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佟安迪拎着行李箱出了电梯,他走到前台,把房门钥匙还给侍从,便匆匆的出了那家大饭店。
文彬疾步上前,一把扯住安迪的衣领,吼道:“你这个混蛋!”
安迪眼瞅着文彬,倒也没有显出畏惧的神色,反而趾高气昂的道:“你要干什么?”
文彬恨道:“你少他妈的装糊涂!你这个混蛋,竟然绑架了雁翎两次!今天,你必须跟我去巡捕房!”
安迪挣脱了文彬的束缚,冷笑道:“我们不妨好好的谈一谈。记住,冲动对你没有好处!你要是有胆量,就跟我去谈一谈!你要是怂了,就别在我跟前碍眼!”
文彬被安迪的话激怒了,当即喊道:“你以为我怕你?”
安迪笑道:“好,那我们就去维多利亚港走一走吧。”说完,吹了一声口哨,招呼来了一辆出租车。
俩人坐着出租车来到了维多利亚港。正值涨潮,潮水奔涌,吼叫着,疯狂着。
安迪提着皮箱,缓缓的沿着岸边的铁围栏走着。文彬拦住了他,喊道:“有什么话说清楚吧!”
安迪停下脚步,放下行李箱,把双手闲闲的插在西裤口袋里,道:“廖文彬,你和雁翎不合适!我说的是真话!”
文彬顿时火冒三丈,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拳头,喊道:“你放屁!”
安迪道:“我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你在和雁翎认识之前,你只是一个穷小子。你不能给雁翎带来任何的物质享受!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最起码的物质基础都不能保证,是没有资格谈恋爱的!你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不顾及男人的尊严,求着雁翎的父亲给你们钱!你身为男人,这么做,对得起雁翎吗?”
文彬喊道:“这是我和雁翎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混蛋评头论足!我即便是个穷小子,可我毕竟是个自食其力的穷小子!不像你,身为纨绔子弟,活生生的一条寄生虫!”
安迪笑道:“你错了!我虽然家财万贯,可我也是个自食其力的人。我有做生意的头脑和天赋,为家里做成了好几笔大生意!在我眼里,你这种穷酸的货色实在是自欺欺人!你不过才是个助理工程师,所谓的理想,将来……不过是你哄女人的把戏罢了!”
文彬凄厉的喊道:“你住嘴!”
安迪道:“你这个人太过自私!你对雁翎的喜欢是建立在自私的基础之上的。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总是选择退缩,但在雁翎的跟前,又虚伪的表现出大义凌然。这就是你的可悲之处!”
文彬听闻,再也忍受不了心里的怒气,疾步上前,对着安迪就是一拳头。
安迪却灵巧的躲过了文彬的拳头。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他曾经学习过西洋拳,又仗着壮硕的身体,当即便把文彬打倒在了地上。
文彬的脸上挨了安迪的好几拳,顿时变得青紫。
安迪不依不饶,狠命的朝文彬的身上踢踹了好几脚。
文彬不住嘴的破口大骂着,愈发的激怒了安迪。
安迪拉扯着文彬的双脚,下死力气的把文彬拖拽到了海岸边。
文彬眼瞅着就要被安迪推进咆哮的海水里了,情急之下,抓住了岸边的铁围栏。
安迪用皮鞋踢踹着文彬紧握围栏的双手,让文彬的双手变得血淋淋的。
附近有渔船赶来了。
文彬再也支撑不住,一松手,掉进了奔涌而来的海浪里。幸亏他会游泳,没有被海水淹没。
渔船上的水手们跳进了海里,把文彬拖拽到了岸上。
文彬软塌塌的躺在岸上,气若游丝。
他身上的伤口浸泡在了咸涩的海水里,疼的他咬牙切齿,眼泪一个劲儿的流个不停。
安迪耀武扬威的站在旁边,冷笑道:“你就是个窝囊废!像你这样的窝囊废,有什么资格和穆雁翎交好!我告诉你,只要你和穆雁翎还没有结婚,我就不会放弃雁翎的!”说完,便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大沓的钞票,胡乱的丢在了文彬的脸上,继续冷笑道:“你就算告到了巡捕房,你照样拿我没办法!”说完,啐了一口,便提起行李箱扬长而去了。
水手们都觉得忿忿不平,可都不愿多管闲事。正好有一辆洋车路过。众人拦住了洋车,把文彬搀扶到了洋车上,要车夫把文彬送到医院里。
文彬昏昏沉沉的,被洋车夫送到了教会医院里。
急诊科的医生护士认识文彬,看到文彬竟然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都吓了一大跳。医生紧赶着为文彬处理了伤口,安排他住进了病房里。
文彬要医生帮忙联系梦川。
梦川闻讯赶到了,听文彬说起了事情的原委。他恨不得能冲出病房,把佟安迪狠狠的揍一顿。
文彬道:“那个混蛋早就跑了!”
