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威迅速道:刊、姐说这句话,就太不了解我了。”
云云想:“他这话不是很明显暗示他已经知道多少了?"她仍然保持着她的沉着与冷静,道:“哦?陈大人必对我了解至深吧?”
陈公威转脸问刘宾,似乎在征词刘宾准许他说话。
刘宾皱着眉头,道:“云儿!你有话何不直讲?”
薛云云沉吟半晌,道:“是!我直说就是了……”但她心中迅即忖道:看情形刘宾和陈公威都已经知道我的底细,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心中虽有这些念头,:然而薛云云还是说道:“这紫雾毒阵的活门单只一处,我们如要找到活门所在,就可不费吹灰之力走出阵外去。”
陈公威道:“然则活门在什么方位?”
薛云云道:“紫雾由南面吹来,活门应在北边……”
陈公威财掌道:“对!我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他兴奋地叫了起来,而在场的人除薛云云之外,却悯然不知他们两人这一番对答有何意义。
这时陈公威又道:“紫雾由南而北,北面下风,雾层必然较谈,舍此之外岂有活门?咱们找找看!”
云锦首先听出这一点苗头道:“但北边虽然雾层较为稀薄,可是毒雾还是漫不已,咱们要抵达活门,岂是件容易的事?”
薛云云解释道:“这阵法方圆必然不大,由此向北,不须十丈就可抵活门,如果方向不误,寻常人闭住呼吸也可走出毒雾,何况诸位都是练武的人?”
云锦讶道:“姑娘凭眼力就能估量出这阵式方圆只有二、三十丈而已?”
薛云云道:“喂!老前辈若仔细思忖,便知我的话不是信口开河,毫无根据!”
云锦果然用心思索起来,片刻之后,他露出恍然之色,道:“姑娘说得是,毒雾虽然厉害,但要维持历久不散,则其散布的方圆必不至于太大,太大了就稀薄难聚,我们现在也不至于有分不清四下景物之感。”
陈公威插口道:“姑娘之推测甚有道理,然而我们还是不能在阵中行动呀?”
薛云云道:“当然!一动便牵诱了整个阵式,守在阵外的人只须移动活门,咱们便寸步难行……”
她说到紧要之处,突然住口。
所有的人都怔了一征,竞不知薛云云何以不愿继续她未完的话。
薛云云歇了一下,终于又道:“我虽有一项进占活门逃出阵外的方法,可是用这方法却只能逃出一个人而已!”
陈公威道:“唆?为什么?”
薛云云道:“因为我们没办法在顷刻之间,辨识出他们活门的变化……”陈公威沉吟一会,道:“果然是这样,当我们有一’人从活门逃出之后,他们必会迅即转换活门的位置,使我们无法如法泡制,出去更多的人。”刘宾道:“那么我们何不派一人出去?此地离京师巳不远,可请提督府遗兵前来,本部不信秘门胆敢与官兵相抗!”
陈公威道:“如此一来,京师必然惊动,大人愿意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刘宾哑然不语,他这次出关与北人沟通,是用奸相私人代表的身份去的,自然不敢闹得满城风雨,众人尽知。
否则上面彻查,就大大不利。
他恨恨地摔了下抱袖,闭口无言。
薛云云遂又道:“有个方法倒可一试,不过有点冒险……”
她这样子东一个办法,西一个方法,但都留下一截尾巴。使在场的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她一口气将所有办法说出来。
陈公威也有这种感觉.毕竟他的忍耐功夫不比寻常,所以他没有露出不耐之色,依然从容不迫地道:“有法子总比没有好,况且处在这等局面,冒险也是必然的,姑娘清说吧广薛菩美道:“我这方法是等,一直等到社剑娘国家……”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均大表惊讶。
刘宾更是诧异不已,道:“妻儿!这算是什么脱阵的办法?”
陈公威倏地道:“刘大人!请让小姐将话说完!”
薛警警扫了在场的人一眼,道:“等社剑娘一来,由我设法出阵见她,说不定可以获得一项妥协之法,使咱们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蔡通突然嘿嘿笑了起来,道:“小姐!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薛暮美盯着他道:“但你也别无他法呀?”
蔡通愣了一下,薛美警又道:“何况事在人为,蔡大人已试过你自己的办法,何不让我也试试看户刘宾道:“害儿!归根究底,我们还是一样得坐以待毙,倒不如达一个算一个,采用你第一项方法……”
他显然在暗示薛美美帮助他一个人逃出去,薛安美岂有听不出刘宾的弦外之音的道理?
因此她道:“虽说我们之中可有一人选得出去,但这人必须轻功绝佳,否则我也无能为力帮他一举闯出活门……”
她歇一下,又道:“所以我们还是找杜剑娘谈判,谈得成大家都可以活命,谈不成情势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这一番话已很明白地告诉刘宾,他想一人独逃是做不到,第一样他的轻功就不合格。
但刘宾还是不死心,问道:“为什么得靠绝顶轻功才逃得出去、’薛会安道:“这是由于要闯出毒雾之故……”
她指着四下的紫雾,又道:“雾性比空气浓而重,所以飘散之时,必然有下沉的现象,照这紫雾阵的雾性看来,十丈以上的高空,必已雾稀气浓,闯阵的人只要有能力纵身十丈以上,然后在空中掉转方向,一举掠至北面活门,当可逃出阵外……”
众人都露出恍然醒悟的神情,暗自佩服薛去苦的见微知著,阅历丰富。
只听薛美gR道:。‘但是要纵上十丈高空已是jR难,何况还得掉头北向,’在阵式之上飞掠十丈以上的距离?”这么说确是非有一身绝顶轻功不可,这一席话顿使在场的人暗地信服。
薛云云浅浅一笑,道:“不过,咱们之中至少有三、四人以上勉可做到,只是逃出一人又有什么用?”
