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明乐忍不住出言打断他的话,“因为你和我之间有过交往,所以他们突发奇想,异想天开的想要用我来牵制你的举动?或者拖延你返回南疆的行期?”
“南疆人最近频频生事,保不住马上就要有大的动作,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再把我拖在盛京的。最迟也就半个月吧,我便要离京。”宋灏摇头,低头把玩着手里杯子勾了勾唇角,“如果你真的是我心里属意的王妃人选,那么就只需要双方定下婚约,然后他们便可借口你尚未及笄,将你强留在盛京。”
宋灏的话没有说的太明白,明乐心里已经了然。
如果她是宋灏的软肋的话,那么孝宗拿捏住她在手里,宋灏就怎么都不能逃出掌控之外了。
只可惜这些人的这个算盘却是白打了。
宋灏这人,到底有没有软肋,她不好说,但再怎么说也不能是她!
“那你准备怎么办?将计就计?”明乐心里冷笑,漠然面对宋灏。
这人阴损的很,孝宗的这个如意算盘明摆着是要打空,对他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可一旦自己被卷入局中——
那才当真是我无妄之灾!
“就算我想要将计就计,也先得要保证你会听话不是?”宋灏在她虎视眈眈的目光逼迫之下,忍不住轻声一笑,“我本来是想等你自己府里的事处理好了再跟你说这事儿的,只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今天你竟然误打误撞的先进了宫去。既然已经被盯上了,索性就说个明白吧,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她的意思?这种单方面吃亏受累的事,当然是不肯做的。
可是跟孝宗那人,又有什么道理可讲?
“殿下,您该不是故意让人误会,要拿我做挡箭牌的吧?”明乐胸中郁结,再看宋灏的时候从神情到语气就都透着犀利。
“我要选也会选一枚听话的棋子,把你推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宋灏冷嗤一声,却也不会她的怀疑而生气。
明乐心里千头万绪——
姜太后和孝宗那些人,怎么都不是她能直觉应付的。
这件事,当真是相当的棘手。
“那你有什么打算?”束手无策之下,明乐只能暂时放平了心态。
所谓闺誉声名什么的,她统统不在乎,但是被卷进皇室争斗的旋舞核心里,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办法是有一个,但你肯定不同意。”宋灏道。
“什么办法?”明乐蹙眉,心里却已经凉了半截——
宋灏说行不通的,必定就真是行不通。
“先发制人!”宋灏道,“趁着现在,他们还没有采取动作之前,由我出面先把事情挑明,然后,你随我一起去南疆!”
“去南疆?”
“对,去南疆!”宋灏重复,神色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我知道你在这里还有心愿未了,可我最多可以承诺你一个三年之期,最迟三年,我送你回到这里,给你权势滔天,来完成你未了的心愿。”
三年?她已经等了一个三年,难道还要再等三年吗?
而且如果她走了,明爵又该怎么办?
明乐紧绷着唇角一语不发。
宋灏看她这副表情,便是露出了然的神色,略略吐出一口气道,“这件事我也始料未及,但在目前为止,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想了。”
明乐不置可否,捧着手里茶碗长久的沉默。
半晌之后,她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抬头看向宋灏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今天你给我一个明白吧。”
“嗯?”宋灏微微诧异,眉峰一挑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是太后娘娘!”明乐直白的开口,目光灼灼逼视他的脸孔,“你跟太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亲母子,为什么我看在眼里的却是你们母子形同陌路?别跟我说帝王之家本该如此,如果她只是和你关系疏离并不亲厚,现在也断轮不着她派人来监视我。你说孝宗在算计你手里的兵权,那么太后呢?她正在算计的又是什么?”
宋灏是先帝唯一的嫡子,按理说他才应该是皇朝储君的不二人选。
但奈何姜太后怀她的时候先帝年事已高,并且早就立了皇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孝宗为太子。
宋灏五岁那年,先帝驾崩。
当时朝中曾经因为大位的归属而起了内乱,有一部分臣子极力拥护拥有嫡系血统的宋灏,并且趁着宋灏年幼无知劫持了他,想要强行将他推上帝位,进而引发了十四年前的那一场内乱。
据说当时是姜太后站出来,力挽狂澜,以国母之威震慑朝臣辅佐了孝宗继承大统,从而平定了这一场内乱。
也正是因为这样,孝宗才对这位不是她生母是太后感激不尽,礼让尊敬,从而奠定了今时今日姜太后在后宫之中的地位。
而在那一场内乱之后,仅有五岁的宋灏就被送离京城,跟着她外公在南疆军中历练。
一去十数年,就算是逢年过节他都极少回京。
金尊玉贵的皇子,一个年仅五岁养尊处优的孩子,被迫背井离乡去到瘴气横生的荒蛮之地,可想而知,宋灏他能平安成长到了今天是何其不易。
只是在当初送他走的时候,孝宗等人谁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还有机会长成,并且凭一己之力在军中立威,承继他外公骠骑大将军之职,成为手握重兵,人人敬畏的一朝亲王。
大约还是忌惮着当年的那件事,所以孝宗对他一直都有忌讳,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是时隔多年——
为什么姜太后还会那么坚定不移的站在孝宗的立场,帮着他打压自己的儿子?
要知道,以孝宗的为人,若不是宋灏手里有南疆的军权让他有所顾忌——
对于这个眼中钉的弟弟,他怕是一日也容不下的。
虎毒不食子!
姜太后这般,却是万万说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