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音然咬得牙“嘎嘣”作响,若不是此时宫祺将卿月护在了身后,她便会上前狠狠的给卿月一巴掌。
说实话今天如果换做其他人,她定然不会这么小题大做,但是今天是卿月,这样的话情况就不同了,她原本便对卿月十分不满,此刻这一点小事便成了极好的教训卿月的借口。
“闹够了没有?一个婢女而已,也值得你这般的失态吗?若是你真的心疼她,那就赶紧带她去上点药,不然的话,她的手真的废了,可也是有你的一部分责任。”宫祺寒声道。
音然一愣没想到宫祺竟然丝毫没有为她说话的意思。
一瞬间她感觉心有些凉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梦翾夫人
看着音然一脸的悲伤宫祺也有些不忍心再说些什么,这时他的视线位移停留在了那黄衣婢女的身上,他朝着那黄衣婢女走了过去,黄衣婢女一愣,望着宫祺的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迷恋。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有恩于你对吧?”宫祺垂眸问道。
“是的。”黄衣婢女忙不迭的点头。
她很傻,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不会多看她一眼,可还是想尽了办法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她只是想要好好的和眼前这个记挂了许久的人说说话,想要看到有那么一刻他的眼中停留着她的模样。
从一开始的向卿月挑衅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因为她听说卿月是宫祺最重视的人。
“给。”宫祺掏出了一枚银质的令牌递给了黄衣女子接着说道:“多年前炎魔族征服了你的妖族,但是并没有将其毁灭,你拿着这块令牌,就可以回去了。”
多年前那个小妖族被炎魔族打败后便被建立成了一处炎魔族的驻地,带走的奴隶也不过只是小妖族高层的一些贵族,原本的族民是没有任何伤害的,只是换了个名字换了主人罢了。
黄衣婢女一怔,缓缓的接过那块令牌,那冰冷甚至有些粗糙的令牌却忽然有些沉甸甸的,因为它代表着的是自由。
只要拿着它就能够回去,就能够自由的生活不用再当别人的奴婢。
一时间她说不出话来,眼中闪烁着激动。
“在黄昏之前尽快离去吧。”宫祺的声音遥遥的飘来。
等她回过神来时,宫祺已然带着卿月消失在了她眼前。
这是在给她选择么?若她不主动按照他的指令在黄昏前离开,那么他就不会再放过她了么?
她垂下眼眸,望着露在裙边外的鞋尖一时间忽然心绪有些复杂。
院外,宫祺走在卿月的左边,笑着对卿月道:“还记得你提过的那个阑珊树种吗?”
卿月点了点头,而后宫祺示意卿月把手伸出来,而后拿出一个小布包放在了卿月张开的手掌中。细微的重量带给卿月一丝浅浅的暖意,能被人把自己随口提出的想法给实现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就像是,就像是被重视了一样。
卿月眨了眨眼睛,眼中闪烁着难得的温柔,而后垂眸打开了那个小布包,只见里面蓝光湛湛,一颗颗树种颗粒饱满,晶莹剔透,就好像一颗颗蓝色的水晶珠子。
“谢谢你。”卿月心中动容的对宫祺说道。
“不用谢的。”宫祺宠溺的揉了揉卿月的头柔声道,“只要是你所想,我都会尽力完成的。”
这一句话,像是誓言但却又不似誓言那般沉重,应该就是所谓的许诺或约定吧。
“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虽然卿月此时心里感觉很温暖,但是她还是不想就这样白白的拿了宫祺的东西。
得到了,就应当付出的。
“我想要的?”宫祺玩味的反问了一句。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完成。”卿月一时动情,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话一出口的瞬间卿月的脸上便一片绯红,而后垂着头,有些窘迫。
她从来都不曾对除了姐姐以外的人说过这么窝心的话,也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激动过。
真的,真的,在这个世界上能遇到这样一个重视她的人太不容易了。
这么久,她已然将这个世界看穿,已然不再是那个童稚的人间少女。
“我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宫祺轻声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就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就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需要。
“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卿月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宫祺,就好像,就好像以前抱着姐姐般。
“少主……”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宫祺缓缓放开了卿月,而后有些不悦的望着眼前的一个灰衣小厮问道:“什么事?”