刘宾几乎已放弃了脱阵的希望,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道:“云儿!你的轻功派得上用场吗?”
薛云云怔了一下,心想:果然陈公威和刘宾都已知道了我的底细,他们不揭发我可能不知我的企图,或看出我对刘宾没有恶意之故。
她默默忖道:我对刘宾本就没有恶意,尤其蜡丸已经到手。
这些日子来他视我如己出,我能救他一命,不是可以减轻我偷窃蜡丸秘件的歉疚吗?她觉得除了已窃得秘件之外,其余的已没有隐瞒的必要,当下道:“是的!这十几丈的距离应该难不例我,尤其上纵之际能得一臂之力,出阵更无困难!”
刘宾虽然曾经得到陈公威的报告,心知薛云云是个巾幅英雄,但此刻听见薛云云亲口说出这一番话来,仍然吃惊不已。
薛云云将刘宾吃惊的神态看在眼内,道:“义父!女儿虽然隐瞒了很多事情,只是你应该了解女儿对您的情份并不虚假!”
刘宾脸色渐渐放缓,道:“是的!为父相信你,以前相信你,就是现在也没有怀疑你。”薛云云相当感动,道:“那么义父将今日的危境交给女儿,女儿必定舍命使您安全抵达京师……”
刘宾领首答应,等于同意薛云云的提议,与杜剑娘作一番谈判。
那蔡通和祁致远两人,却仍然认为等下去大是不利。
尤其祁致远再也忍不住,乃道:“谈判固然可行,但是咱们缺少谈判的本钱,秘门的人卖不卖帐还是个大大的问题!”
这话倒不全是风凉话,要知双方谈判如非立于同等地位,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眼前的情势,杜剑娘已握有绝对的优势,薛云云拿什么跟人家讨价还价?是以祁致远之话深受大家的重视,莫不仰脸等待薛云云解释明白:云云很镇静地道:“我如果能造成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势,谈判岂不是可行了吗?”
致远冷冷道:“当然!问题是小姐将如何造成此一情势?”
云云道:“我可以让杜剑娘相信逼急了咱们,我们便会不顾伤亡地破阵而出,杜剑娘深知我们这方实力不比他们差。就会考虑一拼之下的后果,那时她便非跟我谈一谈不可。”他道:“小姐之见肤浅之至,杜剑娘一‘回来发现我们还困在阵中,即使你有不烂之舌,也难叫她相信我们有破阵之能,对也不对?”一.“薛云云道:“当然她会认为我们如破得了阵式,在她回来之前必已悉数逃走,绝无等她回来之理……”.她有意顿了一顿,又道:“可是她要是晓得那知道破阵之法的人只我一个.而我又不愿在她回来之前将大家救走,她就不会接受我的谈判了吗?”祁致远想也是,只好道:“那么你有什么理由叫她相信你不愿救我们?”
薛云云道:“这很简单,只须说出我的立场便行!”
陈公威忍不住插口道:“小姐的立场必与我们不同了?”
薛云云道:“自然是不同……”
陈公威道:“立场既然不同,难道说小姐不会在紧要关头时出卖了我们?”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不禁面面相观。薛云云突然冷哼一声,道:“你说对了!我可能在出了阵之后,出卖了大家……可是,你们除了信赖我之外,却别无选择呀?”
在场的人一时都沉默不语,时刻在沉默中悄然溜走。
正如薛云云所说的,除了信赖她之外,他们委实已别无选择的:刘宾用一双慌乱的眼睛凝望着薛云云,生似在询问她:你会不会到时将我出卖?:薛云云怪觉刘宾有如已面临’了死亡,正在弥留之间的老人,使她从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调帐;她轻轻地捉住刘宾的双手。道:“义父!你歇一会儿吧?喂?”
刘宾轻声一叹、缓缓坐j—下去.闭起沉重的双眼,心却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终于他又张开了眼皮,正好触及薛云云的美眸。
只见薛云云的瞬光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无邪。
这—刹那之间,刘宾突然又浮现了生的希望,使他相信将生命交在薛云云的手中,将是安全无虑的。
于是刘宾安然垂下眼帘,认真地打起吨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阵中的人仿佛提过了漫长岁月似的,身心都感到极度的疲倦。
身旁的紫雾开始迅速地流动,陷在阵中的人—发现这个异状,神色都大为紧张。
薛云云道:“是时候了,许是紫雾子已找回杜姑娘!”
她一言未了,那四合的紫雾,突然变得红婿绿媚,蜂拥而起。
薛云云理着餐眉,道:“杜姑娘竟然不问一下,便自催起阵法来……”
说话之间,那紫雾已回游而至,四下能够立脚的地方已越来越窄:于是众人越靠越紧,就怕被那毒雾沾上。
转眼之间,大家已挤在一堆,那毒雾却有增无减,合得更快。
眼看着众人已避无可避,薛云云立刻扬声道:“外面听着,杜姑娘在不在那边?”
她的声音透过那层浓雾,使阵外的杜剑娘听得楞了…下,问紫娟道:“紫娟!你认得出是谁在阵内喊我?”