梦川叹息道:“你太大胆了!竟然上了那家伙的当,被他骗到了海边。你不是他的对手,肯定要吃他的亏的!”
文彬紧闭着眼,呢喃道:“我是为了讨还公道。我先动的手,可我没想到,那家伙竟然练过!”
梦川道:“他是想要了你的命。要不是有渔船路过,你这会儿肯定生死未卜了!”
文彬回想着在海水里挣扎的那一幕,不由得觉得后怕。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雁翎肯定会寻死觅活的。
梦川道:“我现在去巡捕房!”
文彬道:“没用的!上次,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欧阳蓝的那副小人嘴脸!”
梦川咬牙切齿的道:“我去佟家,找他家老爷子算账!他的儿子打伤了人,老子必须负责到底!不能白白的便宜了佟家!”说完,便匆匆的出了病房。
梦川坐着出租车赶到了佟家,擂鼓似的敲开了佟家的大门。
佟肇源看见梦川怒气冲冲的样子,一时间不明就里。
梦川气急败坏的把安迪打伤文彬并且差点儿要了文彬命的事情说了一遍。肇源吓得浑身冒冷汗,当即便和梦川赶到了教会医院里。
肇源眼瞅着文彬鼻青脸肿的模样,觉得安迪实在过分。可当着文彬的面,肇源却压根没有责骂安迪,而是一个劲儿的说着好话,给文彬赔礼道歉。
梦川在一旁大吼大叫着,把佟安迪骂了个狗血喷头。
肇源当即表示,他会赔偿文彬一笔钱的!
文彬挣扎着嚷道:“老子不稀罕你的臭钱!必须把佟安迪送到巡捕房里!”
肇源没有吭声,搭讪了几句,便借口溜走了。他紧赶着去了巡捕房,见到了欧阳蓝,把佟安迪打伤文彬的事情说了一遍。
欧阳蓝听闻,很是数落了佟肇源一顿。最后,欧阳蓝表示,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文彬要是前来告状,他会虚情假意的声称抓捕佟安迪的!佟肇源放下心,又许诺了欧阳蓝不少的好处。
肇源回到公馆的时候,发觉安迪竟然正在房里收拾东西。
肇源气的奔上前,骂道:“你太胆大了!”
安迪恨道:“我早就看廖文彬不顺眼了!我不过是给了他一些教训罢了!“
肇源道:“廖文彬要是当时被淹死,你可怎么办呀!”
安迪冷笑道:“我压根就没想弄死他!我是眼瞅着渔船来到跟前,才把他弄下海的。即便渔船上的人不下去救他,我也会把他拉上岸的!”
肇源叹息道:“他现在躺在医院里,鼻青脸肿的!”
安迪道:“他能奈我何?”
肇源道:“我刚才去见了欧阳蓝。欧阳蓝把你好一顿的数落,觉得你太能惹事了!你现在赶快离开这里吧!”
安迪道:“我正收拾东西呢!我打算去南洋呆一段时间。顺便考察一下南洋的珠宝生意市场。”
肇源听闻,倒也觉得安迪的主意很好。这些日子,他正琢磨着把珠宝生意拓展到南洋呢。听到安迪这么说,他便竭力赞成,反而和安迪仔细的商量了一番珠宝生意的事情。
已经有通往南洋的飞机了。
肇源为安迪订好了第二天的飞机票。安迪起了个大早,带着行李箱,赶去了飞机场。肇源送安迪上了飞机,眼瞅着飞机起飞了,他才彻底的放下心。
他坐车回到了公馆里,带着支票赶到了欧阳蓝那里,把他的意思转交给了欧阳蓝。欧阳蓝趁机赚了一笔,反过来安慰了佟肇源一番。
在教会医院里,梦川守着文彬。
偏偏负责雁翎病情的那个医生无意中路过了文彬的病房,亲眼看到文彬鼻青脸肿的躺在病床上。他借着去狄家给雁翎打针的机会,把文彬住院的事情告诉了雁翎。
雁翎听闻,吓了一大跳,一叠声的嚷着要立即去教会医院里看文彬。
相枚和利俊逼问着那医生,医生只是说他看到文彬住院了,至于文彬为什么会变得鼻青脸肿的却实在不知道。
相枚搀扶着雁翎,给她披上了大衣,又用围巾包裹着她的头。
利俊出去叫来了一辆出租车,催着众人下楼了。
相枚夫妇带着雁翎,随着医生赶到了教会医院里。
雁翎跌跌撞撞的冲进病房,趴伏在文彬的病床上,哭得呜呜咽咽的。
文彬和梦川都吓了一跳。相枚告诉了文彬缘由,引得文彬抱怨着那多嘴多舌的医生。
雁翎哭道:“我劝过你,要你不要理会佟安迪那个混蛋!你偏偏不听,终究吃亏了!”
