员往停车场去,她行色匆匆又因为太久没休息好,整个人有点儿恍惚。
安保人员帮她放行李的时候,突然有人用力撞了迟遇一下,迟遇差点被撞倒。
安保人员立即将对方给推开,互相激烈地问候了彼此的亲戚。
迟遇不想闹事,耽误时间,催促他快点上车。
一上车迟遇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一直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也不好。
等到医院被叫醒,迟遇揉了一把脸,很快打起精神,走进医院。
帮迟遇调查的这个人是一名华裔男性,姓翁,他会说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和他之前所说一致,这家医院是迟氏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
迟遇从来都不知道迟氏集团居然在A市还有这么大的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能干的事实在太多了,特别是在A市,简直是如鱼得水。
迟遇拿到了奈奈的出生记录,的确只有迟理的资料。
看着那张两寸照片里的姐姐,联想到最近知晓的一系列的事,迟遇觉得姐姐的五官透着说不清的陌生。
就像路司勍说的那样,可能她不曾真的了解姐姐。
而姐姐,也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所作所为。
迟遇是能理解姐姐的,姐姐最初的动机肯定是不想让迟遇烦恼。
旧怨、新愁,让人不安的生物技术
迟遇在姐姐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一直到姐姐猝然过世,她才不可避免地卷入了这个旋涡。
两个人在安静的VIP病房里聊了很久。
翁先生说他这段时间查了所有的精子库,没有发现孩子父亲的痕迹。
所以他转变了思路,想过这个小孩会不会是领养的,但见鬼的是也没有她在福利院的记录。
不是领养的。迟遇闷声说。
啊,是啊,我后来看到迟女士的照片,和小女孩长得太像了,领养有这种缘分也是很少的。
迟遇问他:当初奈奈出生时有留下什么吗?胎毛之类,可以用来检测DNA的。
这个好像没有。
是么。
那只好亲自去接奈奈来一趟了。
迟遇记得奈奈的住址,上次可是她亲自开车送冉禁去的。
动身之前,迟遇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真的要知道这件事吗?
万一奈奈和姐姐的DNA比对结果出来,真的完全一致,那
那她要怎么面对奈奈?奈奈的未来该怎么办?这个世界能容下她吗?
她是见过奈奈的,还跟她待过一阵子,是个会哭会笑还会耍小心机的小姑娘。
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迟遇十指交叉,撑着额头。
她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行事。
就在迟遇思忖之时,听到外面走廊有人在提到了Naomi这个名字。
这是迟遇的英文名,在国外这些年,已经养成了对于自己的英文名也很敏感的习惯。
似乎还不止一个人提及,像是一群人在讨论着什么。
迟遇到走廊一看,见四个穿着统一的男人正在和VIP病房这儿的护士长说让Naomi转院的事。
护士长听得莫名其妙,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并不知道Naomi是谁。
对方拿出手机给了她一张照片,说是今天出了车祸,送到这儿来的病人。
任何人对于自己的照片总是很敏感,即便那张照片只占了手机屏的三分之一,但迟遇还是发现了,的确是自己的照片。
护士长看了照片,自然认出了这是迟遇,传说中新上任就跑到她们这儿的集团董事长。
院长还亲自过来交待过她,要好好照顾董事长,协助她的工作。
护士长本能地往迟遇所在的病房方向看,这么一看,发现迟遇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两拨人面面相觑,迟遇察觉到了不对劲,用英语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四个人看这个女人是照片里的Naomi,可是她好端端的,看上去没有受伤,更不需要转院。
拿着迟遇照片的高个男人盯着迟遇看了片刻,回头跟其他的伙伴低声说了几句。
迟遇耳朵尖,听他们说好像弄错了。
弄错了?什么意思?
迟遇正疑惑不解,走廊尽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用英语喊了句:尼尔森先生!
高个男人和身后的三个人同时转头。
这么一转身,迟遇从他们的间隙里,看见了被阿宽紧紧抱着的奈奈。
奈奈眼里噙着眼泪和害怕的情绪,手也在推拒着阿宽。
阿宽根本不将一个三岁小孩的力气当回事儿,快步向这儿走来。
可当他和人群之后的迟遇对视时,急切的脚步忽然止住,身子因为惯性往前一晃,差点把奈奈甩出去。
阿宽满脸诧异,迟遇满怀不解,整个走廊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事出了意料之外的岔子。
奈奈一见到迟遇,刚才还在强忍的情绪一瞬间崩溃,眼泪稀里哗啦往下砸。
迟遇本来就要亲自去接奈奈,没想到阿宽主动将奈奈送来了。
为什么?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迟遇明白此刻必须留下奈奈。
她上前强硬地把奈奈抱到怀里,发现奈奈身子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奈奈是真的在害怕。
奈奈环住迟遇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不敢去看阿宽。
小姨姨奈奈抽噎了几声,委委屈屈,孱弱的小身子让迟遇想起第一次把露露抱在怀里的感受。
没事儿了啊,小姨姨在呢。想到奈奈或许和姐姐有超出母女的关系,迟遇这声小姨姨的自称还是有些别扭。
也正因奈奈的身份,迟遇更是不能放任别人将她欺负哭。
阿宽。迟遇稳稳抱着奈奈,唤阿宽的时候声音冷了许多,你为什么把奈奈带到这儿来?
此时阿宽正在和尼尔森等人细语,听到迟遇的问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迟遇的问题。
事实上,他也没有义务必须回答迟遇的问题。
尼尔森带着人离开了,护士长摊手耸肩,莫名其妙。
阿宽走到迟遇面前,迟遇聘请的安保人员面色不善地跟上来,如果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下一秒就会将他推开。
迟遇将奈奈抱得更紧,看着阿宽的眼神倒是没有任何畏惧。
迎着迟遇充满敌意的双眼,他笑了笑说:二小姐,您大概不知道您装着证件的钱包被偷了。偷您钱包的小偷出了车祸,被撞得面目全非,无从确定身份,现场只留下了您的证件。警方通知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您出了事,知道您被送到了这家医院,所以赶了过来。
迟遇听他这么说,腾出一只手来摸外套的口袋,钱包真的不见了。
想到来之前在停车场被撞了一下,莫非就是在那个时候小偷偷了她的钱包?
这一番对话,让迟遇的安保面露一丝尴尬之意。
阿宽将钱包递给迟遇:你看,在这儿呢,我可没说谎。
迟遇接过钱包,看见上面还有一些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
这一块的确只有这家私人医院,从时间上来看,小偷偷走她的钱包应该没跑多远就出了意外,凑巧被送到这家医院说得过去。
阿宽说的话乍听之下似乎没有破绽。
我有个疑问,不知道阿宽先生能不能回答我。迟遇问他,据我所知,警方的效率可从来没这么高过。从钱包被偷到现在也就不到三个小时,你就找到这儿来了,堪称奇迹。而且,为什么要带着奈奈过来?奈奈又为什么哭?你对她做了什么?
阿宽依旧挂着淡然的笑意,答非所问:二小姐没事就好。我要带奈奈回去休息了。
奈奈一听他这么说,立即抱紧了迟遇的脖子:我不跟他回去!
阿宽沉下脸,手臂往前抬了抬,迟遇和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
怎么,要硬抢?迟遇和她身边的安保都已经做好了要跟他硬碰硬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