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鲜币)31.谁才是势在必得
夙景天一阵疾行,眼看离夙流一行越来越近,却见到她们突然一个调转方向,就进了周围的树林。
还来不及诧异,夙景天大掌一挥。“追上去。”
身後的精卫,迅速的分成了几组,各选了一个方向,就这麽追了进去。
这一带山脉常年云雾朦胧,可视度非常有限,也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云雾山。只有只有山中最熟悉山路的猎户才敢贸然进山,风流这麽义无反顾的钻了进去,让身後追逐的夙景天是左右为难。
既希望能立刻找到她,亲眼见到她。又不希望她在树林里出了什麽事。
云雾弥漫中,连人都不好分辨,白茫茫的雾气中,这山里想藏个百来个人真不是什麽大问题。
然而为了夙流的安危,夙景天甚至下令,尽量不要伤害到林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能在大雾中分辨出夙流。
这却给了夙流她们一个大方便,本就是暗杀出身的她,最喜欢藏匿在这样的暗处,然後出其不意的一击致命,夙景天的精卫分散成了数个小队,更是互相之间难以照顾。
所有的人都在浓雾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那些藏身在暗处的人,就那麽冷眼看著追兵们在自己身边咫尺的位置茫然的乱转,然後寻著最合适的机会下手。
就像风流那样,突然从浓雾中现身,手指间银光一闪,几条人影都闷闷的躺下没有声息了。
风流高暗杀的手法让这群在军中受过血礼的汉子们都忍不住热血沸腾了,这麽的干脆利落,这麽的无声无息,在雾中神出鬼没的收割著对方的生命,这个让敌人胆寒,让自己畏惧的人,竟然是他们的公主。
一行人在几乎以为自己一定会没命的情况下,突然就看到形势被完全逆转,心底的热血突然就燃烧了,也有样学样的开始了浓雾中的暗杀。
在夙景天已经失去了两个小队的人之後,终於发现了不对劲,开始召集著剩下的人。
这样敌暗我明的情况实在太不利了,夙景天不是个愚蠢和冲动的人,略一沈思,迅速的压住自己的情绪,带著剩下的人退出了树林,虽然在撤退的过程中,人员又一次遭受了部分的损失,可是仍旧保存住了绝大部分的主力。
退出去之後,众人一清点人数,脸色都变了。
夙景天身边那三百精卫,此刻只剩下两百来人了,就这麽一个不小心,竟然在林中无声无息的折损了将近百人,饶是夙景天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有些发怵。
他在军队里的时间很长,很是清楚这些士兵作战的习惯,他们更倾向於战场上那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同归於尽的架势,而这样隐秘又诡异的偷袭作战,明显不属於岚国将士。
那一瞬,夙景天突然就明白了,对方的那百来人里有一个高手,一个绝对的暗杀高手。
否则凭他这麽精心训练培养出来的三百精卫,怎麽可能一声不吭的就折损了近百人。他以为那是夙寒不知道何时收拢的人才,却从未想过,那个让他如此在意,甚至有些忌惮的高手,竟然就是夙流。
风流小试身手,就这样将夙景天一行给逼出了树林,一行的士兵们士气空前的高涨,以为夙景天已经输了,拿他们完全没有办法了。
只有风流不是这样想的,看著大家兴奋的脸,她笑的有些勉强。
和夙景天一起长大的她,是最了解夙景天的人之一了,那家夥虽然一副温和无害,儒雅绝尘的样子,却是一个心机深不可测的人,只是这样子,最多是给了夙景天一个不敢轻举妄动的警告罢了。只怕夙景天不但不会认输,反而会更加认真的想办法来对付他们。
她想的事马上就实现了,突然有人紧张的跑到风流身边慌乱的开口。“他们开始砍树了!”
身边的几个人立刻哈哈笑起来,指著那个一脸紧张的家夥嘲笑道。
“这云雾山这麽大,他难道能把树全部砍光麽?!”
风流的神色果然凝重起来。“他不是要砍树,是想烧山。”
那几个家夥眼中的神色还是未变,只不过面对风流,却不敢想刚才那样肆意的大笑或者不屑,只是脸上还是带著轻松的神态,那个来报信的家夥此刻突然咬牙切齿的说。
“你们懂什麽!这里湿气大,火势很难烧起来。但是你们看看风向,他们不是想要烧死我们,是想要呛死我们,逼我们自己出去!”