紫娟耸耸肩,道:“我也没听出来!”
杜剑娘道:“暂时命令将阵式缓一缓:“
薛云云等人顿时减轻了被阵法压制的感觉,她抽了一口气,道:“杜姑娘!你听得见我的声音了吧?”
外头的杜剑娘道:“听见了!你是谁?”
薛云云扬声道:“小妹薛云云,想来姐姐还记得吧?”
杜剑娘想起了薛云云那张娇艳可人的脸,表情顿时开朗,道:“果然是云云你!”
她看了一跟紫娟,道:“她怎会陷到阵中去?”
紫娟笑笑,道:“薛姐姐聪慧异常。总不会无缘无故陷在那里。是也不是?”
杜剑娘道:“当然是事出有因……”
一旁的荆棘子接口道:“她自昨日到现在,就和刘宾他们一齐陷在阵中,贫道也不知她与刘宾有何关系!”
“杜剑娘露出不解的神色,插天翁巫摸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小姐!那薛云云是刘宾的义女!”
杜剑娘讶道:“义女?”
紫娟也有意外之感,道:“小姐!问问她就是了,我们何必在这里瞎猜?”
杜剑娘点点头,正要开口,阵内的薛云云又已经大声喊道:“杜姐姐!我可以到阵外见你吗?”
紫娟急着想知道薛云云的境况,忙道:“小姐!让她出来再问问她,可以吧?”
杜剑娘道:“薛云云如不怀好意,她一个人出阵也没什么作为,紫娟!准备启活门”
紫鹃奉命而去,杜剑娘遂道:“薛妹妹!你准备踏入冀位,向左斜行三步,自有人接你出来……”
薛芜芜道:“多谢姐姐!”
她迅速对陈公威低声道:“你们万不可轻举妄动,我会立刻给你们消息。”陈公威神态冷漠地点点头,正好左面紫雾一阵回卷,那杜剑娘果然已命人启阵。
薛芜芜凝目注视前面,准备好依言提步入阵。
阵外传来紫娟的声音,道:“薛姐姐!你可以人阵了!”
薛芜芜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紫雾阵中,她的身旁毒雾突然进射开来,声势骇人。
但薛芜芜深知那些毒雾此刻伤不了她,于是她冷静地回头注意背后。
“只见仅仅一步距离,她竟然已经没法看清刘宾等人的所在。
她不禁暗自佩服这紫雾阵的精妙绝伦,心想:刚才如果有人想利用那一刹那的启阵机会,混了进来,一定没法像她一样平安地站在那里。
薛云云念头一转而逝,抬眼一瞧,认明了翼位方向,依言向左斜行三大步。
她才踏完三步的距离,俊觉金光耀眼,那紫娟已在十数丈之处,招手唤她。
薛芜芜向她扬手招呼,然后笔直地走向面带笑容的紫娟。
她人未到,紫娟已愉快地向前拉住她的手,用力摇了几下,道:“姐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薛芜芜见她情词亲切,也高兴地道:“妹妹!咱们再见面可真不容易呀?”
紫娟连连点头,道:“你怎会跟刘宾那其在一起?”
薛芜芜微微一笑,道:“等见了杜姑娘再谈好不好?要不然我又得说第二遍哩!”
紫娟拉起薛芜芜的玉手,道:“走!我们见小姐去!”
她们很快地穿出阵外,薛芜芜只觉得眼帘候亮,人已站在阳光之下。
她吸了一口气,道:“此刻该是巳时已过了吧?”
紫娟道:“呢!据说你们已经被困了十个时辰以上……”
薛云云臻首微点,道:“是的!幸亏没有饿扁了肚子!”
紫娟很快地道:“等见过了小姐,我请你去饱餐一顿!”
薛芜芜笑着道:“那就多谢了!走,别让杜姐姐等急了!”
于是两人亲热地手牵着手,走到杜剑娘之前。
杜剑娘见薛芜芜走来,早已笑脸相迎,道:“你在阵中没受到什么苦头吧?”
薛芜芜道:“仙长的紫雾阵当真名不虚传,困在那里,急都急死人!”
杜剑娘收敛了笑容,单刀直人地道:“据说刘宾那脐是你的义父?”
薛芜芜道:“是的!”·杜剑娘事先虽已知道这回事,但此刻经薛芜芜亲口承认。脸色不禁俊变。
她的口气也刹时变得冰冷,道:“那么你一定知道我必杀刘宾的决心吧?”
薛芜芜道:“知道!但我觉得姐姐实不必这样子做……”
社剑娘道:“噢?你说呢?”
薛芜芜迅速道:“因为国有国法,刘宾犯罪,自有国法可以制裁,姐姐为报私仇,这样子做未免太过分了点!”
杜剑娘斥道:“依你这么说,刘宾二十年前杀我父,如有国法,这二十年已过去,刘宾不但逍遥法外,而且官运亨通,你怎么解释?”
薛云云道:“那是因为没有证人和证据可以绳他以法之故,而非国法有意纵容他!”
杜剑娘轻轻叫道:“那么,现在就有证人证据?”
薛芜芜道:“当然!有紫雾子前辈他们当人证,甚至我们可以设法取得我义父的口供,这些都是证据……”
杜剑娘哈哈笑了起来,道:“刘宾会为当年之事作供?”
薛云云碴眉道:“他可能会拒绝,但也可能会招从,这表示我们有希望,有希望就不要做出其他违犯的事情来,有沾杜将军在世时的英名……”
这些话说得杜剑娘微微变色,沉吟良久,才道:“以前我决计听不进你这些话,可是此刻我竟然觉得你的话蛮有道理,这是什么原因?”
