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枚捏着那张支票,呢喃道:“雁翎和文彬肯定不会收下的。”
肇源愧疚的道:“除了在金钱上弥补,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相枚登瞪着一双丹凤眼,冷笑道:“你是个生意人,自然认为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我在年轻的时候,迫切的需要钱,也曾经以为钱能解决任何问题。可现在,我心里的想法早都已经变了。我现在最不屑的就是钱!”
肇源叹息道:“安迪造的孽,偏偏要我替他偿还。”
相枚道:“安迪现在在哪里?”
肇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相枚察言观色,情知肇源在撒谎,便冷笑道:“你的心里肯定清楚安迪藏在什么地方!哼!他闯了这么大的祸,竟然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种放屁的事情!”
肇源呢喃道:“他也是因为太喜欢雁翎了,所以才会做出那种荒唐的事情。”
相枚道:“不要再说了。雁翎没有事情就好。反正,她和文彬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离开这里,安迪即便再有邪心思,也是白费功夫!”说完,便匆匆的回到了病房里。
肇源望着相枚的背影,叹息几声,摇了摇头,随即便匆匆的离开了教会医院。
回去的路上,他呆望着路边的风景,想着安迪曾给他打去的电话。
昨天晚上,安迪曾经给肇源打去了电话,告诉父亲,他现在正藏在一家大饭店里。
肇源得知安迪平安无事,便高枕无忧了。他告诉安迪,巡捕房的欧阳蓝长官压根就不屑搭理廖文彬。安迪听闻,觉得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告诉父亲,他要在外面躲避一些时日。
肇源刚要开口教训安迪几句,安迪已经放下了电话。
此时,肇源回想着昨晚安迪打来的电话,心里一片酸楚。
相枚回到了雁翎的病房里,眼瞅着雁翎在病榻上呢喃。她把肇源给她的那张支票悄悄的送到了随身带着的小提包里。此时,她随着利俊打量着雁翎的神色,显得忧心忡忡的。
文彬正用凉毛巾替雁翎擦拭着额头。他的动作很仔细,很轻柔,很体贴。相枚眼瞅着文彬的那份认真和细心,心里觉得十分的慰藉。此时,她甚至有些羡慕雁翎,觉得雁翎竟然遇见了文彬这样温存体贴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文彬催着相枚夫妇回去了。相枚和利俊回到家里,俩人说着雁翎的病情。陈妈也凑了过来,打听着雁翎的病情。
相枚叹息道:“本来已经好些了,偏偏又发了肺炎。”
陈妈吓了一跳,嚷道:“这还了得!”
相枚安慰道:“大夫说了,肺部感染不太严重。”
陈妈放下心,道:“大小姐真是可怜。”
相枚接口道:“谁说不是呢?都是佟安迪祸害的。”
利俊道:“佟安迪竟然跑了!真是岂有此理!”
相枚没吭声,心里琢磨着如何处理肇源送给她的那张支票。她料想着文彬和雁翎肯定不会收下那张支票的。于是,她决定,她先暂时把那张支票兑换了,钱先存在她的账户里。
当然,她必须悄悄的去做这件事情,绝不能让利俊知道这件事情。
那天,文泉正要去母亲那里,却见梦锦神秘兮兮的跟在后面。
文泉问道:“我去妈那里一趟。”
梦锦道:“我也去看一看妈吧。好些天没见她了。”
文泉一听,倒也觉得乐意,便催促着梦锦上楼去换衣服了。
苏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眯缝着眼睛,看着一份报纸。她的心里猜到,梦锦肯定要把雁翎生病住院的事情告诉她的婆婆,借此取笑。
此时,苏太太一言不发,嘴里含着笑。
不一会儿,梦锦下来了,对文泉一撮响指。文泉和她出了公馆,要司机送他们去廖家。
俩人来到了廖家,看到廖太太正和老妈子闲聊着呢。
老妈子正坐在矮凳上,劈开腿,搓洗着盆里的青豆。
廖太太正歪在竹摇椅里,看着老妈子搓洗着青豆。她看到文泉夫妇进来了,便笑道:“来了。”
文泉笑问道:“妈觉得好些了吗?”