这话一出,眼前几个家夥的神色顿时转为惊恐。
风流一开始就明白了,神色却稍好一些,一挥手。“咱们先往深处走。”
众人这才迅速的动身,往深处多钻一些,似乎安全就要多几分保障似的。只有风流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现在只能拖延时间,等江滨搬来救兵了。
夙景天的确在砍树准备烧山,那湿气的树木堆叠在一起,根本就燃不起来,然而浇上了火油之後,却生出了浓浓的黑烟,被风顺著往林子里一吹,很快就和那浓雾互相交融在一起了。
众人这时已经从刚才那杀手的yin影里走出来了,看到主子想到了一个以逸待劳的好法子,脸上不由自主的又带上了得意的神色。
不过那山中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身边有个头领似的家夥凑到夙景天面前。“主子,林里还是没有动静。”夙景天远眺著云雾山,“他们正往深处躲呢。”
身边另外站著的一个人沈不住气了,“那怎麽办?!就让他们这麽跑了?!”
那头领瞪了他一眼,“你急什麽!云雾山那边是悬崖,他们插了翅膀也跑不了!”
夙景天微微点头,“现在就是比谁沈得住气,输赢只是时间问题了。”
说道这个时间的时候,夙景天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闪过,一时间也抓不住什麽头绪。
因为他竟然会觉得夙流这个举动,不像是无意中的举动,更像是在和他玩一场拖延时间的游戏,可是拖延时间对她来说有什麽用麽?答案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等救兵。
但是夙景天早就将北边的各处官道给监视了,夙寒的军队若是要来救援,他第一个就会得到消息,而且夙景昕的大部队只怕已经追上夙寒的队伍了,此刻应该也在战斗中了,夙寒自身难保了,哪里还能抽得出手来救夙流呢?
夙景天觉得自己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夙流在他心中,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林中的一群人围著夙流聚在一起,浓雾中,每个人的衣裳都带著湿气,头发上也沾著细细的雾珠,这山中温度是比较低的,加上湿气这麽重,众人都是觉得有些寒冷的。
然而此刻大家都不说话,只是互相观望著,然後静静的等著风流的命令。
那些浓烟已经慢慢的蔓延了进来,虽然还不至於呛人,但是已经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风流没有什麽特别的表情,只是在察觉浓烟逐渐的浓烈呛人起来的时候,开始吩咐大家爬上树梢去避避。
树梢上的空气要清醒许多,其实夙景天的计谋若是放在别处只怕成功率很高。但是在云雾山里,风流只不过让大家将衣角撕下来,然後用树梢的雾珠沾湿蒙在脸上,然後爬上树梢,那浓烟就几乎对他们不起什麽作用了。
夙景天虽然很聪明,但是也没想到,只是觉得这群人耐心和耐力都非常的不错,这麽久了都没有乱。
不过很快,他自己就忍不住得先动了,小路的那一头,正有一群人在赶来,飞扬的尘土告诉了众人,对方疾驰而来的速度。
等看清他们的队伍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是一沈,来的人竟然是卫国的军队。
人数不多,和己方不相上下的样子,就在夙景天迟疑著战不战的时候,看到了队伍最前面的那几个人,最显眼的是一个身著华丽锦衣,敛著眉头的男子,而对方也正在不动声色的打量著他。
这个人,夙景天是记得的,他就是那个卫国太子卫熙。
(13鲜币)32.为了一个女人
而他身边的那个人才是最让夙景天痛心的,那是夙寒身边的一员大将,有料敌先机之称的军师江滨。
他出现在卫熙的身边,赤裸裸的揭示了,夙流选择了向卫熙求助。
夙景天的脸色很难得的变得惨白,并不是因为这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而是为夙流关键时刻的选择。她知不知道向卫熙求助,意味著她就要成为那个人的太子妃,为什麽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他是绝对不可能真的伤害她呢。
那个时候的夙景天大概是已经忘记了,他派来的部队,绝大一部分正在围攻著夙流的生父。
卫熙的人很快到了跟前,看著夙景天砍树烧山的举动,江滨的脸色变得异常愤怒,还有些焦躁,只不过眼下这个情况,他那微薄的身份是不够发表意见的。
好在卫熙在看到那情况之後,脸上是同样的愤怒。
“夙太子这麽好兴致,一大早就在此处烧山?”