薛云云笑笑,道:“那是因为姐姐从来就未曾接受过朋友的帮助,也从不理会朋友真正的关爱……”
她发觉杜剑娘很用心地倾听着,于是又道:“因此姐姐忽略了友情的重要,也因此不重视朋友善意的劝告……”
杜剑娘抬眼道:“弥是我的朋友?”
薛云云道:“我一直都视姐姐是个可以一交的朋友,同时也相信姐姐必会当我是个朋友!”
杜剑娘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表情,眸光又恢复了原有的柔和。
薛云云心知她心中已有些许的感动,是以趁机进一步说道:“现在我站在你的面前,仍然是以真诚的朋友立场而来,希望你接受我的话……”
杜剑娘笑道:“敢情你是来当说客的?”
薛云云郑重地道:“姐姐如果有这种想法,那么我就没有提出我的意见之必要,但望姐姐三思。'杜剑娘有点犹豫,她将眼光投向紫雾子他们,不禁怔了一怔。
只见紫雾子、荆棘子,还有巫漠、神差和紫娟,莫不露出鼓励的眼色,
似是在鼓励杜剑娘听薛云云的话。
她沉吟一会,终于道:“云云:你说吧:将你的来意说出来。”
杜剑娘既已同意薛云云说出来意,那么事倩就有转圈的可能。
于是薛云云直截了当地道:“小妹来此别无他意,只求姐姐释走刘宾,让他们安全回京师去!”
杜剑娘大觉意外,道:“你竟然作此要求,这……这我怎能答应?”
薛云云道:“我知道姐姐不会答应,不过姐姐容我将话说完再作决定。'她见杜剑娘没有反对,遂又道:“假使姐姐释走了刘宾,小妹回京师之后,必然设法将奸相陷害忠良的事揭发,让所有涉嫌之人,接受国法公平裁判。”
杜剑娘心里虽已决定不让刘宾有机会安然回京,但她没有说出来,反而平静地道:“要是事情有了出入,你没能让刘宾入罪呢?”
薛云云毅然道:“除非他不是杀害令尊的凶手,否则我必归他于罪,甚至连奸相也难逃王法:“
杜剑娘道:“哦?云妹妹,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薛芜芜道:“当然不是儿戏,要不然我怎敢拿性命担保。”杜剑娘讶道:“你要以自身的性命来担保?"云云缓缓道:“是的!我来之前,早巳决定用我的性命来交换刘宾,姐姐让他回京去,我在此做人质,咱们以一月为限.如刘宾在这一个月中不受王法制裁,姐姐可以杀我出心中一口怨气。”
杜剑娘微微笑道:“妹妹你错了,真的事情闹僵了,我杀了你亦于事无补……我要的是刘宾的命1”
薛芜芜道:“不错!我留此当人质也只在表示我的诚意,同时要姐姐信仔而已……”
杜剑娘考虑了一会,道:“好吧!刘宾就交给你,你也无须作我的人质,但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在场的人听见这话,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
薛云云却暨眉忖道:看来她并没有太大的诚意,我该怎么办?她在心中默默作了一个意定,心想:既是无法取得杜剑娘的同决,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她并未放弃和平解决的希望,她更没有出卖刘宾的意思。
薛云云深知想消除杜剑娘自小积下的怨恨,绝不是三言两语就可解的,所以她虽发现杜剑娘的答应未必可靠,但她仍然抱着说服杜剑娘放弃私仇的信心。
她定了定神,道:“那么,请姐姐下令撤走紫雾毒阵!”
杜剑娘道:“且慢!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你替我办到,那时我定必撤走阵法。”
薛芜芜问道:“姐姐有什么要求?”
杜剑娘道:“请你在送刘宾回京之前,让我先见他一面!”
薛芜芜愣了一下,讶道:“姐姐此举有何意义?”
杜剑娘道:“我要他亲口在我的面前,说出他当年谋害先父的经过!”
薛芜芜道:“姐姐不是已经同意这事由王法去裁决吗?”
杜剑娘道:“不错!但我有权利先听一听,是也不是?”
薛芜芜道:“如此一来,不是等于私设刑堂,审问犯人了吗?何况姐姐问的又是朝廷命官,不大妥当吧?”
杜剑娘道:“只要刘宾老老实实供出当年的事,我绝不为难他,而且保证让他安全回京……”
薛芜芜低头思忖,刘宾不会接受杜剑娘审问是可以想像的,况且薛云云不能不提防杜剑娘此举,是不是别有用心。
她不由得凝神注视着杜剑娘,只见杜剑娘的表情,似是非她接受这项要求不可。
不接受的话,薛芜芜预料得到后果,换句话说,杜剑娘绝不会放刘宾走路。
接受嘛,薛芜芜实在没法保证刘宾的安全。
一念及此,薛芜芜不禁有进退维谷之感。
她迟疑一会,才道:“姐姐既然坚持非如此不可,我尽力试试看……”
杜剑娘道:“好!那么你回阵内将刘宾带出来。”薛芜芜向众人扬手招呼,然后徐步走回紫雾毒阵。
紫娟忍不住讶道:“小姐!她真的能说服刘宾出来?”
杜剑娘摇头道:“刘宾不会敢跟她来见我的!”
紫娟道:“小姐既已知道,为什么还要为难芜姐姐呢?”