廖太太道:“心里觉得好些了。媳妇的气色真好!”
梦锦笑道:“妈,我这些时日没有操心公馆里的生意,心闲下来了,所以气色好多了。”
廖太太道:“女人嘛,照顾好家就好了,干什么要操心外面的生意呢。”
梦锦觉得这话很不受用,道:“妈以前不是说过桂林老家的女强人吗?”
廖太太道:“那不过是随口说一说罢了。”说完,便不再搭理梦锦,自顾自的和文泉说着闲话。
梦锦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觉屋子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她夸赞了那老妈子几句好听的,并且还给了她赏钱。老妈子喜笑颜开,把梦锦恭维的像是一朵花一样。
廖太太眼瞅着梦锦,低声对文泉道:“媳妇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文泉低声道:“昨儿,苏太太领着她去了一趟教会医院。检查结果要等到下个礼拜。”
廖太太低声道:“依照我的意思,早就应该让她去医院里看一看了。竟然拖延到现在!”
文泉低声道:“我觉得我和梦锦的身体都不会有问题的!我们留学的时候不是怀过孩子吗?”
廖太太瞪着眼,嗔怪道:“还说呢!要不是因为你喝酒,媳妇也不会从楼梯上摔下去流产!”
文泉跟着叹息几声,道:“都已经过去了。”
廖太太故意问道:“文彬怎么样了?他还和那女人混在一起?”
文泉道:“上次文彬来家里,他和我背地里说起过,他准备和那女人出国留学。”
廖太太听闻,一摆手,恨道:“随他去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梦锦凑了过来,冷笑道:“我有一件事情正准备告诉妈!”
廖太太看到媳妇一脸正经的样子,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梦锦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文泉,道:“昨儿,我和妈去教会医院里,竟然看到了穆雁翎!”
廖太太吃惊的问道:“可是文彬出什么事了?”
梦锦笑道:“文彬没事情!他正守在穆雁翎的病床旁呢!我们私底下跟护士打听了,那女人好像被一个男人绑架了!等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着凉发烧晕倒了!”
廖太太听闻,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文泉,冷笑道:“真是祸害!文彬怎么遇见这么一个谬种!”
梦锦冷笑道:“你们没瞅见,文彬瘦了一圈呢!”
廖太太发急道:“不行,我马上去看一看文彬。文彬太老实了,肯定要吃亏的!”说着,便匆匆起身,去了里面的屋子里换衣服。
老妈子紧随其后,伺候着廖太太换衣服。文泉夫妇在外间屋里嘀咕着。
不一会儿,廖太太换好衣服,催着文泉夫妇赶快去教会医院。
老妈子眼瞅着廖家的人匆匆下了楼,暗自笑道:“真有意思!”
廖太太和文泉夫妇来到教会医院。
隔着病房的玻璃窗户,廖太太看到文彬正坐在病床边打瞌睡。
廖太太当即冲进了病房。
文彬睁开眼睛一看,发觉母亲和哥嫂正站在面前,不由得微微的吃了一惊。
廖太太冷笑道:“你瞧一瞧你被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文彬道:“妈,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廖太太道:“你就别问了!我问你,这女人为什么躺在这里不死不活的?”
文彬眼瞅着母亲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心里很反感。
文泉催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妈和我都一直担心你呢!”
文彬道:“雁翎受凉了而已,没什么事情。”
廖太太冷笑道:“是因为被绑架了所以才发烧的吧!真是个谬种!”
文彬听闻,吓了一跳。看来,母亲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此时,梦锦正面露得意的笑。
廖太太逼问道:“文彬!你告诉妈,这女人是不是在外面勾三搭四?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被一伙男人从厂宿舍里绑架走了呢?”
文彬羞愤的道:“妈,你这是听谁说的?”
