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小莲山在花莲山的右侧,中间只隔了一条王公河。两山一大一小,隔江相对。由于刚入夏,脚下一片绿意茵茵,丝毫没有妖孽祸乱后的惨烈。江若痕和白砚冰找了块突石,稳稳地落了地。
江若痕笑着抬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翻开。竟是两个包子。
白砚冰一怔:“哪里来的肉包子?”
江若痕挑了挑眉梢,一脸诡异地大赞:“好鼻子,这样你都知道是带肉的。要不要尝尝?”江若痕递给他一个没咬过的:“快,不算凉,我一直在怀里揣着的。”
白砚冰一扭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慕嫣春做的?”
江若痕倒吸一口气,嘴张了半天,最后不得不大赞:“白砚冰,有才。”
“我们出来七天了,你怎么弄的包子?”白砚冰不解。
“我昨天晚上回了一趟鸿鹄峰。”江若痕大咬了一口,头明白?”白砚冰淡道:“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倘若就这么一无所知的跟错了人。可不关我的事。”白砚冰发觉慕嫣春每次见他,都脸红。这让尊贵的白大人很不安。
江若痕的笑容渐渐地沉了下去,许久,才道:“我在等她。”
白砚冰回过头来,很认真地看他:“你等了那么久,还要等什么?”
“等她心甘情愿地酿出十二春送给我。”说完,江若痕张嘴继续吃着手中的包子。吃得很细心。白砚冰不再多言,望着天边缠缠绵绵的云,像看沧海桑田一般的淡漠。只有白砚冰看过他痛心欲绝的样子,也只有他看见过江若痕的欣喜若狂。所以现在他全部的心思,白砚冰都懂。
江若痕伸手,似在空气中抓住了什么,放到鼻前,嗅了嗅。
据野史中记载,在小莲山上吃包子的大人很招风。确实,招的是妖风。
江若痕将最后一口包子放进嘴里,神色凝重地告诉白砚冰:“有妖气。”
转眼间,身后的密林里快速地飘来一团诡异的白雾,忽明忽暗,忽聚忽散,带着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湿气向两人袭来。天色竟慢慢变得yin沉,在这种天色的笼罩下视野中所有的一切愈发狰狞。白砚冰早已狂躁起来,战斗的血液在身体里不安分的翻腾着,晶亮亮的指刺散发着冷冷地气息,咄咄生寒。
“砚冰,小心。它现身了。”江若痕此话一出,白砚冰早似一支离弦之箭,闪作一道白光,直直朝那团白雾中乍现的黑影射了过去。
只见那黑影无声无啼,倒似小婴儿一般裹在雾里不愿意出来。白砚冰两臂一挥,指刺所到之处,雾气尽散。四周风声骤起,黑影现了真容猛扑了上来。白砚冰指刺正痒痒得紧,无丝毫畏惧之色,奋身上前,飞舞双臂向着那妖物的心口便刺,竟意外地扑了一空。
江若痕皱了皱眉,忽觉一阵莫名的不妥。只见这妖物无根无形,白砚冰的指刺更伤不到它,想来此妖出处蹊跷,断不可在此恋战。江若痕沉思了片刻,厉声喊道:“白砚冰,闪开。”
白砚冰连忙起身躲到了一边。但见江若痕随手扔来一根枯枝,眨眼间,变成一把玉剑刺了过来,登时如同被闪电而至。耳边哧啦一阵响,眼前也是被晃得五色缤纷。然,一切散去。黑影踪迹全无,再不多时,白砚冰猛然闪身,还是那团黑影,竟毫发无损,散开再聚,连江若痕的幻剑诀,也扑了个空。
江若痕一笑,抬眼时,眸子灼灼发亮:“白砚冰,走。”
白砚冰闪身追来。两个人化成两道光,一青一白,交错成行。
“是虚像,它的真身在哪里?”白砚冰人话吗?”