杜剑娘道:“我没有为难她,何况她也知道决计说服不了刘宾……我只想藉这件事找到杀刘宾的藉口!”
她歇了半晌,又道:“我本可不顾云云的立场而将刘宾杀死,然而一见了她的面,我却不忍过分伤她的心……”
紫娟道:“所以小姐就故意给她一个难题,另外制造出一个杀刘宾的藉口,对也不对?”
“对的!但那是不得已的事呀!”
紫娟道:“万一芜姐姐真的将刘宾带出来交给咱们,小姐你是不是会遵守放他的诺言?”
杜剑娘沉吟一下,才道:“会的!我会遵守诺言,在审问过后放刘宾回京……”
紫鹃露出宽心的微笑,道:“小姐必定跟我一样,对那芜姐姐有一见如故之感,是不?”
杜剑娘姨首一点,道:“呢,所以我不愿欺骗一个信任我的朋友!”
再说薛芜芜回到了阵内,只见陷在阵中的人,都以焦虑的眼色盯着她进来。
她一直朝刘宾走过去,等到了他的面前才说道:“义父!杜姑娘已答应放人……”
她话还没说完,刘宾已兴奋地道:“真的?那可是谢天谢地了!”
薛云云正待解释,刘宾已转脸骂道:“陈公威!你看你们这些饭捅,一陷入阵中就手足无措,一点办法也没有……哪!你们看!芜芜不费吹灰之力,就驯服了杜剑娘放我们,你们惭不惭愧?”
薛芜芜轻轻说道:“爹!我话还没讲完哩……”
刘宾道:“乖女儿!杜剑娘答应什么时候放咱们离去?”
薛芜芜道:“只要爹答应她一个条件,她立刻撤掉这紫雾毒阵。”刘宾道:“噢?原来附带着条件……是什么条件?”
薛云云道:“她要爹在离开此地之前,先将当年杜将军被害之事亲口向她说明:“
刘宾大吃一惊,道:“她要审问本部?”
薛芜芜默然不语,刘宾埃地吼了起来,道:“这几人也真大胆,竟然想设堂审问本部,反了!真真反了!”
薛芜芜等他吼够了,才道:“爹要知道,他们将我们围困了二个时辰,早已没将王法放在眼内,难道他们会在乎设堂将您审问一番吗?”
刘宾闻言忖道:对呀!与这帮武林人物打交道,还能讲什么王法官架?薛芜芜等他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又道:“因此女儿考虑之后,认为您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他们的条件,这样至少还有脱困的机会……,’刘宾早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唉!本部居然落到如此穷途末路的地步……”
他顿了一顿,又道:“芜儿!你真的相信杜剑娘的诺言:“
薛芜芜道:“我相信,除非有什么意外突发,否则爹将当年的经过老实说出来之后,杜姑娘定会放我们走的。”刘宾道:“我委实不知道你相信她的原因何在!”
薛芜芜道:“这很简单,杜姑娘信得过我,我自然信任她,这是朋友之间应有的诚与信。”
刘宾仔细地盘算了一会,道:“好!为父将这条老命交给你,让你证明一下,什么是朋友的诚与信!”
薛云云有点意外之感,道:“您答应了?”
刘宾点点头,道:“事情总归要解决的,况且目前情势,本就由不得咱们自己,我不去见见她,行吗?”
薛芜芜道:“难得爹如此明理,女儿必将尽力设法不让您受到委屈……”刘宾露出苦笑,转脸向陈公威道:“陈大人!老夫今日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追查秘门,让这事就此为止,知道吗?”
陈公威愣了一愣,道:“是!卑职记下了!”
可是他的神情诡秘,令薛芜芜大为骇异。
她迅速想道:陈公威想干什么?在这种受制于阵法的情形下,他又能干什么?刘宾这时已举步而去,朝阵外叫道:“杜姑娘!本部准备出阵了……”
阵外传便紫娟的声音,道:“刘宾!你可以向前直走十步,停在那里等我们接你出来……”
薛芜芜道:“紫娟!我也要随我义父出阵,可以吧?”
紫娟传来声音道:“可以!你们走在一起,不要离得太远。”
于是薛云云扶着刘宾,两人缓步踏进阵中,徐行渐进,片刻之后就站在紫娟指定的地方,等候紫娟接他们出去。
另一方面陈公威在刘宾他们走了之后,突然和云锦和梁奉先商量道:“两位前辈的轻功比谁最好?”
梁奉先道:“云老哥较好!”
陈公威迅速道:“那么请云老前辈准备一下……”
梁奉先讶道:“休想冲出阵外?”
陈公威很快地点头,道:“是的。”云锦道:“如果按照薛姑娘的办法,我们仅能逃出一人而已,于事亦无补,须知秘门人物,功力均系一流,咱们还是救不了刘宾的!”
陈公威道:“咱们都上了薛姑娘的当了……”
云锦和梁奉先都诧然凝视陈公威,于是陈公威压低声音道:“咱们这些老江湖,居然都被薛姑娘骗了半天,唉,真是的。”云锦道:“薛姑娘骗了我们?”
陈公威道:“是啊!她明明知道逃出这紫雾毒阵的方法,却谈我们说什么只能逃一个……”
云锦兴奋地道:“陈大人已想出脱困之法了?”
陈公威道:“喂!是这样的,我们先派一个轻功特别好的人冲出活门,然后就可将我们全部救出去……”
云锦道:“你的意思是说,用薛姑娘所说的那个方法冲出活门?”