“族长说一会举办晚宴,让少主务必到场。”
“知道了。”宫祺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让那灰衣小厮退下了。
“怎么忽然有晚宴?”卿月有些疑惑。
“你还不知道吧,宫凝来族里了。”
卿月一怔,宫凝?她不是蛟龙族长之女么?怎么会忽然来炎魔族?而且族长举办晚宴应该是为了她,可是为什么呢?
“族长似乎很欢迎她呢。”卿月笑着道。
“她代表着蛟龙族,自然是不能怠慢的。”宫祺摸了摸下巴说道。
“可是,炎魔族跟蛟龙族不是……”卿月还没说完,便听见宫祺冷笑了一声而后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短暂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人与人都是为了利益才会建立一个个的关系,不论是朋友,兄弟,姐妹,夫妻,长官和下属……都不会是永恒不变的关系,一旦遇到利益冲突,什么都是可以不管不顾的。
一阵风来,清冷得,一如宫祺方才吐出那句话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卿月在说出这样的话的宫祺脸上看到了一抹不曾见过的苍凉。
一时间她回想起了许多,在第一次见到宫祺时,他一脸冷漠谈笑间便取了那些冒充他的天马族人的性命,对那些人愤怒吐出的关于他是蛟龙族叛徒的污言秽语充耳不闻,就好像那样的话并非是第一次听见。
而后,许多次,她都听见有人叫他叛徒,有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尽管,他从未在意过这些。
到底是为什么宫祺会背上这样的骂名呢?
所谓的叛族是不是真的别有内情呢?
这些问题一直在卿月的脑海中盘旋着,使得她有些心神不定,此时她下定决心已定要把些问题搞个清楚。
大抵在黄昏时宫祺便带着卿月去了传说中炎魔族专为招待贵人所建造的凌烟西苑。
那凌烟西苑十分奇特,乃是建造在空中的小苑,且不知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使得整个小苑竟是透明的!
那小苑的墙壁上刻满了细小而密集的符文,在黄昏的天幕的映照下似乎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此时蛟龙族内~
“族长,我们带去追小姐的人,看见……”族长专用的书房中一个中年男子单膝跪在地上,说着说着有些惶恐不安了起来。
“看见什么?”坐在书案前的一脸庄严的族长沉声问道。
“看见小姐,去了炎魔族。”说罢他猛得伏在地面,似乎怕族长发怒。
“啪”族长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废物!”
他捂着因怒气过盛而起伏不定的胸口,手指倏然收紧。
之前他接到了这封信后原本打算销毁,但是却不曾想被宫凝发现了,本来他也没在意直到前几天,宫凝竟然从族里再次偷跑出去了,于此同时那封信也不见了,于是他便联想到了,这宫凝定是为了要见到宫祺所以拿那封信去炎魔族了!
