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广运等人生怕被牵扯在内,都使劲的垂下头去不去看孝宗的脸色。
孝宗心里强压着脾气不叫自己爆发——
易明乐这个丫头巧舌如簧,最擅长的就是煽风点火的颠倒是非,这里人多眼杂,并不是处理事情的好时机。
“既然你说这不是家室,那么就不要在这里说话了,我们换个地方关起门来再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孝宗说道,死死的捏着拳头就要举步往外走。
“阿灏现如今不在京城,我这一介女子,手里又掌管着你感兴趣的这么大的一份家业,你觉得我就这样跟你出了门,合适吗?”明乐坐着没动,撇撇嘴随意问道。
她和孝宗之间已经没什么面子可言,每一次都是剑拔弩张的输死较量,谁输谁赢都不需要给彼此留余地。
一句话,就把孝宗打成觊觎别人私产的阴险小人。
围观的赌客们指指点点,看向孝宗的眼神都带着鄙夷的味道。
孝宗被这种气氛压着,脚下步子就僵在了原地,冷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朕——”
话到一半他立刻就察觉自己失言,连忙打住话茬,声音更冷三分的改口道,“不要在这里故布疑阵了,也不要试图混淆是非,你是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别再耍花招了。”
“可是放人之心不可无啊!”明乐微笑,神情语气都越发的从容泰定起来,“你可是要当场立下一张字句,保证不会染指我手上把持的产业,和我囤积在江北大营山北粮仓里的那部分粮草?”
那些粮草,是孝宗想要和宋灏抗衡的保命符,之前不知道它们是归明乐所有,他就只想借调了来应急。
更何况现在知道了那些粮草实际上是归明乐所有,那么——
即使弄不到手,他也是定是要烧了毁了,不能叫它们继续存留在明乐和宋灏手上的。
白纸黑字的证据,他如何能留?
难道还要告诉世人他是个出尔反尔的昏君吗?
孝宗紧绷着唇角不说话。
而在外人看来,他这却也是暗中默认了明乐的说辞。
“按理说你与我夫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从辈分上讲我是该叫你一声大伯的。既然咱们同出一门,现在你有难处我没说就是要袖口旁观的,更何况我手上的银钱米粮的确是富裕的很,你既然看着我的门面找来了,我若是再要拒之门外,倒是我的不是了。”明乐的目光之中染上一抹凄婉的神色,继续说道,“可是你这样扣着我夫君的生身母亲在手里威胁于我,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若是我驳了银两和粮草给你应急,后面你却反了悔,依旧依次为威胁来得寸进尺的要求我别的,我又当如何是好?所以你别怪我多心,今天当着在场主位的面,我要你一个交代,这应该不为过吧?”
这话说来,就是把双方之间的种种变换了一种说辞,归于了家务事的范畴。
当一番话下来也是有理有据,叫不明真相的人下意识的就信了,不由的指指点点起来。
“八方赌坊的生意红火,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是要防着点的。”
“在这京城之地,京兆府哪年不得接几起豪门大户争夺家产闹出来的麻烦官司,夫人有此顾虑是再正常不过的。”
“八方赌坊的摊子在这里放着呢,难免叫人眼红嫉妒。”
“这家赌坊算什么?四海钱庄可是现今流通全国的最大的钱庄,遍布全国各地都有分号,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啧啧!”
“亲兄弟也耀明算账,若是一定要借银子的,还是得要当着官府的面留下字据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就是!掌柜的,看你这位大伯要借的银钱数量定是不少,京兆府的顾大人最是公正不过的,还是请人叫他过来做个见证,再叫这位当场写下欠条吧!”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有羡慕眼红的,有鄙夷寻乐的,也有推己及人帮着拿主意的,但终归有一点——
眼前孝宗这人,无论是从长相上还是态度上都不像好人,必须得要防备。
孝宗听着,一双眼睛都熬红了,只恨不能当场把明乐撕成碎片。
明乐挑眉,只就好整以暇的递给孝宗一个询问的眼神,那意思很明显——
主意你拿,我可以全程奉陪。
“你们——你们放肆!”常广运极力的忍着,到了这时终是忍不住的爆发,指着一众看热闹的赌客怒骂道:“你们这些刁民,你们是把——是把——”
他说着又在对孝宗的称呼上犯了难,满脸通红的不知道如何继续。
孝宗身边的侍卫忍不住的接口道,“你们这是把我家主子当成做什么人了?什么八方、四海?我家主子岂会看在眼里?”
说着又愤然看向明乐道:“你这样的妖言惑众,不过就是为了诋毁我家主子,这种小伎俩,我家主子岂会看在眼里,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在场的赌客里面不乏寻衅生事的刺儿头,那脾气是一点就着。
眼见着孝宗的侍卫作威作福的叫嚷起来,立刻就不忿的大声招呼起来:“一个狗腿子就这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可见主子就更不会是个讲道理的。人家都说的很明白了,夫君不在家中你们还找上门来生事,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又是什么?掌柜的,我看就算是他们打了借条,你这银子也是不能借的,肯定就是个有去没回的买卖!而且这种人,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不能惯出这样的毛病来!”
孝宗身边的侍卫,平时眼高手低,作威作福都成了习惯,哪是个随便受气的,闻言立刻就勃然大怒的亮了兵刃,“你说什么?再说一句试试看?”
彭修做做样子想要去阻止,却分明是故意晚了一步,促成此事。
那帮腔的赌客被眼前明晃晃的大刀吓的一个趔趄跌在地上,突然就敞开嗓子哀嚎起来:“杀人来!有人在这里行凶杀人了!来人!报官!快去报官!”
却原来这人也是个有身份的话,话音未落,他留在院子里的七八个随从就撸袖子冲了进来,一股脑向孝宗等人围了过去。
孝宗的侍卫习惯性的就以应对刺客的方式迎敌,齐刷刷的拔刀就砍。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随从被砍了一刀,胳膊上鲜血直流。
孝宗一看就知道是要坏事,立刻怒喝一声,“不许动手!”
然则却是晚了。
那人的胳膊受了伤,马上就躺在地上爱好打滚撒起了泼,“杀人了!打死人了!”
要知道,常年在这里出没的赌客大都彼此之间熟悉,见到同伴吃亏,马上就热血沸腾的撸袖子招呼人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