陈公威领首道:“对!云老你做得到吗?”
云锦考虑了一下,道:“大概做得到,·问题是我一出阵,秘门的人势必攻换活门的位置,那时我如何救得了你们?”
陈公威道:“你一出阵只管逃,然后设法找一根长竹投进阵来,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云锦道:“长竹子?”
他顿了一下,恍然道:“对!有长竹子借力,你们确可飞出阵外y陈公威道:“薛姑娘早料到阵式上空的毒雾弥聚不到,却不告诉我们。
只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梁奉先插嘴道:“这问题以后再谈……此刻陈大人不妨先谈谈如何借长竹之力脱阵……”
陈公威道:“我们如有长竹之助,加上本身的功力,一弹而上,必然又高又远,梁老你想想,这方围二、三十丈的阵式,岂能困住咱们?”
梁奉先问道:“但活门万一更动,不就糟糕了吗?”
陈公威道:“这不必担心,因为我们这一弹之势”已越过整个阵式,落地之时人已在阵外,还管他什么活门不活门。”
梁奉先和云锦都深觉有理,陈公威遂又道:“只是我们出阵之后,一定要迅速离开现场,要不然阵式一移动,我们仍有重新被困之虑!”
这道理大家一听就懂,于是陈公威将他的详细计划告诉所有在阵中的人,并订好出阵的前后次序,及出阵后聚首的地点。
当下很快地商讨完毕,陈公威和梁奉先两人紧紧握住双手让云锦垫脚其中,然后三人同时使力,云锦身子立刻抛上空中。
他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但见他的身体一射上半空,人如飞乌,在十余丈的高空中一个打转,抛向北面活门而去。
云锦一占活门,不敢耽搁,霍地掠出阵外。
他赂一审度方向,运起轻功,疾掠向北面,不一会就消失在北面山林之中。
云锦逃出阵的事,杜剑娘很快地便接获报告。
这时她正带领秘门的人离开紫雾毒阵,来到一座山神庙之内,准备访问刘。
守在阵外的是与紫雾于同来的几名秘门弟子,他们将云锦逃走的消息凛告了杜剑娘之时,杜剑娘却不慌不忙地道:“让他去好了!咱们先处理刘宾的事要紧!”
他们进入了山神庙,薛芜芜却觉得甚不自在,因为她正担心陈公威是不是悟及了脱阵之法。
“杜剑娘进得山神庙之后,望了刘宾一眼,道:“真没想到你有胆量来此!”
刘宾这时心情反倒平静得很,道:“冤仇易结不易解,本部和姑娘之间的仇恨,反正迟早要解决的……”
杜剑娘冷冷道:“你倒已经将事情看得很透彻……不错!设使今天我没找到你,即使你躲回京里,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刘宾道:“本部知道,所以我来了!”
杜剑娘道:“我很服你这种敢做敢当的态度,因此我不为难你!你将昔年之事老老实实说个明白,请!”
刘宾清清喉咙,很于脆地说出昔年杜父被害之事,首先他道出杜父因才遭嫉,接着奸相设计陷害,刘宾如何替奸相行事,杀害了杜父等等一切经过。
刘宾将始末说完,杜剑娘已泪如雨下,哭得极为伤心。
刘宾等她恢复了平静,才道:“姑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杜剑娘抬起沼眼,道:“这事虽是奸相起意谋害忠良,但你双手沾有先父血腥……我仍然饶不得你!”
刘宾吃惊道:“你要杀我?”
杜剑娘美眸中充满杀机,道:“我今日要不杀你,将来有何面目见先父于九泉之下……”
说着,她“锌”地扯出了长剑,指向刘宾的咽喉。
刘宾吓得面无人色,一吱跌坐在地上。
薛芜芜见状大急,道:“姐姐!你不能自食诺言……”
杜剑娘的剑尖仍然指着刘宾,恨声道:“芜妹!你不用怪我,咱们易位而处,相信你也不会放过此刻这个报仇的机会。”·薛芜芜道:“不!姐姐!他即使有罪,有王法在,你就不能做出这等事来!”
杜剑娘道:“王法?有谁治得了他?”
薛芜芜道:“莫公子!他已经搜集了奸相违法犯纪的罪证,令尊的事亦可并案处理,交给御史大人去办,一定可以替杜将军伸冤的!”
她怕杜剑娘不信,自怀掏出一颗鸡卵大的蜡丸,又道:“这就是奸相犯罪证据之一……”
杜剑娘道:“是件什么东西?”
云云道:“这是奸相派我义父前往北方取回的秘件,奸相通敌卖国,单只这份秘件,他们一干人都难逃王法制裁。”杜剑娘“哦”了一声,道:“你从谁人手中取得那秘件……”
薛云云指一指刘宾,道:“是从我义父身上窃来的……”
于是她将亲近刘宾的动机和经过说了出来,最后她又道:“我义父虽然待我如亲生骨肉,但他犯了王法,我亦不想袒护他,虽说在私人感情之上,我也一直视他如父……”
她顿了一顿,又道:“为了扳倒奸相这件事,莫家玉毁家纤难,结交了大批仁人志土,牺牲了不少高尚的生命,如今才掌握了我义父这个人证,以及我手中的这物证,难道你忍心为了私仇,把莫家玉数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杜剑娘听得耸然动容,道:“原来莫公子奔波江湖,就是为了反倒奸相这一件事……那么你—定是莫家玉的同志了?”