于是他立马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几人追了上去,想要把这任性妄为的女儿带回来,却不曾想竟然还是让她成功进入了炎魔族。
其实他现在的愤怒中更多的是对宫凝的担心,他知道炎魔族长那个老家伙好不容易逮到一次人质送上门的机会,定然是不会放弃的。
“去把宫阳叫来。”他抚了抚额头,摆了摆手道。
那个中年男子连忙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最后看一眼愤怒过头的族长。
不多时,一个挺拔的白色身影缓步踏入了书房中,朝着族长优雅的行礼,族长在看见宫阳的瞬间原本皱起的眉头有了一瞬间的舒展,眼前这个少年,可以说是族中现在为止最让他满意的了,因此他甚至有意想要将自己那个令人担心的女儿许配给他。
“你现在出发,准备去趟炎魔族。”
宫阳有些疑惑,族长缓缓开口道:“替我想办法将宫凝带回来。”
一瞬间宫阳明白了,一定是宫凝去了炎魔族。
前段时间宫凝离族出走,他奉族长的命令去南陆寻找后来没有结果,在得知东陆天妖族出事后便赶了回来。
“是,我定会将宫凝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宫祺微微颌首道。
“你带得人最好都隐在暗中,不要让炎魔族的人察觉。”
“嗯,我知道了。”宫阳点了点头,而后见族长不再说什么,于是转身便朝书房外走去,前脚刚刚跨过门槛便听见族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宫阳,小心点。”
宫阳唇角上扬,淡声道:“族长放心。”
走出书房,一路上他垂眸思索着,要如何去炎魔族完好无损的带宫凝回来。
炎魔族既然扣下了宫凝那么必然是有所用处的,谈判什么的根本就派不上用场,若是直接攻击的话那么宫凝很可能会被当做人质,那么就只有另辟蹊径了。
回到他所居住的院子,此时月光潺潺,投映院子中央的那池水之上,只见一片波光粼粼。
他走到池边,清澈的池水映出额他挺拔的身姿,水波荡漾,连同他在水中的幻象也一同摇曳着。
他轻叹了口气,绕过这池水,朝着院内走去。
还记得小时候,他和宫祺常常围着这个小水池打闹,那时是多么的快乐,然而一切都在那天,宫祺的母亲死去那天,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的兄弟情谊,似乎自那天以后,也被掩藏了起来,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回不去的记忆。
他成为了蛟龙族族长的得力助手,而宫祺也成为了炎魔族的少主,就这样,以为身份的变幻,而间接的成为了敌人。
其实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假如真的有一天面对宫祺他真的能把他当做敌人对待吗?或者说,假若有一天他们在蛟龙族与炎魔族的战场上相遇,他是否能对宫祺出手呢?
彼时炎魔族的晚宴已至尾声,宫祺和卿月其实对这样的宴会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只是碍于族长的面子不好中场离席,于是便一直在席上呆到结束方才起身离开。
而在这晚宴中最开心的想必就是宫凝了,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宫祺左边,而恰好卿月就坐在宫祺的右边,席上宫凝拉着宫祺不断的说着话,说的无非就是关于过去的一些趣事,然而这种话题偏又是卿月根本插不上话的,于是卿月便一直安静的自顾自的吃东西。
后来宴席结束宫凝还拉着宫祺让宫祺陪着她去后山散步,宫祺一口便回绝了,但是禁不住宫凝的反复拜托,最后还是去了。
卿月并不在意这点小事,宴席一结束便带着暗离回了客房。
今夜月色极好,那皎洁银色的清冷光辉洒满地面,使得一地熠熠生辉。
此时的后山,一片寂静,宫凝走在前面,刻意的反复的绕着那众多的果树朝前走着,宫祺脸色淡然,看着眼前满是天真笑意的宫凝忽然有了一种错觉,似乎回到了多年前,一切都没有发生的那段时光。
然而那段他存活到现在唯一快乐的记忆。唯一让他感觉他还活着的记忆中的那几个人,却一个个的都陆陆续续的成为了他的敌人。
“宫祺哥哥,你看。”宫凝忽然转身朝他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颗金黄色奇怪形状的果子。
宫祺接过那颗果子,摩挲了一番,那果子表面光滑无比,宛如女子娇嫩的皮肤,触手生温。
“听说这座山上的果树好像都是是梦翾夫人出嫁前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培育出来的。”宫凝环视了一周后对宫祺道。
梦翾夫人……
宫祺心口一滞,多久了,多久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号了。
他脸色有些变化,而后说道:“是的,这里的果树确实都是出自梦翾夫人之手。”
“宫祺哥哥,你对梦翾夫人的死还是不能释怀吗?”宫凝定定的望着宫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