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旅客们看到海盗头子已死,正准备冲上前去。却见远处跑来了一群巡捕们。船上的水手已经通知了负责码头的巡捕,巡捕们端着枪械跑来救援。旅客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剩下的海盗们看到头子已经一命呜呼,便趁机开动卡车,准备立即逃匿。旅客们岂能眼瞅着自己的财产被海盗们抢走,便蜂拥而上,拦住了卡车。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爬上了卡车,和那些海盗们撕扯打斗了起来。
文彬和雁翎站在人群的后面,眼瞅着人群的疯狂和混乱。
文彬道:“我们总算有救了!巡部门来了!那伙海盗们简直没有退路了!”
雁翎望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场面,道:“简直就和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一样,竟然能遇到海盗!”
文彬道:“也算是长了一次见识!好在我们都有惊无险!”
雁翎道:“海盗们一折腾,这艘轮船肯定不能按时起航了。行程肯定就要被耽搁了。”
文彬道:“我们只好等着吧。只可怜李太太和她的孩子,白白的受了一场惊吓,少不得要你去安慰她了!”
雁翎叹息道:“真可怜见的!偏偏被她撞上了!不知道是谁在船上开的枪?”
文彬道:“我猜,肯定是水手吧。”
俩人正说着,只见巡部门已经跑到了跟前,上前和海盗们厮打了起来。旅客们都纷纷的退到了后面,看着巡部们和海盗们的打斗。
此时,念慈,安迪,还有三个保镖正藏在一座帆布帐篷后面,打量着文彬和雁翎。
念慈道:“趁着这个功夫,我们不妨动手。”
安迪没有吭声,由着念慈的主意。其实,他实在是为雁翎捏着一把汗!
念慈对身边的三个保镖低声耳语了几句,其中一个保镖悄悄地走到文彬的身后,对着文彬的脖颈就是一下子。文彬正和雁翎议论着眼前的情境,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便晕倒在了沙地上。
雁翎吓了一跳,急忙蹲下身,喊着文彬的名字。
那个保镖一把推开了雁翎,把文彬驮在背上,向轮船上冲去。
雁翎大喊大叫了起来,觉得那个保镖是不是疯了。可是,在那样的一种混乱不堪的场面里,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所有旅客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巡捕和海盗的争斗上。雁翎跌跌撞撞的跑了上去,死命的拉扯着背着文彬的那保镖,却一次次的被那保镖推开。
念慈冷笑着看着雁翎的疯癫,对剩下的两个保镖耳语了几句。那两个保镖追上了正拼命喊叫的雁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也在她的脖颈之上砍了一掌。雁翎也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便晕倒在了那保镖的怀里。
念慈和安迪冲了上去。安迪实在觉得念慈对雁翎很残忍!
念慈吩咐道:“我们不上船了,在这个地方过几天!等回程的船开过来,我们立即回南洋!”
安迪眼瞅着雁翎微微的张着嘴、毫无意识的躺在那保镖的话里,心里顿时生出了悲悯。他觉得赵念慈对待雁翎的做法实在残忍,这哪里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呢?