薛云云道:“我不但是家玉的同志,而且是他的未婚妻,同时先父也是死在奸相之手……”
刘宾大为震骇,道:“芜儿!令尊莫非是御史薛达公?”
薛云云法然欲泣,道:“正是!先父受害之时,我已经十岁,杜姐姐,你试想一下,我所受的惨痛印象比你更深,然而我为了大局着想,从不敢有报私仇之念,你做不到吗?”
杜剑娘候地长叹一声,道:“罢了!先父有知,应该不会怪我不杀刘宾,芜妹妹,你领他回去接受王法去吧!”
薛云云与杜剑娘泪眼相对,使刘宾大为惭愧,心里冒出一股未曾有过的侮意,道:“本部巳知过去的罪恶……唉!此番回京,我必会向皇上自请责罚……”
这话出自刘宾的内心,因此说来恳切真挚,使人深信他一定会这样做。
刘宾态度的转变,杜剑娘心知并非没有理由:—来他受到薛芜芜的感化极深,二来这一路南返回京,刘宾的所见所闻,也足够他惭疚万分了。
比如说,莫家玉那一帮人的只顾及我的侠义行为,薛云云投身虎口,牺牲小我的伟大精神,还有她处事的稳健,而且顾情理法,连杜剑娘都深受感动、刘宾岂不更觉汗颜?这时杜剑娘已收回她的长剑,薛云云遂扶起刘宾,替他拍去背上的灰尘。
她转脸向杜剑娘道:“姐姐!咱们后会有期……”
杜剑娘黯然道:“你们走吧!我要在京师附近等到刘宾受审定罪之后才会动身回西南……”
薛云云道:“小妹会尽快将事情办好……”
他们互相作别,薛云云扶着刘宾,蹦跳走出那山神庙大门。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秘门弟子匆匆由庙外冲了进来,气喘喘地道:“启票小姐!陈公威他们已经全部逃出紫雾阵外了!”
杜剑娘瞪大了——双美眸,道:“陈公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逃得出仙长的紫雾毒阵。”紫雾子道:“此阵贫道已摆下十二个时辰以上,威力灭半,陈公威他们能逃出来是咱们大意之故……”
杜剑娘筷地窜到刘宾之前、拦住他的去路,道:“陈公威既然破阵而出,我亦无让你回京的理由,你还是留下来吧!”
薛云云没想到会有此一变,盛着篱眉,道:“陈公威的举动与咱们约定之事毫无关联,请你不要拦阻……u杜剑娘冷哼一声,道:“是陈公威不遵信约,不是我杜剑娘自食其言,你再不退回庙内,别怪我不顾情份!”
薛云云懊觉在这个情形下,杜剑娘已变得不可理喻,正要转身回庙。
杜剑娘迅速地抽出长剑,冷叫一声,一剑刺向刘宾的心窝!薛云云就在刘宾左近,杜剑娘剑势如虹,但见剑光一闪,她想救也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薛云云当机立断,脚步一盘,整个娇躯拦在刘宾之前。
杜剑娘骇然膛目,硬生生地将剑势撤回;然而一则两下距离太近,二则淬然间剑势撤之不及。只听轻嗜一声,薛云云肩已被杜剑娘一剑刺中,身形摇晃了一下。
鲜血迅即染红了薛云云半边衣裳,艳红的篱脸,也变得苍白惨然。
杜剑娘不禁呆注了,半晌才道:“芜妹!你竟然舍命救下刘宾,为什么?难道他的性命比你的重要吗?”
薛云云惨然道:“人的生命都是相等的。没有谁比谁更重要、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大我比小我在份量上.—直重要得多!”
她吁了一口气,又道;"我救义父,只想借重他的口供和良知,来扳倒残害生民的奸相,姐姐应该明白才是……”
杜剑娘闻言深有悔意,她正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将刘宾释走,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不一会,山神庙的四周已出现大批官府的捕快,领头的人竟是软皮蛇蔡通。
只见他趾高气扬地站在庙口,扬声道:“杜剑娘你听着!本人已将山神庙围住,限你半技香的工夫将刘大人放出来,要不然本人一声令下,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刘宾一听蔡通之言,一时惊喜参半,拿眼瞅着庙门之外。
云云在他身旁道:“义父!不要轻举妄动,凭蔡通之力,要救出您还不见得能成功……”
刘宾被薛芜芜窥破心意,不禁露出尴尬的表情,将投向外面的目光收了回来。
这时秘门的人已分踞要律,准备与外边捕快动手。
杜剑娘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仍然表现得甚是沉着凝重,她不慌不忙地道:“请陈大人出来说话……”
外面的蔡通傲然道:“陈公威不在这里!此地有我作主,你们尽快投降,否则我要下令发动攻势了……”
一时神差已侦察了外面的情势,向杜剑娘提出报告道:“外头官府来了大批兵丁,已将咱们困得水泄不通。”杜剑娘诧然道:“他们居然连官兵都出动了,你看有多少人马?”
神差估计一下,道:“据属下估量,起码也有千人以上!”
杜剑娘缓缓道:“看来我们得拼一番血战了。——
薛云云忙道:“姐姐等等,待我跟蔡通说句话……”
杜剑娘未置可否,薛云云已移向庙口,朝外面的蔡通道:“蔡大人!请你先将人马退后半里,我立刻会带义父交给你……”
蔡通道:“不行!我这一退,秘门的叛贼岂不要漏网逃走了吗?”
薛芜芜道:“可是你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怎肯放人?”