廖太太道:“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我问你,这女人是不是在外面勾三搭四?”
文彬嚷道:“妈,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廖太太恨道:“文彬,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稀里糊涂的!自从你认识了这女人,我们廖家接二连三的出事!你爸爸竟然被这女人的妈活活的逼死了!为了这女人,你竟然和我们反目为仇!这会儿,她又不死不活的躺在这里,把你折磨成了这幅模样!你竟然还一门心思的向着这个祸害!你真糊涂啊!”
文彬道:“妈,这是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廖太太嚷道:“什么?我添乱?我是一心一意的为你好!”说着,便冲到了病床边,抓扯着雁翎的头发,谩骂道:“你这个狐媚子、害人精、臭不要脸的谬种!”
文彬急忙上前,用身体挡住廖太太的发疯。
雁翎正昏昏沉沉的睡着。
文泉急忙上前拉劝着。
廖太太气的浑身乱颤,指着文彬的鼻子,道:“你真是鬼迷心窍!你爸爸的在天之灵,肯定饶不了你的!”
梦锦接口道:“我说弟弟,你好歹也是念过学堂的人!你怎么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呢?这样的女人分明就是红颜祸水!你想一想,你和她还没有正式结婚,她竟然被一伙儿男人从厂宿舍里绑架走了!这件事情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你将来怎么出门做人呀!街坊邻里都会怎么想?大家都会觉得,这女人不正经,在外面勾三搭四,引得男人们为她争风吃醋的!”
文彬吼道:“够了!胡说八道!”
梦锦气鼓鼓的,道:“我是一片好心!你做什么对我大吼大叫的?”
文泉对文彬呵斥道:“你越发的野蛮无礼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妈!”
正闹着,相枚夫妇进来了。
利俊本想着前来替换文彬,要文彬回去歇息。夫妻俩人眼瞅着病房里的混乱不堪,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相枚不由得问道:“文彬,怎么了?”
梦锦反问道:“你是谁呀?”
相枚道:“我是雁翎的姑母!”
廖太太认出了相枚,顿时冲到相枚的身边,指着相枚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人!”
相枚气的双手叉腰,喊道:“你混蛋!”
廖太太咬牙切齿的道:“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文彬和这女人做朋友!她自小在你的家里长大,你身上的那股子骚狐狸的臭味早都把她熏坏了!这女人不要脸,死乞白赖的缠上了我家儿子!这会儿,她竟然被一伙儿男人绑架了!这样的女人要是不在外面勾三搭四,怎么可能惹得一伙儿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呢!真不要脸!下贱货!”
相枚气的面色铁青,反唇相讥道:“我说廖家老太太,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分明是你们家文彬先喜欢上了雁翎!你搞清楚状况!雁翎不过是在我家里长大而已。她的爸爸可是南洋橡胶巨富,你和你男人不是见过雁翎爸了吗?我听相楠说起过,你们老两口当时还心花怒放的呢!”
廖太太道:“可这女人的妈逼死了我的男人!这会儿,她又害得我儿子魂不守舍的!”
相枚道:“谁让你男人当年害得赵家渔船声名扫地的呢?他是罪有应得!”
廖太太气的发蒙,仗着一股子火气,和相枚厮打了起来。
文泉,文彬,利俊死活拉开了。
廖太太哭天抢地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丈夫的名字。
相枚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梦锦眼瞅着眼前的笑话情境,暗自偷笑着。
雁翎因为正发着高烧,昏昏沉沉的睡着。
医生和护士们冲进了病房,把廖太太和相枚赶了出去。
廖太太闹了一场,也觉得很没有意思,便哭哭啼啼的随着文泉夫妇回去了。
文彬气的火冒三丈,觉得母亲真是无理取闹。
相枚要利俊照看着雁翎,她拉着文彬来到了教会医院的楼下。
相枚道:“这是怎么说?”
文彬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妈和哥嫂突然间闯进来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倒地是谁泄露了雁翎住院的消息。”
相枚道:“现在不管这些了。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个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