夙景天敛下眸中的复杂神色,脸色淡淡的。“卫太子更好兴致。”他没有回答他的追问,反而瞥了一眼卫熙身後的士兵,然後勾起嘴角。“若我没记错,这是我们岚国的土地吧。”
他的言下之意已经不用多说了,卫熙却没有被这句话堵住,反倒是气势汹汹的反驳。
“若不是我出现及时,难道就这麽看著夙太子将我未婚妻烧死在这林中麽?!”
虽然早就知道卫熙是来就夙流的,但是听到他这麽说的时候,夙景天心里还是很不好受,他很想站出来和卫熙一争,但是夙景天不愧是心思细密的人,马上就分析出了眼下的情况。
此刻和卫熙争是很不理智的。是岚国先将和亲的公主丢失,然後欠了卫国一个很大的人情,现在公主找到了,而自己却在放火烧山逼她现身,不管怎麽解释,似乎都有些不妥当,甚至,就算将夙流逼出来了又该怎麽样,她是卫熙的未婚妻,自己强留下她甚是不妥。
这几个小问题,若是处理不好,马上就会牵扯到整个岚国和卫国。
夙景天慢慢的想著,背上慢慢的冒出一层冷汗,瞥了一眼那云雾缭绕的深山,眼中露出的竟然是一抹佩服的复杂神色,他小看了夙流,这个丫头心思之慎密,比他更甚。
只是,他夙景天也不是那麽容易就会放弃的人。
对著卫熙抱拳,“卫太子误会了,是公主不肯出山,不过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来了,那麽在下就先走一步了。”绝口不提那烧山的事。
卫熙他们一群看著夙景天离去,谁也没有出手阻拦。
就像夙景天觉得为难一样,卫熙也很为难,人家若是执意抵抗,他倒是有理由和夙景天大战一场,可是夙景天退了,他再追上去,就像是故意要挑起战争一般。
江滨在看到夙景天一退,立刻带著人上前将火给熄灭了,然後派了一群小队跟著自己进山寻人。
夙景天的心情一定谈不上好,明明就要到手的人,就这麽被人半路给劫了,这让他无比的失落。
於是,他只能化落寞与怒气,带著精卫往夙寒逃跑的方向追去,抢不回夙流,却也需要要完成父王交代的任务。
只是,他往东追了数百里,见到的并不是夙寒他们的尸首,而是比他更狼狈的夙景昕和一些伤残的部下。
“我们被埋伏了,眼看就要拿下了……谁知道……”
夙景昕的心情同样很不好,打了败仗本来就不爽,看到夙景天单独回来的时候,那怨气就更重了。
“对方是什麽人?”夙景天不相信夙寒的大军能及时赶到,迅速的怀疑了夙景昕是不是故意放走他们。但是看著周围那一片伤残惨重的部下,又将这个念头给推翻了,若不是对方的实力足够强悍,自己这精心培养的部队,一定不会败的如此难看。
夙景昕没好气的接话,“都蒙著脸呢。简直是从天而降,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夙景昕的心情不好,而夙景天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两边都吃了瘪。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将受伤的将士们安顿好,就地扎了营,等著後面的大部队前来照应。
而这边,江滨深入了密林许久,才找到了藏匿於树梢的风流一行,看著己方一人未折,却反而收割了夙景天近百精卫,惊讶和赞叹之情涌上,看著风流的眼眸里满是崇敬。
风流故意和他走在一起,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轻声的低语著。
江滨带进来的一队卫国将士,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被人给悄悄的挡在了最外围,更是没有机会偷听到。
等江滨带著风流从密林中走出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卫熙专注的眼,他虽然碍於身份和安全,不能随著江滨进入密林,却又按耐不住心情,只好死死的盯著林中的入口。
果然让他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风流的身影,喉头动了动,卫熙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反倒是风流大大方方的上前,给他行了一个礼。
“多谢太子殿下相助,不然我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卫熙听著她清脆的声音,微微的恍惚了一下,看著那张脂粉未施的脸蛋,比起那日盛装打扮,倾国倾城的绝豔,竟然平添了几分清丽动人,卫熙忍不住有些出神。
风流不是没看到他走神,只是勾起嘴角随意的笑了一下。“太子殿下,不知道我父王……”
“岳父大人一切安好,我已经派人掩护他们离去,也拦下了追击部队。”
几句简单的话,就将夙寒惊险的情况描述清楚了,原来卫熙来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去调遣边境上的大军了,风流在一边听著,知道夙寒无碍之後,毫不吝啬的给了卫熙一个绝美的微笑。
