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寝室之后,伍世辛还是不太开心,于是整个屋子的气氛很僵硬。
这种极其怪异的氛围却被来宿舍找我的钟蔚给破坏了。她带了些夜宵过来,一脸关怀的看着我们寝室的男同胞。自从知道了这个女人对我报有什么想法以后我就比较排斥她,最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要跟我鱼死网破。当然我也知道自己不一定有那个魅力,可是女人是不能用常识来判断的。
尤其在我们寝室伍大情圣的个人经历中,我更加确信这一点。
"陈铭,周末和我一起去打羽毛球吧?"钟蔚跳到面前,忽然的来了这么一句。
"我不会。"
"我也不怎么会,主要是他们在办个宣传活动,我们算是去帮忙凑人数,就算帮帮忙嘛。"
我还想拒绝,可是汪棋说一句"你就去吧"把我什么话都给堵了回去,不知道他是不是报着一副看我好戏的心态,总之有点无风起浪之势。我白了汪棋一眼,勉强对钟蔚点一下头。
看到我同意,钟蔚一瞬间笑得跟吃了蜜一样。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答应她去打个球么,至于高兴成这样吗?这难道说是真的因为爱了,所以变得谦卑,爱比尘埃低?我琢磨着这微妙的东西,爱情不曾来到过我的世界,我又怎么去理解其中的奥妙。
因此并不太明白这种心情,可是我可以确定,那一定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某种变化,才会使人处于这样的状态,爱一个人究竟要到什么程度,也许我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摸索到。
和我对宋子晾那种胆怯的感情比,钟蔚确实比我强。
至少她能真心的去按照自己的渴望做。
而我呢,绕着那个人走,偷偷的看他,连想他都觉得是罪恶。
这是不是也是对爱的一种亵渎。
我不得而知。
偏偏没想到的是钟蔚拉我去的这个活动居然是我家老头子赞助的。他带着他老婆站在那里光鲜的与人寒暄,我头皮一阵发麻。又不好责怪钟蔚,她毕竟什么都不知道。
"钟蔚,那个,我说,我人不太舒服,我们今天去其他地方吧?我们去喝咖啡吧?"
钟蔚听我这么说,有点不情愿,但是我并没有说抛开她一个人走,她还是很温和的点头说"好吧。"
我站在人群之后,等她收拾东西。真巴不得一瞬间时空转移,离开这个鬼地方。并不是我有多讨厌见到老头子,而是我这个时候若是被他们两口子撞见,那才是怎么一个尴尬了得。
"走吧,陈铭,想好去什么地方了吗?"
"你说吧"
钟蔚走到我左边,想挽我的手臂,我一阵不适应,巧妙的踉跄一下,避开了她。
但是没走几步,我还是听见了那个避之则吉的声音叫唤我:"小铭,你也在这?"