蔡通居然说道:“那本人也无能为力,只好硬抢了。”薛云云警告他道:“你不怕因此伤了我义父的性命吗?”
蔡通道:“这可是没办法的事,本人只知奉命行事!”
薛云云讶道:“奉谁的命令?”
蔡通道:“京师里的相爷,人马也是相爷调派来的亲军!”薛云云恍然幡悟,退到刘宾之前,只见刘宾脸上的表情甚是可怕,全身微微颧抖,显已气到了极点。
他霍地冲到庙门前,大声吼道:“蔡通!你退是不退?”
蔡通遥适应道:“抱歉得很,刘大人!卑职不能因你一人之故,而让秘门叛逆述走!”
刘宾完全省悟了,原来他被利用了一辈子,临到这紧要当口,那奸相竟然泥人来此杀他灭口!他一念及此,不由得撞撞跌跌地额进庙内,坐在地上喘气。
薛云云安慰他道:“爹!你不必生那么大的气,外面的蔡通未必杀得了你的!放心,我们设法突围要紧!”
刘宾流下悔恨的泪水,颤声道:“罢了!他既然不顾旧情想杀我,我只有跟他拼了!”
说着他抬眼对薛云云道:“云儿!为父对不起你,在此之前为父本没有帮你扳倒奸相的打算,只想利用你逃回京师……”
薛云云笑笑,只听刘宾说道:“来:你把那窃得的蜡丸交给我。”
云云迟疑了一下,讶道:“蜡丸秘件是扳倒奸相最好的证物,爹要它干嘛?”
刘宾道:“你手中那一份是假的!”
薛云云骇然道:“什么?我窃得的是假秘件?”
刘宾已恢复了平静,道:“为父和陈公威早巳注意你的行动多时,那真的一份,为父藏在鞋蹬中,你拿去交给莫家玉当证物。”
他一面说着,一面扳开他鞋跟的机关,将那份奸相与北人勾通的秘件取了出来,交在薛云云手中。
薛芜芜正想说些感谢的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减杀声,敢情蔡通已下令攻进庙来。·、喊杀之声由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官军带来的火炮也在此时引燃,轰隆两声,将山神庙炸得摇摇欲坠。
杜剑娘见状大急。喊道:“快冲出去。”众人涌出山神庙,前面却被排山而来的官兵堵住。
杜剑娘等人已别无退路,只有硬着头皮一冲而上,一阵猛砍。
刹那之间,那些官兵被砍翻十几个人,于是开始节节后退。
西南秘门的弟子见状大为振奋,齐声呐喊、个个奋力进逼。蓦地、那火炮轰然又是两声巨响,打得走在前面的秘门弟子惨叫声四起。
杜剑娘急着喊道:“退下!快退下!”
于是他们又退入了山神庙,外面的蔡通哈哈笑道:“开炮。将他们轰出来。”半晌之后,果然又是轰隆巨响,打得杜剑娘他们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情势显然对杜剑娘大大不利,一向沉着镇定的薛云云也不免微现焦虑。
正在这生死紧要关头,外面突然骚动起来,接著有人大声斥喝两声,那些官兵立刻鸦雀无声。
薛云云探头朗外望了一眼,不禁喜形于色,道:“陈公威和莫家玉来了。”
大家抬眼往外瞧,果然看见陈公威和莫家五一行数十人护着两乘华丽马车,进入了山神庙前的广场,两斑衙役晚喝开道,直达庙门之的,始才停下车来。
马车中先后走出两名大员。其中一人是大名赫赫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曹大人,另外一人则是刑部待郎姚大人。
这时蔡通已被陈公威命人拿下,其余亲军奉命退了三里,庙前警戒由陈公威带来的巡捕接掌。
曹、姚两人等外头平静下来,才举步走进山神庙。
刘宾站在门口笑脸相迎,曹、姚两人忙道:“下官等见过刘大人!”
刘宾道:“唉!本部有罪在身,岂敢当此大礼!”
曹、姚两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刘宾会如此客气,一时竞不知从何指词。
曹大人想了半天,才道:“下官已请准皇上,要大人一些口供:“
刘宾挥手道:“曹大人不用客气,本部有问必答,咱们何不回京再说:“曹、姚两人自无不答应之理,乃双双退后让路。
刘宾挺挺胸走了两步,突然对莫家玉道:“莫公子!秘件已交给云云……唉!本部有件事要求你,只不知公子答不答应?”
莫家玉道:“大人请吩咐!”
刘宾道:“请好好照顾云云!”
接着将头垂下,沉默不发一语地随曹、姚回京,接受王法的制裁。
莫家玉轻轻地拍一下泣然敬泣的薛云云,俏声道:“云云!一切都过去了,咱们回去吧!”
陈公威突然道:“莫兄!我京里的事一完,想找你盘桓几日,你欢迎不欢迎?”
莫家玉笑道:“找我比剑?”
陈公威道:“不!咱家的华山坎翼剑法根本比不出高下来,对也不对?”
莫家玉纵声大笑,改口道:“对!师兄:小弟在寒舍恭候大驾。”这一声“师兄”使陈公威大为感动,忙道:“师弟:咱们后会有期。”于是众人互道珍重,就在山神庙前作别。
只有杜剑娘痴痴地凝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触。
她想:人世间原就弥漫着这么多的友情叼!于是她辗然扫去了愁容。
天边掠过了一群归鸟,使灰色的天幕平添了几许活泼的生气,大地刹那间变得那么平和静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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