卫熙看著她身上泛著湿意的衣裳,马上派人取来了一袭厚实的披风,风流接过来裹在了身上,这才随著卫熙坐上了缓缓而来的马车上。
江滨带著一群死里逃生的将士们,慢慢的混在卫国的军中,跟在马车之後慢慢的往卫国走著。
遥遥的回眸看了一眼东方,心中还是放不下夙寒他们一行,这下子,老大和岚国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一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只是江滨他自己却已经无法参与其中了。
树林里,他已经下了决定,要跟著风流去卫国了,他相信夙寒一定也会这麽派遣的,让风流一个人身陷卫国,这才是夙寒无法忍受的事吧。
只是不知这一去,又要何时才能回来了。
而回来之时,是否岚国已经风云变幻,改朝换代了。
卫熙的队伍不紧不慢的走著,风流靠在马车里闭目休息,一整夜的赶路让她觉得有些疲惫了。其实醒著的话她也不知道该和卫熙说些什麽,毕竟两个人根本谈不上熟悉。
卫熙不动声色的看著她沈睡的脸,眼眸中逐渐的浮上温柔的色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满足。
他们慢慢的往卫国方向走著,速度虽然不算赶,但是沿途也很少休息,看来卫熙也有些忌惮夙景天,毕竟这样公然带著大军进入他国的过境,还是很容易挑起纷争。
等风流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马车或者说他们整队人都被包围了,那是一个狭隘的山谷,地势对他们很不利,山谷四周都是岚国的人,正好将他们堵在了谷中。
卫熙很是愤怒,率先下了马车。按照他的想法,夙流是他的未婚妻,又是在和亲的途中被劫走,他亲自带人来迎接,其实是说得通的。所以早晨夙景天才会那麽灰溜溜的就撤走了,但是谁想,傍晚就被他们的军队给重重包围了。
难不成夙景天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他们卫国公然宣战了麽?!
(13鲜币)33.说好了恩断义绝
卫熙嘴角带著冷笑,一个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骄傲的昂著头颅和对面大军的首领对视著。
他倒是想听听看对方能有什麽好解释,不然他卫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卫国和岚国战了许多年了,一直难分胜负,所以双方才签了停战的条约,却也不是怕战。而且卫熙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卫国之所以久攻不下岚国,全凭了那个有战神之称的男人,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在撑著,若是没有他,整个岚国对他来说犹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对方的首领也从人堆中走了出来,卫熙调整了一下表情,想要给对方一个不屑和讽刺的笑容,却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微微有些怔住。
来的人竟然不是夙景天,而是一个年级尚轻,看上去刚成年不久的少年。
就在卫熙还拿不定主意,在猜测这是不是夙景天的计谋时,对方已经毫不客气的叫嚣开了。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喊夙流出来!”
一开口就是毫不客气,卫熙微微的皱眉,他身旁的侍卫更是哗一下就抽出了刀来。
结果夙景昕满不在乎的笑了,“我说话你没听到麽?!还有,你们的命现在在我手上,别惹火我!”
卫熙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压制住心头的怒火,缓缓的勾起嘴角,“公主这一路又惊又怕,正在休息呢,我看她睡的甚熟,实在不好吵醒她。”
果然夙景昕的表情迟疑了,“还在睡……”他喃喃的,然後才说。“先别吵醒她。”
卫熙的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暗光,他这话是故意说出来的,就为了试探一下眼前的情况。其实他已经猜测到了眼前这个人一定是五皇子之一,只是却拿不定主意是谁,但看年纪,不是老四便是老五。
而他对夙流颇为关心,按理来说应是老五,流云公主在宫中曾和五皇子关系极佳,这是岚国众所周知的,那个恶魔转世一样的五殿下,也只有在流云公主的手上,才会乖巧的像只猫。
“你刚才说她又惊又怕,怎麽回事?!”