白砚冰在千丈开外一阵眩晕,差点没从空中掉下去。但听江若痕接着问道:“不会说人话,可就不留着啦。”
那鱼妖哪听这个,一声震天的闷叫后,便向着江若痕扑了来。江若痕轻松一躲,却不料,这妖物落下的手臂带着股诡异的妖风。猛然把江若痕吸进臂下。江若痕只觉得腰腹一紧,大感不妙。随手拈起一道剑诀,只见脚底生风,竟从河面抽上来一股水柱。江若痕手一挑,水柱登时化做一只森然锋利的冰剑,转手向鱼妖刺去。
哪知鱼妖身上的鳞,极为坚硬,还附了一层厚厚的粘液。剑尖一刺,却湿滑无比,顺着鳞片,斜着就溜了下去。
江若痕刹那间闪身退了回去。甩了甩满是粘液的剑,怔怔地看着鱼妖。
那鱼妖更嚣张,大吼一声,更加兴奋,但见面前的那小人挺好玩。便更加神速地向着江若痕扑了来。
江若痕又一笑,抬手竟也揪了一道符出来,放在面前,两指并拢抵在唇前,碎念几声,当即现出一道红光。随着红光越来越大,风也吹得热烈。白砚冰跑了回来,伸出指刺,道:“癞哈蟆咬不死人,咯应人。早点解决掉算了。”
“你想开了就好。”江若痕凝神聚气,冷竣的五官中,透着一股寒冷的戾气。眉中额前,瞬间一展,时候已到。他漂亮地反手一扬。顿有一阵大风卷着炽烈的火向鱼妖袭去。
整个王公河的水面被这样的火映得通红,愈到鱼妖的近前,便愈猛烈。直到把鱼妖团团围住。
耳边登时响起震耳的嘶嚎。江若痕的唇角挂着一丝冷笑,如星辰的眸子里,满是火的热烈腾跃,他像来自地狱的魔,对于噬命,他富有与生俱来的快感。
“六昧真火,烧不死它,但是鳞足能烧掉。接下来看我的。”白砚冰挺身上前,亮出指刺,向着鱼妖奔去。
好闪亮的白光,犹如一道闪电,又似一张亮晶晶的网,把鱼妖一圈接着一圈,困得死死的。又如一只巨大用力的手,恨不得即刻便把鱼妖捏成汁汁。直到鲜红的血从白光之中喷勃而出,那只硕大的鱼妖,竟被变了无数的碎块,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乌云就此散去,天空下一场红雨,艳丽无比。那白光变成了一个光点,回到了江若痕的身边,伸手拂了拂衣袂上的残血,淡道:“你猜我在他的体内发现了什么?”
江若痕转头瞧了瞧他。见白砚冰手一摊,竟是一支金灿灿地笔。江若痕认得,沉声道:“文锁大仙的文公笔。可他人呢?”
“会不会也进了鱼妖的肚子?”白砚冰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江若痕摇了摇头:“不会。文锁大仙怎么样也算个仙人。你听过哪个仙人会让妖给吃了吗?况且还是个半截子妖。依我看,这只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为这只笔而来。一定是文锁大仙与人打斗中,丢了手中的兵器。偏偏这只妖被这只笔的灵力所吸引,又独自返回来。”
“你是说文锁大仙是被人给抓了?”
江若痕默然片刻,突然,身子一震,好似看到了什么,叫上白砚冰一同下了去。
“看这块脸皮上的花纹。”江若痕手一指。果真,那块让人恶心的脸皮上,刺着一块诡异的图案,似缠着团蛇,又好似火样的红艳艳的花。
白砚冰看了半天,才道:“很像是某个族群的图腾。”
江若痕不置可否。看来,事情不简单。如果此妖是有族群的,那属于这个图腾的族群又在哪?这么庞大的妖气,谁又能遮得住全天下修仙人的鼻子?
“我们要怎么办?”白砚冰轻道。
江若痕想了想:“先找地方好好洗洗。然后,我们回鸿鹄峰,还有不到两天就是聚仙宴了。我们只能禀告山主,从长计意。一切听山主安排吧。”
白砚冰无奈地点了点头,伸手拂着衣袂上的残血,皱起眉头。看来,又一场腥风血雨怕是要来了,可千万别再是这般腥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