为了让雁翎躺的舒服些,安迪接过了雁翎,亲自把她搂在怀里。
巡部门已经制服了剩下的海盗们,将他们绑缚了起来。旅客们一阵欢呼,纷纷的奔上卡车寻找着自己的行李。
驮着文彬上船的那个保镖见到了开枪的那个保镖,俩人一起把文彬送到了念慈的房舱里。随后,俩人便去了自己的房舱,拿上劫余的行李,又去了念慈和安迪的房舱,拿上了俩人剩下的东西。
等到俩人带着劫余的行李回到岸上时,岸上的那两个保镖们已经从卡车上找回了他们的行李。
念慈看到行李已经全都找回来了,便招呼着四个保镖向码头外面走去。安迪抱着雁翎紧紧的跟在后面。一路上,雁翎不时的发出呢喃声,像是在唤着文彬的名字。安迪看到雁翎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简直觉得自己也在作孽。
念慈看出了安迪脸上涌现出的不忍,急忙要一个保镖接过了雁翎。安迪的身上卸下了重负,可心里的重负却越来越沉重。
在当时很混乱的场面里,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念慈一行人的去向。
文彬昏昏沉沉的躺在房舱里,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
他坐起身,觉得头还晕晕乎乎的,便再次仰躺在了床铺上。他拼命的回想着在岸上的情形,一下子想到雁翎,便再次挣扎着坐起身,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舱。
天已经蒙蒙的凉了,还没有退去的星辰们模糊着影子,像是怀着悲悯的留恋。天幕上泛着一层鱼肚白和一层鸽灰色,半空里凝聚着一层稀薄的雾,正缓缓的游走着。
那艘巨轮照旧停靠在岸边,一动也不动。
巡部们已经把海盗们、包括死了的海盗头子都带走了。旅客们正带着各自的行李缓缓的上着船。因为这一场意外,旅客们都感觉到生死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仿佛一下子就能轻飘飘的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有惊无险,可毕竟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把那份惊恐,悲怆,后怕,愤恨统统的烙在了心里。
文彬浑身软绵绵的在人群里挪移着,他拼命的高喊着雁翎的名字。此时,缓缓上船的旅客们都沉默着,唯有文彬那凄凉的声音在耳朵边回荡着。没有人知道雁翎在那里。文彬艰难的逆着人群走行着,眼前都是花花绿绿的人,可压根就看不到雁翎的影子。
好不容易来到了岸上,他漫步目的的四处寻觅着,喊叫着,寻觅着,可一切徒劳。
眼前是一片苍莽的戈壁,有稀稀落落的尤加利树和椰枣树。已经彻底泛白的天幕上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野鸟,飞到远处,又飞了回来。
文彬跑累了,跪在了沙地上,喘息连连。绝望,彻底的绝望,让他觉得再次的眩晕起来,天旋地转。
远处的巨轮发出了一声呜咽,文彬醒了过来。他觉得,雁翎是不是已经回到了船上!
带着这样的一丝希望,他跑回到了巨轮边,在水手的搀扶下,缓缓的上了那艘巨轮。
甲板上拿着望远镜环望的水手说道:“已经没有旅客了!”
文彬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房舱里,看到里面照旧是空的。他冲出了房舱,在轮船的各处寻觅着雁翎的身影。甲板上,餐厅里,其他客人的房舱里,三等舱里……压根就没有雁翎的身影。
文彬呆呆的站着,猛然间,他想到了李太太,觉得雁翎是不是正和李太太在一起。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他来到了李太太的房舱里,看到李太太正和孩子紧密的搂抱在一起。
文彬喊道:“看到雁翎了吗?”
李太太泪眼婆娑,看到是文彬,默默的摇了摇头。
文彬彻底的绝望了,情不自禁的坐倒在地板上,倚靠着板壁,喘息连连。
就在这时候,他觉得头又有些眩晕。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到了船边,爬在围栏上。
这艘巨轮已经离开了岸边,距离岸边已经有一百多米远的距离了。
文彬吓得喊叫了起来。可他眼瞅着岸上压根就没有任何的人影。他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轮船的最高处的看台上,向那片荒寂的戈壁上瞭望着。哪里有人影!
文彬瘫坐在了木地板上,开始哭泣,随后便仰躺了下去,头重重的砸在了木地板上。
在阿拉伯小镇的一座小旅馆里,雁翎刚刚从昏睡里醒过来。
她醒过来之后,喊道:“文彬!”
周围没有人回答。她呆望着天花板,回想着岸上发生的一切,竟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的。假如她是躺在沙地上,应该能看到天空。假如她是躺在船舱里,天花板绝不是这样的!
她彻底的吓醒了,挣扎着坐起身,看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文彬,而是赵念慈!
