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月三姐妹当然听得出来赵氏这是在挑拨离间,但心里当然也是不舒服的。
姜初月还好,姜老爹本来就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姜薇和姜星却受伤了。
姜星年纪最小,也最沉不住气,忍不住哭着质问姜老爹,“爹,您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姜老爹又紧张的看向姜初月等三人,最后视线落在了一脸委屈的小女儿脸上,忙柔声哄着,“星姐儿,没有的事,刚爹那样说,只是因为小果儿最小……”
“老三何必不承认,你最在意的不就是生个儿子吗?现在你称心如意了,心里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罢了。”赵氏继续冷笑。
她也不想姜家三房分宗,但就是嫉妒韩氏,嫉妒她那样没用的人竟然走了狗屎运,有了那么好的出身。
她这回拿着姜老三重男轻女说事,她自己心里都没有想到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但就是说了出来,还越说越起劲。
“大嫂,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姜老三血红着双眼,瞪着赵氏。
“哎呦,你还想对你大嫂动手不成?”姜老大扶着老腰走到姜老三身边怒喝。
姜初月倒是看不懂这到底又是一出什么好戏了。
就在纷乱中,常嬷嬷又白着脸来姜老夫人的院子里禀报,“老夫人……老夫人,县大老爷听闻今日是您的六十大寿,专程过来……”
常嬷嬷话还没有说完,本在姜老爹身边的姜老大一个箭步冲上去,老腰也不疼不酸了,劈头盖脸的冲着常嬷嬷问道:“憨婆子,县大老爷在哪里呢?”
常婆子上次被姜老大无故踢了一脚,现在心窝还在疼呢,见姜老大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不禁心里害怕。
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口里喏喏说道:“县……县大老爷他放下了寿礼就离去了,说是不能久留……”
“我去你的!”姜老大见县大老爷竟然又走了,气的额上青筋凸跳,抬脚再次踹到了那常婆子胸口,“你这个没用的憨婆子,连招呼大人喝盏茶都不会么?”
常老婆子也真是可怜,上次被姜老大踢得旧伤还没有好,还是动用了姜初月给她的几两碎银子找了大夫看诊了,并开了药才好了不少。
这回被姜老大这么不知轻重的一脚踢得差点闭过气去,但随即口中呕出一口老血来。
这一口老血喷出来,院子里的人都吓坏了。
特别是姜老夫人,她今日六十大寿,还没有在县老爷亲自给她贺寿的喜悦中回神过来,就见常婆子吐出一口血在她的院子里。
吐血在她院子里这事儿,姜老夫人认为很是晦气,当下老脸就沉了,冲着常老婆子怒喝:“你这老东西是故意来触老身霉头的是不是?”
姜初月看不过去了,这常婆子她自然是认识的,见她再次被姜老大踹了一脚,还呕血了,肯定伤的不轻。
“人都这样了,还是先请大夫来给她看一下吧!”姜初月冷道。
“你咒我?”姜老夫人花白的双眉一竖,冷冷的看着姜初月质问:“难道你不知道这些都是忌讳吗?”
“知道归知道,总比您老人家六十大寿当日出人命强吧?”姜初月语气更冷。
这一家子就不将人的性命当命了。
这常老婆子上次被姜老大无故踹一脚老宅那些人可都是看到的。
“我说不准请大夫就不准!”姜老夫人蛮狠道,看着姜初月的眼神如刀子一般锋利,“祖母知道月姐儿你现在恨上祖母了,恨上你大伯一家了,你是不是巴不得祖母和你大伯一家现在就死了?”
姜初月觉得姜老夫人莫名其妙。
这是强行往她头上扣屎盆子啊。
“祖母别这样说,初月巴不得你们长命百岁。”姜初月冷声道。
只要他们别来烦她们一家人,她才不管他们了。
常婆子并没有晕倒,她将姜家老宅这些人不拿她性命当一回事都看在眼里,老眼里浮出了强烈的愤恨。
来禀报县大人来贺寿的事情,也是前院的奴仆报给她知道的,她如何去招待县大人喝茶?
她之前一直守在老夫人的院子外面,对于院子里面发生的一切都知晓。
他们每个人说的话她都听在耳中了。
对姜家三房,她也很是同情的,但她一个仰仗姜家老宅过活的老仆也没有办法。
可两次,她被大老爷踹的要死之际,都是姜家三房的月小姐替她说话的!
而姜家老宅这些人没有一个替她说一句话,哪怕给她一个不忍心的眼神都没有!
这样的主家,她还要守着吗?
还有,明知道这姜家老宅的人都是心性狠毒之辈,她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打死了,一卷破席就丢到乱葬岗了吧?