果然,性情也是一样的乖张霸道,卫熙心中又补充了一句。
不在乎他语气的恶劣,继续扬起一抹浅笑。“难道夙太子没有告诉小殿下麽?今早若是我晚去上一步,只怕公主就被烧死在山中了。”
故意将事情夸大了说,卫熙一眨不眨的盯著夙景昕的表情,不如他所料,夙景昕暴跳如雷。
“你说什麽?!夙景天敢放火烧流儿?!该死的,难怪他不让我过来!”
虽然不懂他在说什麽,可是卫熙感觉到,这两兄弟似乎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嚷嚷什麽,嗓门怪大的。”就看到风流掩著嘴,边打哈欠边徐徐的走了出来。
卫熙的表情不变,看著夙流心中暗暗的猜测她的意思,那边夙景昕却叫叫喳喳的闹起来了,若不是忌惮卫熙他们一行在下面,只怕就要从山谷上跳下去了。
“流儿,你还好麽?!有没有伤到哪?!”
“要有事我还能站在这麽?”风流白了他一眼,讲话丝毫不客气。
卫熙看著夙流,不但没有觉得她失礼,反而勾起嘴角又笑了一下,还是这麽呛人啊,这小辣椒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麽的特立独行。
夙景昕一贯是有些怕她的,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被她凶了不但不觉得丢脸,反而马上就乖巧了下来,弱弱的问道,“真是夙景天那个王八蛋放火烧你?”
这句话一出,岚国的军队都不约而同的僵硬了,这麽肆无忌惮的在两军阵前,斥骂己方的太子是王八蛋,简直是太刺激了,可是这骂人的又是王上最疼爱的五皇子,众将士立刻选择性的失聪了,假装什麽都没有听到过。
卫熙和他们这一边的人却实打实的受了不小的刺激,这个五皇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的彪悍。
然而他们想不到的是,风流随意的撇撇嘴接道。“是啊,就是那个王八蛋,砍树烧山真想要了老子的命啊,你要是看见他,就和他说‘这笔账我迟早会和他算清楚的’。”
这话说完,夙景昕又跳了起来。“你什麽意思?!你不和我回去麽?!”
风流翻了个白眼给他,“我好像和你说过,我们恩断义绝了吧。”
夙景昕那精致的小脸顿时惨白一片,却还是不甘的说。“我不承认,夙流……和我回去吧,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麽?”
风流无奈的摇摇头,“你以为我们已经被你包围,完全在你的控制下了是不是?”
“这山谷已经被我们包围了,除非你插上翅膀,不然你们绝对逃不出去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夙景昕的脸上又逐渐的恢复了一些血色,似乎是想到了此时此刻他才是占了上风的人,不过看到夙流眼中不认同的神色时,他心里又忍不住开始虚了起来。
夙景昕是从小和夙流鬼混在一起的,夙流是什麽样的角色,只怕整个宫里就是他最清楚,夙流有多厉害也只有他才见识过,所以看到夙流眼中的可惜,他顿时就觉得自己似乎又输了。
然後风流摇著头慢慢的走上前来,“亏你和我一起待了那麽久。”
这麽一说,夙景昕的脸色更难看了,似乎已经觉得自己输定了。
“昨天重创你们的军队,你以为他们为什麽不追著你们赶尽杀绝?还有,凭夙景天的性子,为什麽会毫无察觉就让你这麽嚣张的带著大队人马出来了?再有,凭卫国太子殿下的脾气,怎麽会这麽安静的站在这里看你大呼小喝的耍猴戏?”
