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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踏上旅途
    第一百零二章踏上旅途
    转魄离开的事情瞒不过碧老,事实上掩日和惊鲵来时根本没有隐藏过灵压,叶雨泽也同样知情,但是他知道这是姐姐需要独自面对的。她和转魄之间纷繁、剪不断、理还乱的线,任何人横插一手都会适得其反。
    叶浅予仅仅是在窗台上坐了一个晚上,凝望着天际的那轮明月,眼中复杂的情愫酿成一瓮琼光,细细的浮动着细碎的清光。
    然后像是转魄还在一样,生活,作息。
    只是偶尔还是会失神,目不转睛的盯着某处,然后回过神来,想扯出故作自娱自乐的明媚微笑,奈何面部的神经不怎么听话,有些像是在抽风。
    乌飞兔走,转眼间冰消雪融,春暖花开,虽仍有料峭的春寒,但早已不是冬日的沉郁。
    “碧波荡漾。”
    “流风回雪。”
    叶雨泽有空没空的时候就会给叶浅予喂喂招,叶浅予不指望着他能有多浪漫,但是除了修炼以外叶雨泽似乎就想不出能同叶浅予一起消遣的项目,叶浅予自我反省,可能是自己小时候太爱胡闹,带着他捉弄旁人,以至于没有及时开发其他的共同爱好。
    叶雨泽的碧波荡漾利用水波攻击,倒和叶浅予锦绣华章的流风回雪有异曲同工之处,远远看去,好似碧绿的波浪同如墨的黑水相击,激起惊涛骇浪。
    碧绿的水汇聚成一只巨大的手,飞快的伸向叶浅予,叶浅予将“化茧成蝶”发挥到极致,周身包裹成巨大的茧,毫无意外的被迅猛的水波吞噬,叶雨泽握着冰蓝色的锁链,自我反思下手轻重问题,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深思,水波就被火焰破开了一个口子,黑茧破浪而出,锦缎纷纷散落,叶浅予的发带松松的滑落,叶雨泽乌黑的瞳孔中印着叶浅予清雅淡然的身影。
    “姐姐对于魂决的运用愈加纯熟了。”
    叶浅予眉眼弯弯,如一轮星月,“我的修为是所有进入范茜城人员中的吊车尾,当然要好好努力。”
    “姐姐重修魂力,进展也很快了”在叶雨泽眼里自家姐姐什么都是好的:“估摸着云峰也快来了,姐姐和他同行我也放心些。”
    两次分别,一次是面对转魄,一次是面对叶雨泽,但是此时的叶浅予心境平静太多,也许是因为这次同转魄的分离就是永别了。
    若不是yin煞葵体,自己这么平凡的调香师怎么会同西川沼泽的转魄扯上关联。
    自己永远会感恩这个美丽而意外的邂逅。
    叶浅予坏笑道,“云峰这次去范茜城估计会和我一样,没有个三年五载的不会回来,不知道云城众女会不会来个长亭送别,十八里相送什么的。”
    “十八里相送?干脆跟去范茜城算了。”叶雨泽也一起落井下石。
    “你们两姐弟,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也太过分了。”一身青衫的云峰含笑着在葛大叔的带领下,穿过月亮门,数落两人。
    云峰看着笑得十分奸诈的叶浅予,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似温柔如水,娴雅娟秀的少女其实就是一只喜欢恶作剧的狐狸。
    叶浅予某种程度上是被转魄带大的,转魄的所有恶习她继承,而且有发扬光大的趋势。
    云峰也见怪不怪,想当初他还将柳莫白划归大好青年的行列呢
    叶雨泽送两人出了洛城,漫漫小道直通向远方。
    “姐姐,云峰,保重。”同样是送别,却不同以三年前的心情。
    叶浅予含笑盈盈,一如三年前,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一个人的旅途。
    马车载着少女的梦想,朝着前方既定的方向前进。
    篱落街,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存在疾痛惨淡的世界。
    或者是因为从小生活在这里,故地重游,别有一番心绪。
    这里是墨石城最大的贫民区,污浊的街道,脏乱的房屋,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锈腐之气,没有生机,没有希望,死气沉沉。
    还是一尘不变。
    “你这是要干什么?”一个身形略微发福的妇人被几个壮硕的青年一把推在地上,跌坐在污水沟里,那身勉强还算是干净的粗布补丁裙沾上了厚厚的泥淖,怀中的苹果洒落了一地。
    “老太婆,平时你也没什么好东西,今天拿这些东西来孝敬孝敬我们把”张狂的青年围着可怜的妇人,毫不客气的瓜分了她怀中的苹果。
    “那是给我儿子留的,他发烧了,病的很严重,求你们行行好,还给我吧”妇人的话音中带着哭腔,苍老的面容上泪流满面。
    “病了吃苹果有什么用,多浪费啊再啰里吧嗦的你就去死吧,老太婆”嚣张至极的青年一脚揣在跪坐起身的妇人身上,毫不留情。
    就在他们转身时,妇人紧紧的抓住其中一人的裤脚,哭喊道,“行行好吧”
    这样的场景在篱落街数见不鲜,满大街麻木不仁的瞳孔,甚至有些失去了聚焦,自动过滤掉每天都会上演的各种悲苦。