后母对我和蔼客气的笑,我又怎么能无动于衷,现在是公共场合,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秀逗了,不出声叫我的话我就走了,大家免去一场尴尬。现在这样,弄得我们都不自然。
老头子听到她叫我,也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冷的。
"爸"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了。
钟蔚显然没有想到那个男人是我父亲,于是又有点惊慌的叫了声陈叔叔。
哈,陈叔叔我拉一下钟蔚的袖子,低声说:"他不姓陈。"
钟蔚当然没想到我是和母亲姓,这一下更让尴尬扩大化,周围的人因为听到这些对话而相继安静下来,仿佛看戏一般集中关注着我们这边。
"这个是我儿子,小铭。"父亲一时间也没有想到怎么缓和气氛,于是把我介绍给他身边的一个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估计是他生意上的伙伴。
"叔叔好,我是陈铭。"我很想礼貌的打招呼,但是实在忍不住,还是说了不合适的话。
这一语出口,四座皆惊。
老头子更是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心情大好。
后母更是下不了台,可是我管你下台不下台,那台子是你自己上去的。我说了句有事先走,就拉着钟蔚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刚刚,对不起啊。"在出租车上钟蔚小声的道歉。
"没关系,反正我和家里的人也不亲。"
"我刚刚叫叔叔好就对了,不该自作聪明的。"
"何必这么自责啊,我都说了不怪你了。这是我家的事情,别理它。我们去满天星喝咖啡吧,那里的奶茶也做得好。"
"嗯"
虽然我已经尽量的控制自己,不把和钟蔚的关系带进一个模糊地带。可是我还是没有成功,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错觉,让她跟我告白的。
对于别人的告白我从来不排斥,除非这个人特别讨厌。
但是怎么回绝她就成了我最大的难题。
手里的勺子不停的搅着奶茶,她期待的看着我,脸红仆仆的。但是再美丽动人的女人都打动不了我,我最多能抱着挺喜欢的心态,却是无法有爱的。我已经努力过,但是事实还是证明我是个同性恋,而且我遇见了宋子晾,一个在我薄弱环节里出现的漏洞。
遇见他我又情不自禁的动心了。本来坚信一辈子没有爱情也无所谓,只要平平安安正常的过就好了。
但是,爱情这东西,来了就挡不住,似一场瘟疫。
我又怎么能挡得住宋子晾走进我心里。
"陈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钟蔚试探性的问我。
"不是只是,我觉得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感情这东西,你该明白的。我要是不喜欢你,我就不会跟张萌搞得那么僵了。那么,只要你,有感觉,我们就在一起试一试,好不好?不合适,我绝对不勉强你。"她提出一个运营方案,可是我根本没有资金来给她运作。叫我如何是好?
"不是勉强不勉强的问题,只是,我觉得你是我哥们儿朋友,不算是有那种感觉。"
"那你,还喜欢张萌?"女人的脑子就是有些死角,我不知道该如何给她解释感觉是一种微妙的东西,不是说对a没有,就一定得对b有。
"没有。"我迅速的否定了对张萌还有感情这件事,那绝对是我生命中的一个错误,我已经认识到了。勉强到头来,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你有喜欢的人?"她还要寻根究底。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说没有就更没有理由拒绝她了。而且我本来心头就是有个喜欢的人的,只是他是个男人而已。也许世人无法接受,而我也一生不会坦白,但是有喜欢的人这点绝不假,我不能否定自己的感情。
"算是有吧。"我淡淡的说。
她看着我,竟然笑了一下,仿佛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让她笑了。可是那笑却又说不出的悲苦,简直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实在有点受不了。
要哭就哭出来嘛,何必这样子。弄得我不内疚都不行似的。
心头乱毛毛的,我伸手去碰一下她的脸颊,"对不起,你哭出来吧。"
"陈铭,我是真的特喜欢你。和你说话我都很开心,大一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是你喜欢张萌,我就忍着。你知不知,和你说话或者呆在一起就特别舒服。一开始我都敢确信这个是爱,他们都说爱是很激烈的感觉,可是,我现在真有点离不开你,不愿意你从我生活里离开。"