三个问题问的夙景昕半响不能回答出来,可是他的心中却瞬间像是被雷电劈中一般,瞬间想通了许多事。
昨日突然出现的大批人马,虽然蒙著面看不见脸,可是就凭那整齐划一的攻势,不难看出是属於国家的正规军才做得到的事,而且他们在击败了己方之後,就立刻风卷云残般的撤下了。
夙景天今早失败了撤回去,大部队赶到之後,却只是安营扎寨,既不追赶夙寒也不回去围堵夙流,让他实在不服,於是私自召集了一半人马,赶了大半天抄了近路,才将夙流一行堵在了这个小山谷里。
可是此刻他才觉得背後一身冷汗,夙景天那麽聪明的人,怎麽会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为什麽让他任意妄为?难道是想要将计就计去拦住卫国的太子,然後强势的抢下夙流,之後若是两国开战,什麽罪名都落在了他的头上,和他夙景天毫不相干。
而听夙流的话,卫熙的那批大军,似乎早上打败了他们之後,就已经返回来要和他们汇合了。那麽此时此刻是不是就在这附近,随时等著冲上来将他们灭之?那批军队的人数和战斗力夙景昕是最清楚不过的,眼下他带著的这批人,肯定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夙景昕的脸色惨白如鬼,茫然的看著夙流,一瞬间就失去了言语的功能。
风流看著他摇摇头,有些叹息的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後做事前多动动脑子。”
卫熙嘴角轻轻的扬起一抹笑,看著夙流和夙景昕的互动,却一句话都不插。
“还愣著做什麽?!赶紧喊你的人撤了,难不成你真的想全军覆没在这?!”
风流这句话立刻惊醒了夙景昕,他一咬牙,虽然十分的不爽,却也没有选择了,对著四周茫然站著的将士们挥手道,“他们有援军,我们撤!”
将士们立刻井然有序的消失在山谷头上,夙景昕最後回眸瞅了一眼夙流,咬牙切齿的说。
“夙景天做的我全部记下了!流儿,你等著,我会接你回来的。”
说完这句,夙景昕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9鲜币)34.如此不凡
直到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风流才随意的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江滨很贴心的递了一壶水上来,风流拧开就喝了两口,然後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卫熙。
“让太子殿下见笑了,时辰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卫熙淡淡的一笑,然後走过来牵著风流,又上了马车,一行人继续开始赶路,不过这一次的速度倒真是加快了不少,似乎还是忌惮夙景昕那群人再杀回来。
马车里,卫熙认真的凝视著风流绝美的侧脸,有些赞叹的感慨道。
“野史有云,有高人三言两语便退军之说。没想到今日竟有缘亲眼想见。”
风流随意的勾唇笑笑,“殿下谬赞了,不过是因为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的性子了。”
卫熙也跟著笑了,“公主殿下的厉害可不光这一处。”
风流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又轻轻的笑了一下。是的,她故意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载到了夙景天的头上,凭夙景昕烈火一般的性子,只怕之後和夙景天是彻底的翻脸了,这两兄弟之间算是彻底完了。
这是风流故意的,在收到消息夙景昕带著夙景天的大队人马去追杀夙寒的时候,夙流就彻底的将这两个人列为敌人了,而今日最开始,夙流对著夙景昕说的那句话,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也算是她最後的提醒了,结果夙景昕还是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夙景昕啊,那句恩断义绝可是真的,夙流闭上眼假装累了,
卫熙看到她那个样子,果然没有再追问什麽,随意的抽了一本书开始轻轻的翻看起来。
等夙流真的睡著了之後,卫熙才从书中抬起头来,细细的端详著眼前这张绝色的容颜,同时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若说之前喜欢她,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的性子,那麽此刻他发现自己也被她无与伦比的智慧给吸引了,这个女子是如此的不凡,如此的璀璨耀眼。