常老婆子目光闪烁的看了一眼姜初月。
月小姐两次替她说话,一次给银子给她看大夫,这次又想问她请大夫……
这个恩情,她要报答的。
否则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三老爷!三老爷!你们分宗吧,你们再不分宗,你们一家人都要被这府里吃人的豺狼给拆吃入腹了都不知道啊!”常婆子突然爬到了姜老爹的脚边,不顾嘴角还淌着血沫子,仰着头看着姜老爹。
一听常婆子一个老仆妇竟然劝好不容易被他劝服的姜老爹分宗,这回姜老二也忍不住了。
沉着脸几步就奔向了常婆子,抬脚就要再补一脚。
千钧一发之际,姜初月拦住了他,伸出右手将姜老二给推的连退几步才站定。
“怎么,二伯,这婆子已经受重伤了,你难道还想再补一脚干脆要了她的命?”姜初月冷冷的斜了姜老二一眼。
姜老二双眼阴冷的看着常婆子,“她是姜家的仆从,就该处处替姜家着想,如今她一个仆从竟然怂恿主家分宗,天地不容!死有余辜!”
姜初月闻言神色一凛。
果然姜家老宅的这些人都不将奴仆当人看。
但她也明白,常婆子今日竟然敢这样劝说姜老爹,那肯定还有话讲。
姜初月目光锐利的和姜老二对视,冷声质问:“难道二伯就不想想,她一个仆妇如何敢对主家说这样的话?”
“还能怎么的?她就是不甘心被你大伯打了!”姜老二声音更冷。
姜初月视线转到一直在摇头的常婆子脸上,“这位老妈妈,你自己说,是这个原因吗?”
“不……不是的!老奴有别的原因!”常婆子似乎鼓足了勇气,猛地站起来,在众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她猛地伸手指向了姜芙蓉,“就是她,蓉小姐!她想要害月小姐的性命,幸亏月小姐命大啊……”
猛地被这常婆子指着脸说她谋害姜初月的性命,姜芙蓉脸色一白。
姜初月闻言脑子也是一疼,似乎有什么藏在脑海深处的东西在萌芽。
她没有顾得上看姜芙蓉。
姜芙蓉却已经镇静下来,冷笑道:“这老奴才真是见人就咬,她定是记恨父亲两次踹了她,现在就想冤枉我呢!”
姜初月也回神了,视线冰冷的扫向了姜芙蓉,“那为何她单单冤枉蓉姐儿你呢?”
“不……月小姐您听老奴说,蓉小姐当日哄着您去后院老井边抓知了玩,和你说了一会子话后,故意和你玩挠痒痒,然后失手将您推下老井里头去了!”常婆子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韩氏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巴掌就甩在了一脸不敢置信的姜老爹脸上,“姜老三!这就是你的亲人,一个个的恨不得将我们一家人生吃活剥了的家人!”
“月姐儿,我可怜的月姐儿啊,差点就……差点就那样离开了娘啊!”韩氏奔走几步,一把将姜初月抱在怀里,姜薇和姜星也都奔过来抱着姜初月痛苦哭泣。
“不准哭,不准哭!你们号丧呢?老身今日六十大寿呢,你们这样是不是咒老身早死啊?”见她们母女三人哭成一团,姜老夫人气的差点跳起来了。
姜初月一直盯着姜芙蓉,姜芙蓉在常婆子指证她当日故意推自己入老井的时候明显眼神慌乱了一下。
而且,在这常婆子说出了这件事后,姜初月明显觉得脑子一清。
好像有什么真正离她远去了一般。
她记起了常婆子说的那些画面。
她记起了姜芙蓉当日穿着鹅黄色的轻薄夏衫去三房的院子里找她去玩。
说是要去姜家老宅的后院去掏知了,两人坐在老井边玩闹了一会儿。
姜芙蓉突然伸手挠她痒痒肉……
她也笑着去挠姜芙蓉,然后姜芙蓉趁她不备,一把拽着她的衣襟,顺势将她推到了井里头了。
之后她就大声呼救,在水井里头扑腾着……
“老东西,你竟然敢造这样可怕的谣言来冤枉我蓉姐儿?来人呐!快将这背主的老婆子绑了卖到人牙子那里,这样黑心肝的老东西,我们姜家不敢用!”赵氏回神过后气的咬牙切齿,转身还故意给姜老夫人示好,“母亲,今日是您六十大寿,咱们就不要了她的命了……”
其实,赵氏眼里闪着那嗜血恶毒的光芒,分明是想弄死常婆子的。
外面的仆从们听到赵氏的呼呵,赶紧进来就要拉常婆子,姜初月往常婆子面前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