文彬哽咽道:“我实在咽不下那口恶气!”
雁翎哭道:“你现在被打成这样,我真的觉得天都塌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文彬劝慰道:“你不要难过。我没有事情,只是受了一些皮肉外伤而已。”
梦川紧赶着道:“大夫说了,文彬受的都是皮外伤,压根就没有大碍的!你不要太担心。你现在还病着,千万要保重。”
雁翎点了点头,啜泣道:“那个混蛋呢?”
文彬叹息道:“他肯定已经跑了!”
雁翎咬牙切齿的恨道:“我现在就去巡捕房!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算了!”
文彬摆了摆手,道:“你趁早别去了!那个欧阳蓝和佟家的人都是一伙儿的!上次,为了你的事情,我和梦川,还有姑母,亲自去了巡捕房,和欧阳蓝讲了半天的道理。可那个混蛋欧阳蓝压根就不是讲道理的人,硬是把我和梦川赶出来了!”
雁翎擦干沾在脸上的泪水,哽咽道:“难道就怎么算了?”
相枚劝道:“安迪肯定已经跑了。一时半会儿,到哪里去找他呢!即便去了巡捕房,巡捕们也无能为力了!”
雁翎的眼睛烧得通红,她颤声道:“都是你招惹的!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佟安迪那混蛋缠上!现在倒好,我和文彬都出了事情,受了那混蛋的祸害!”
相枚被雁翎的这句话激的满面惭愧,她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眼瞅着皮鞋的尖。
利俊眼瞅着雁翎的伤心欲绝,也为相枚昔日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雁翎不依不饶的道:“你们因为佟安迪送奕祥去留学了,所以觉得亏欠了佟安迪很大的人情!”
相枚和利俊的心病被雁翎戳中了,俩人互看一眼,微微的叹息着。
雁翎冷笑道:“我和文彬以后怎么办?佟安迪岂能善罢甘休?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呢!我想着,我的病要是好了,就立即和文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我们去了哪里,实在没必要告诉你们了!”
相枚急忙说道:“姑母的心里也巴不得你们能立即离开这里。至于你们去哪里,我也是在不想知道。只要你们过得自在,于我就是很大的安慰了。不为了别的,也是为了你爸爸的嘱托呀!”
雁翎道:“爸爸要是知道了我和文彬的事情,真不知道会怎么想。他已经够辛苦的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我和文彬的事情吧!”
相枚连声答应着。她的心里悲苦至极。雁翎还不知道她爸爸生重病的消息。想到这里,相枚不由得啜泣了起来。
雁翎眼瞅着相枚的伤心,自己也跟着再次伤心起来。
文彬劝了雁翎半天,总算是让雁翎安静了下来。
梦川答应雁翎,他会很细心的照看文彬的。雁翎拉着梦川的手,大动感情,淌眼抹泪,说了很多感激涕零的话,反而让梦川有些生气了。他告诉雁翎,他和文彬本来就是好兄弟,他照看文彬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雁翎因为情绪的激动,再加上心境的凄苦伤感,所以变得有些婆婆妈妈的。她听到梦川那么说,渐渐的镇定了下来。
相枚眼瞅着雁翎的面色憔悴,便劝着雁翎回家里歇着。
文彬也一叠声的劝着雁翎回去歇着。雁翎虽然觉得心里依依不舍,可实在觉得身上又火辣辣的发起了烧,便被相枚和利俊搀扶着出了病房的门。
她回到狄家,蒙着被子惨哭了一场。
相枚一个劲儿的数落着自己的不是,好不容易让雁翎安静了下来。
雁翎昏昏沉沉的睡了。
相枚退出房间,和利俊愁眉苦脸的对坐着。
利俊叹息道:“南洋那头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相枚道:“我们下个礼拜就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和雁翎交代呢!她病成这个样子,文彬又被安迪打的鼻青脸肿,真是祸不单行!”
利俊道:“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倒是觉得,弟弟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赵念慈肯定会独霸家产的!”
相枚不耐烦的一摆手,道:“你别放屁了!”
利俊眼瞅着相枚怒气冲天的模样,不敢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