卫熙忍不住勾起嘴角,温柔的看著风流。
若是他卫国多了一个如此厉害的贤内助,一统天下只怕指日可待。
夙景昕一脸怒容的带著数千将士赶回了营地,夙景天正站在营门口看著他,看著他麽一行毫发无伤的回来,也不说什麽,只是转过身就回了自己的帐篷。
其实夙景天真是担心他们会不会遭遇什麽不测,他也怀疑那突然撤退的大军去哪了,而他私心里确实也有让夙景昕去拦住夙流的愿望,毕竟他是太子身份,和卫熙冲突的话,一定会牵连上两国。
夙景昕的身份就有些特别了,又是父王最宠爱的皇子,又是以乖张霸道的性子出名,就算他怎麽闹腾,日後好生和卫国赔礼道歉,也就无碍了。所以夙景昕带兵出去的时候,他故作不知。
看到夙景昕灰溜溜的回来,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麽,只想著让夙景昕安静一下,自己好好反省便是,他毕竟不小了,也许想想就会明白自己的苦处。
其实夙景天那个时候,还是想著也许会有机会和夙景昕再重归於好,恢复兄弟之情的。
可惜他料错了,就在之前夙流刚给夙景昕一些不良的暗示,而夙景昕在看到夙景天站在营地门口的时候,更是确定了夙景天是故意假装不知,然後让他带兵出去的,於是所有夙流给的暗示,加上他自己的猜测和推想,在这一瞬间立刻就成立了。
夙景昕冷冷的看著夙景天离去的背影,眼眸中再没有了当初的那一丝清澈澄净。
而远在东边,一路疾行的夙寒一行,却也在这个时候收到了密信,这是他们私下研究出来的一种联络方式,用比鸽子速度更快的大雕传信,而密信都是由不规律的字符组成,只有用特殊的方式翻译以後才能看懂,上面是江滨秀气的字体。
夙寒很快就翻译了出来,脸色突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在他身边的叶青和齐藤也诧异的结果信来看,他们看完之後有些古怪的对视了一眼,也只能选择沈默不语,这个时候似乎说什麽都会让老大觉得不开心。
江滨传达的是风流的意思,她要和卫熙去卫国了。其实在夙寒他们避无可避,准备和追上来的追兵大战一场的时候,突然来了一股奇怪的势力,以横扫旋风之力将追兵收拾了一干二净。
虽然他们各个都蒙著脸,但是对於这三个最擅长作战的家夥来说,蒙脸和没蒙一样。他们常年在前线和卫国作战,绝对不会看错的就是卫国军队的攻击模式。
也是那一刻,夙寒立刻明白了,是风流找了卫熙借兵,他知道风流做的都是为了救他。
但是一个大男人,却让自己的女人来保护自己,这怎麽都让他有些不爽的感觉。这种心情已经跟著他一整天了,却在收到江滨的密信的时候,达到了最大值。
风流的意思很精简,她决定借用卫国的力量来对付夙陵,所以让夙寒保存好自己的实力,最好是避开之後的混战。
夙寒简直气的不知道说什麽才好,大战即将开始,他要做的不是备战,而是躲藏。
这让他怎麽受得了,但是他却不会故意去破坏风流的计划。
於是在很久的沈寂之後,他终於叹了口气。不管在什麽时候,什麽地方,他的风流都不会是一个躲在别人怀里求保护的女人,他不是早就该明白了麽。
(10鲜币)35.岚国到底归谁
卫熙心情很好,特别是最近几天。
风流自然也看到了,只不过人家心情好不好似乎和她不相干,所以也就不多问。
江滨同样看到了,只不过江滨在卫熙这边的地位有些尴尬,和卫熙更没有太多接触。
而卫熙手下的一堆人,就更不敢去问什麽了。
直到他们一路从岚国到了卫国的国境,甚至上了官道,然後到了卫国的国都临江。卫熙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减退。
然而相比卫熙的惬意和开心,夙景天就显得忧愁多了。被卫熙的突然出现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的精锐部队损失不小,而夙寒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军中,这下子,想要再寻到那麽好的机会对付他已经不容易了。
夙寒向来擅於打仗,而且他手中兵力众多,贸然打起来似乎也不利。
夙景天派人给夙陵传了信,大军扎营等了几日,终於等到了回信。夙陵已经不择手段了,信上最坚决的一个字就是‘打!’。似乎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惨重的代价,一定要在夙寒回王都之前,将他们连根拔起。
夙景天一直在犹豫,内战毕竟损耗的是岚国自身的实力。夙寒手上的兵力,也可以说是岚国自己的军队,用自己人打自己人,怎麽算都是一笔败帐。
可是夙陵在信中很坚决的说,那些军队跟了夙寒多年,早就潜移默化的成了他的寒家军了。
