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泠泠。
夜空被厚重的云层笼盖,不见半点光亮,湿漉漉的长街彷彿无限延伸成缠绵不绝的噩梦。
一名年约十四岁的瘦弱少女拉拉藏青色的牛角外套,撑着伞在风雨中行走,最后她在一道破旧的门扉前站定。
举起手敲敲门。
「谁啊——」
里着俐落平头、叼着烟的青少年来应门,险些被来人吓得魂飞魄散。
「周沐均?!」
「没错,是我。」脸色阴沉的女孩点点头。
「干嘛?下雨天投靠我啊?」那少年慵懒地吐着烟圈。
他是混混,打架闹事样样来,会和好学生周沐均称兄道弟,大约是从他某次被同伙暗算,而她聪明地搭救他时,开始培养出兄弟般的情谊。
女孩耸耸肩:「你说得没错,我无处可去了。」
「我这里可不是流浪之家。在我这里,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少年扳起手指细数:「打架、抢劫、杀人、放火——」
以为能吓退对方,然而下一句让少年喷了:
「好,我都学。」
多年后的某一天,她会亲自手刃那应该在这世界上消失的男人。
§
受了极大的打击,又遍寻不着周沐均,周沐菲彻底崩溃,再度躲回她自以为安然的茧里。
她不哭不闹不笑不言不语,像个木头娃娃似的,回復那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苏砚为此操碎了心,早生华发。
有人劝他放手周沐菲,送去疗养院吧,别为了一个女人,绊住人生的脚步,娇美如玫瑰的女子何其多?再找就有。
可他怎么能?
一旦涉足其中,早已无法回头。
他是她胸口上的硃砂,真要割捨,会连他的心脏也一块剜去。
直到那回,牵着周沐菲过马路时,苏砚被一辆疾驶而过的银色轿车撞倒路边,血流不止,却没半个人路过。
那怵目惊心的一幕,彷彿敲醒了周沐菲沉睡许久的灵魂,向来寂静得如死去的美目出现惊恐,用着一年未曾开口说话的嘴求救:
「救……救……命……救……救命啊!」
她形容慌张,在附近来来回回找人求救。
苏砚含笑着昏死过去。
那场车祸使苏砚好一阵子无法下床行走,还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復健,才能如常走路。
当他的肉体伤癒,周沐菲的心理伤口也越来越小。
某天,苏砚瞧着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的她,抚着她小脸轻声问:
「小菲,你,回来了吗?」
一句话让她心酸又愧疚,逼出她的泪水:「对,是我,我回来了,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苏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颤着音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很多心里话说开,苏砚决定带着周沐菲远离台湾这块伤心地。
租屋处的物品一样样减少,打包好的行李静静堆在角落,再过几天,他们就要远行,然而,离开前,一件血腥的新闻让整个社会为之譁然。
假释出狱的性侵犯,被一名亮眼的少女行刑式的开枪爆头,当场惨死。
然后她带枪直奔警局自首。
当记者团团围住那少女时,她双唇紧闭,一语不发,唯有一次,她淡淡对着摄影镜头说:
「姊姊,对不起。你当年为了我,现在我还你自由……请好好的过日子。」
周沐菲盯着电视萤幕反覆播放那骇人听闻的新闻,整夜未曾闔眼。
她趁着苏砚出门买早餐时走出家门,赤脚走在晨曦初绽的街道上,不顾柏油路面如何扎痛她细嫩的脚底。
行经天桥,直直瞅着渐渐车水马龙的街道。
然后踩上桥上的石围栏,摊开手感受溜过身体的沁凉晨风。
忙碌的一天正要揭开序幕。
弯身跃下,也不过眨眼的瞬间。
下坠,再下坠——
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自由。
均均,我亲爱的妹妹,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很开心,姊姊终于自由了哦……-
The End-
第一次写悲剧,但我一直觉得这是最适合这故事的结局
后记再找时间写
谢谢大家包容阿夏的任性(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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