那一刻,雁翎不由得大喊了起来,双手捂着眼。
念慈冷笑道:“我的女儿,你终于回到妈妈的身边了。”
雁翎放下手,喊道:“我这是在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干什么?文彬呢?文彬呢!我要找文彬!”说着,便挣扎着跑到门口。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安迪,还有四个保镖。
雁翎再次吓得大喊大叫了起来,借着那一股子冲动,她试着往外跑,却被那四个保镖挡住了。
念慈道:“你不要跑了!那艘轮船已经开走了!文彬现在在轮船上,继续去法国留学。你和妈妈在一起,过几天,我们就一起回南洋。从此以后,再也不分开。妈妈会给你安排好婚事的!佟安迪是妈妈眼里的金龟婿,和你真是般配!等回到南洋,我就紧赶着让你们结婚!”
雁翎听到念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觉得有一个魔鬼正站在她的身后。
念慈的这一长串话,让雁翎觉得像从深邃的洞里传出的诅咒。雁翎的浑身开始发抖,控制不住的发抖,骨头架子好似要散架了。
念慈道:“孩子,来,歇着吧。”说着,便准备搀扶着雁翎回到铺位上。
雁翎呆望着安迪,看到安迪的脸上涌现着悲悯和挣扎。她觉得眼前的一切实在荒诞极了。赵念慈出现了,安迪竟然也出现了。这一切竟然如此真实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像是大漠里的海市蜃楼,充斥着恐惧。
雁翎觉得,在这种时候,唯一能靠得住的人就是佟安迪了。
她立即抓住了安迪的胳膊,哭道:“安迪,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是不是从南洋上来的?你们准备干什么!文彬怎么样了?”
安迪呆望着雁翎的那副孤苦无助的样子,恨不得能一把搂她在怀里,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是,当着赵念慈的面,他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一言不发的站着。
雁翎眼瞅着安迪的沉默,觉得彻底的绝望了。她转过身,瞪着通红的眼睛,一步一步的逼到念慈的身边,抓着念慈的头发,喊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星辰的?是谁告诉你的!”
那四个保镖急忙上前,拉开了雁翎。
念慈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我告诉你吧!我和安迪计划好了,准备拆散你和廖文彬!我曾经说过,我绝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仇人家的儿子的!我说到做到!你趁早给我乖乖的!”
雁翎凄厉的喊道:“你这个疯子!”说完,就要冲上去和念慈厮打起来。可是,她的双手很快的就被保镖们束缚住了。
念慈喊道:“把她绑起来!饿她两天!我岂能被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拿住!”
雁翎死活的挣脱着,可压根没有办法抵抗那四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安迪看到雁翎的那副凄苦挣扎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拉劝,他生怕那四个粗手大脚的保镖们弄伤害了雁翎。
念慈抱着胳膊看着热闹,趁机说道:“你瞧!安迪对你多好!你要是嫁给安迪,你肯定会享一辈子福的!”
雁翎恨不得能扇烂念慈的嘴。安迪对她附耳说道:“别吃眼前亏!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雁翎听到安迪的低语,竟然泪花萦绕。她听从了安迪的话,不再反抗挣扎,而是委屈的爬服在床铺上,蜷缩着身子,哭的呜呜咽咽的。
念慈要两个保镖紧密的看着她。她带着安迪离开了。
旅馆位于一座荒凉的小镇上。
旅馆门口有一条老街。老街上有穿着长袍,头戴纱巾的阿拉伯男人们卖着吃穿用的杂货。
念慈和安迪缓缓的走在老街上,看着两侧摊位上各色各样、做工精巧的阿拉伯茶壶、花瓶、沙画,陶瓷灯等手工艺品。
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子烤羊肉串的味道。不远处,一个卖烤羊腿的小贩正吆喝着生意。
念慈丝毫没有被雁翎方才的哭嚷搅乱了兴致,她竟然游兴很浓,用英语和那些小商贩们问着价钱。
那些小商贩们勉强能听得懂英语,正千方百计的推销着自己的手工艺品。
安迪观察着念慈,觉得雁翎摊上这样的妈实在是一场噩梦。即便他将来有希望娶到雁翎,他也绝不会和念慈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