只认夙寒根本就没有他夙陵也没有这个岚国,与其养虎为患,不如一并清理干净。
夙景天没有办法抗命,重整了队伍,开始朝澄江出发。传闻夙寒在那里消除水寇,他们可以伪装成是援军的样子前进,已经能瞒过一部分的人,等他们先到达澄江的时候,身後夙陵派来的後援军,也差不多快追上了。
正好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是夙景天的计划。
而远在卫国的风流绝对不可能没有动作,也不可能放著夙寒在一边不管,特别是知道夙陵的打算之後。
然而风流的办法很简单,她让人把卫熙唤来。那时候她已经到达了卫国的王宫,卫熙虽然还是太子,但是卫王常年卧病在床,朝中的权利早就下放到卫熙身上了。
朝中的大事也都是卫熙在处理,俨然已经是一个新帝了。只不过没有正式的登基而已,而风流也还是随著他住在专属太子的东宫里,两个人的院子离的不算远,只不过卫熙回朝之後就开始处理那些堆积的奏折,一时间有些忙的脱不开身。
不过风流派人去请他,他倒是立刻就来了,看得出脸上还带著喜气。
风流特意让厨子准备了不少美食,然後含笑的等著卫熙。其实她找他来是为了什麽事,卫熙心里是有数的,卫国有不少眼线已经悄悄发了密报来,夙景天带著大军压近了澄江,似乎准备对夙寒开战了。
“看你忙了两天了,也没好好吃顿饭。”
风流勾著唇笑的很柔,卫熙眼中有惊豔有满足还有喜悦。“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客套。找我来可是有事要说?”
反正人家都开门见山了,风流也索性不装了,点点头给卫熙满上了一杯酒。
“你看我们的婚事?”她故意起了一个头。
卫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大婚早就准备妥当了,因为你失踪,这才耽误了。这几日我很忙,待过了这段时间,大婚随时都可以举行,必然不会委屈了你。”
却不想风流皱紧了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这立刻引起了卫熙的注意。
“你若是有什麽不满意的,可是直接告诉我。我会命人去准备,或者觉得时间仓促了?我也可以将大婚稍微推後些。”
风流无奈的摇摇头,“不是这个,我只是……”她迟疑了一下,“我听说了,岚国派了不少兵力准备包围我父王,怕是要开战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哪有心思想别的。”
卫熙其实猜到了她的想法,这会听她一说,自然安抚道。“岳父大人有难,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大可来我卫国安家,量他岚国也不敢冒然来犯。”
卫熙这一招其实很不错,他既不想充冤大头,主动去替夙寒出头得罪岚国,也不会让风流觉得失望,两边都不得罪,甚至还主动提供庇护给夙寒,也算是讨好了风流。
可是风流从来不是一个这麽容易就满足的主,她眼眸深处闪过精光,脸上带著喜悦的笑容,似乎对卫熙的安排很满意。
“能这样那就是最好不过了,只不过我父王怕是不肯。”
卫熙也一脸为难,看著风流似乎显得没有办法,风流心中冷笑了一下,假装不经意的喃喃自语道。“父王手握重兵,被逼急了肯定是要反抗的。他从前便说过,若是大伯不念及兄弟之情,那麽他自然不会客气。”
“唉,看来这一仗是免不了?”卫熙假意的附和。
结果风流又不动声色的说,“其实凭父王的本事,我觉得大伯只怕不是对手。”
那是自然,卫熙在心里点头认可。岚国战神的实力,只怕最清楚的就是这些常常和他交手的人吧,他们卫过的军队算是最清楚夙寒实力人了。
“你说,若是我父王赢了,岚国岂不就是他的了?”
这分明是肯定的,却被风流这样问了出来,而卫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顿时也想到了。他只想到两国内战,国力大损,他们卫国可以乘机而上。却没想过,夙寒若是赢了,那麽岚国岂不是要易主。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他准备迎娶的王後,到时候再和岚国开战,这实在是……
“不过父王只有我一个女儿,他百年之後,岚国该谁继承呢?”
风流低著头,似乎是在思考中无意识的吐出了这麽一句话。却让一直在他旁边左右为难的卫熙如同雷劈一般震住了,夙寒拿下了岚国,而他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还将嫁与自己为後,他若百年之後,这岚国归谁呢?
归他的女儿?那岂不是说,岚国就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