"我们一直是同学,以后也是朋友。我不会因为你喜欢我就躲你,我没那么幼稚。而且,也不会因为你喜欢我就看低你。钟蔚,谢谢你,但是我不能勉强感情。"
"我知道,今天,我是不是有点cāo之过急了。"她终于破涕而笑,我心中警铃总算停下。
"没有,我一直当你是兄弟,压根没往那边想。"
"那就是我再努力,都没机会哦?"她做最后的挣扎。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觉得感觉这个东西,是从第一眼就有的。"
"对啊,我对你就是"
"呵。"我无话可说,对宋子晾我不也是么。
爱这个东西,让人恼火啊。
而我比钟蔚更没有机会,我连说的勇气都没有。至少她还能同我继续做朋友,可是我呢,两年以后,我和他谁还认识谁,走在大街上他能认出我么,认出了又能怎么样,还是叫一声老师便过去了。
在很多规则面前,我感觉自己是无能为力的。
那种,不可抗力的感觉。
自从钟蔚跟我告白以后她就很少来找我了,恐怕是自己不好意思吧。我心里没有芥蒂她却有。我到也乐得清净,人有时候是很虚伪的,在感动的那一刻有可能出不是真心的话。比如我,对她,我就谈不上说过什么真正的实话,那些关于对她感觉的话只是为了应景。如果这个人从我生活中消失,我也许都不会注意到,那种关注是微薄的,那种所谓的友谊也是浅薄的。
天气转凉以后我重感冒了一次。
寝室里的同胞很照顾我,虽然并没有在病床上躺太久,但是病拖了挺长时间,以至于让我一直看起来都那么恹恹的,无精打采。
从实验室出来,课题还是没有进展,我正一筹莫展,想着去找谁来一起研究研究。
刚过二区教学楼就被同班的两个女生叫住了,她们刚好从教授办公室出来,估计是才去帮忙来的。我停在那里等她们走过来,一看她们手里拿的那堆器材,我就估计我得再回躺实验室了。果然不出所料,她们让我帮忙把器材拿回实验室,作为男生,这种事情又怎么好拒绝,虽然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情。
走了两步,有听到她们叫我,我缓慢的回过头,聆听她们的吩咐。
"对了,刚刚宋教授说要三块绝缘板和一个电压表,你顺便去实验室拿给他吧,我们先去吃饭了啊,谢谢了,陈铭。"
我们系的女生那个一比一个难看,可是使唤起男人来,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有口难言啊。
想到一会去宋子良办公室,我不由的紧张,开学这么久我还真没有去过他办公室。就算要找他基本都是在上完课,他办公室真没踏足过
站在他办公室门口深呼吸了一下,敲了敲门。
听到他沉声说"进来",我才稍微放松一点。
"宋教授,这是你要的东西,我从实验室拿过来了。那边签的你的记录。"
"哦,是陈铭啊,谢谢了。"他对我微微一笑,显得客气而疏远。
我没说话,看着他低头工作的样子,感觉特别性感,那种专注的美感,像一枚钉子一样,能很深很深的扎进人心里。他没听到我继续说话,写完手上的一行字,抬起头对我温和的轻笑了下,"我还以为你又要说‘应该的-呢。"
想起上次的事,我又一阵窘迫。
他指尖在笔记本上点点,那种细微的动作也让我不安起来。
"你帮我把张老师桌子下的箱子抱过来下,谢谢。"客气,又是那种疏远的口气,我心头凉凉的,我本来就不该有任何期待的。真想暗地里抽自己一个耳光。
把箱子搬到他脚边,我又手足无措起来。
为了避开他的目光,我微微抬头,直视前方。哪晓得抬头就看见挂在墙上的一根鞭子,是条黑黝黝的马鞭,而且看起来使用过不短的时间了。难道他喜欢骑马,还是有什么朋友送他了这个,意义非凡。我甚至胡思乱想,会不会是他什么朋友坠马死了他留作纪念
人类的想象力是无边无际的。
"想什么呢?"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浮想联翩。
"没没什么。"我本能的否认。
但我的慌张还是被他看了出来,他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墙上挂了那条鞭子。
"我的。"他很自然的说。
"为什么挂在办公室?"
"因为我有用啊。"他说到此处,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温良笑容。
"有用?"
"对啊,用来打人。"
他的话一字一句从单薄的嘴唇里吐出来,我顿时呆立成化石,他却眉角带笑的看着我,那模样邪气得很,又仿佛没有任何的异样。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过于的紧张听错了。
但是听到他那句话,我还是不由自主的脸红了。温度不停的上升,简直跟充血似的。
"你一会有事吗,宋子晾?"
我们两个之间奇怪的气氛被一个尖利的女声给打破了,我下意识的转转脑袋,看到我们英文老师白玫站在办公室门口,手把着门,面带笑容。
"没有啊,你要约我?"他轻佻的动动眉毛,煞是性感。
听到宋子晾说有空,白玫就抱着手臂走进了办公室,于是两个老师就这么当着学生的面,若无其事的调起情来。完全当我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