    篱落街的哀鸿遍野与只隔着一条小河的墨石城中心的纸醉金迷,声色犬马形成了讽刺的对比,繁荣的背后,是罪恶的渊薮。
    “我看你真的不想活了。”一个青年目露凶光,抬拳狠狠的随着妇人的脑袋。
    “住手。”手腕死死的被一人扣住,一声清越的女声响起
    一身整洁的黑色衣裙,齐肩的短发,干净利落,面容姣好的少女在别的地方不是十分的眨眼,但是在这里却引得不少人侧目。
    少女身上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粉面含煞的气势。
    “多少年没人敢管咱哥几个的事了,而且还是水灵的娘们。”几人哄笑着,笑的极其的猥琐,一双双小眼睛放肆的在少女身上扫视。
    谭月璃目光一寒,抽出腰间的长剑,长剑极其细长,两指宽,带着寒光。她抽剑挥舞,几个青年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几人头顶的头发被削去一截,一阵yin风吹过,直觉得透心凉意,几人哆嗦着扑通一声软到在地上。
    “滚”谭月璃淡淡开口
    几个青年眼中充满着浓浓的敬畏,对于强者的敬畏,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开去。
    这就是篱落街的世界。谭月璃搀起惊呆了的妇人,柔声问,“吉婶,没事吧”
    妇人很是惊讶,这个少女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苍老的脸上带着感激,“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谭月璃将一小袋钱币暗暗的塞到吉婶的袖口中,轻声道,“拿着给孩子看病。”
    吉婶双唇颤抖着,半天没有反应,直到确定这是真的,突然嚎啕大哭,“小姐叫什么名字,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感念一辈子。”
    不记得了谭月璃的脑子嗡的一下,他们都不记得自己了。
    对呀那些陌生的视线,防备的眼神,所有人都不认识自己了,或者说,自己十五岁以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都已经消失了,而且一干二净。
    谭月璃默默不语,留下吉婶,独自走向小巷的深处,一间破败的屋室,但是屋子十分的干净,纤尘不染,想来是一直用心打扫庭除。
    “哟,那女娃娃胆子真大,知道这间屋子以前是谁住的吗?”高个女人看着谭月璃轻车熟路的进了小屋,小声的嘀咕。
    “就是,那可是画影夫人住的地方,听说她现在可是享福了,怀了纹耀家族家主的种,就是那个谭月琅小子,四年前就搬到好地方去了。”瘦个子女人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不是野种。”
    “画影夫人就一个小子?”
    “怎么还有另外一个你替她怀。”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个女人扭打作一团。
    谭月璃无暇理会那两个女人的议论,细细的审视屋子内的一切。
    儿时的桌椅,床铺,甚至是床头笨拙的小木鹰都像是四年前的那样,没有挪动一丝一毫。
    但是物是人非,白衣苍狗。
    风铃轻盈的一晃,岁月在墙角剥落,仿佛能看见小时候,那个给自己制作风铃的少年。
    门口走进了一个人,遮住了洒入的阳光,谭月璃抬头,并不惊讶,“莫白。”
    “就知道你在这里。”柳莫白其实长得甚是平凡,但是十分耐看,是三姑六婆都喜欢的白面小生,前提是莫白兄不要忽然灿然一笑。不过要是墨石学院的同窗在这里,一定会十分的惊讶,原来,柳莫白笑起来也可以不猥琐。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我四年之前的所有存在,但是你还是什么都记得。”谭月璃喃喃自语,这位在墨石学院千万人之中拼杀出来的坚毅少女终于在这里,这个小屋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那些与四年前,所有相识之人的连接线,被一把无形的剪刀,齐根间断。唯独柳莫白,依旧记得。
    其实那是自己选择的,那时一直在想,要是四年前,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们一家的存在,那该多好温和的母亲,稳重的兄长,即使日子再清苦也好过钟鸣鼎食之家后院的污浊,没有人能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抔净土掩风流,终究是污淖陷渠沟。
    “我们之间千里姻缘一线牵。”柳莫白咧嘴笑着伸出小手指,牙齿白的闪闪发亮。
    谭月璃甩甩头,又恢复到那个阳光自信的少女,“早日动身去范茜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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