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成员们对洛意有了新印象,是在某天她突然开始欣赏一位文艺男青年后。
他们租的录音室对面就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每次结束工作,他们都会注意到有位长相韶秀俊逸、神情略带忧郁的文艺青年,坐在咖啡店固定的靠窗座位上,悠悠地翻一本书,或者是做一件21世纪人类近乎绝迹的行为——写诗。
而每当此时,洛意就会像电影里的贫穷小女孩巴望着精品商店橱柜里闪着金光的洋娃娃一样,痴痴地凝望着他。
花花问:“喂,你每天看他干嘛?”
“他好帅啊,你不觉得吗,花花姐?”
那会儿大家还没见识过她的本事,所以花花只是懒洋洋地乜她一眼:“确实,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洛意的目光黏在他身上,笃定地说:“他会是我的男朋友。”
“哈???”
直到一个雨天,洛意终于抓住了机会。
那天文艺青年没带伞,堂皇无措地站在咖啡店门口。溶溶的橘子灯给他勾了一层温柔的圣光。他身穿白色针织衫,像穿着一团圣洁的新雪。
他身后的店员找了一把伞,正准备递给他。
见此情形,洛意狂奔而去,截在店员前,把伞稳稳地撑在他的头顶上,对着他腼腆又灿烂地一笑……
等乐队成员们走到他们身后时,这俩人已经并排走了一会儿,交谈气氛轻松愉快。
于是描述小女孩悲惨童年的催泪电影,瞬间变成有情人雨天邂逅的浪漫电影。
只听洛意说:“你知道吗,‘手里为你撑着伞,心里却为你下着雨’的那种感觉。”
文艺青年:“嗯,我好像读过这首诗。”
“我说的不是诗,是我此刻的感受。”
“……?”
洛意抬头看着他,笑容温柔又略带一丝凄然,“因为你从来没有发现,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啊……”
在身后偷听的花花一口奶茶喷出来,许蛰也是憋笑到内伤。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高中生能这么闷骚呢,调戏起大哥哥也不带手软的。
最后,文艺青年约好跟她下次见面,面红耳赤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大家便把洛意围起来,以新奇的眼光打量着她。花花像黑道头子一样率先迈前一步,“有点东西啊你吗。话说你那种话术不会太油腻了吗?”
洛意胸有成竹地解释:“所以要打组合拳,先把气氛造出来,让他觉得我是茫茫人海中跟他心意相通的那个偶然,再做什么都不会突兀了。”
“哇,这是PUA教程吗?”
洛意摇摇头:“我没有骗他啊,我是真的喜欢他才追他的……毕竟,没有赌注的赌博很无聊,掺杂一点真心,游戏才会更有趣。”
此后文艺青年写完诗以后也不在咖啡店里独自忧伤了,而是守在录音室门口,满脸喜色地接洛意下班。而洛意也摇身一变,成了位谈吐风趣的文艺少女……
大家几乎目睹了他们恋爱的全程,也见识到了人类恋爱史上最惊悚的一幕——在洛意移情别恋她隔壁高中的一位帅气男生后,诱使文艺青年接受她同时有另一位恋人。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亲爱的,你肯定听说过这个比喻吧,我们是一座果园里相拥的两棵果树,而他呢,是隔壁果园径自灿烂的另一颗果树。我用十只手臂全力地拥抱你,再用长出来的新手臂拥抱他……”
文艺青年终于不再信她的邪,没好气地说:“你是中了丧尸病毒的八爪鱼吗?”
洛意耐心解释:“我是说,你其实没有任何损失,因为我对你的爱未减分毫,只是多出了一些来。我们是最亲密的恋人,如今我收获了双倍的幸福,你不也更幸福了吗……”
每句话单拆出来,都只是一记朴实无华的直拳或勾拳,但打下来却是一套效果显着的组合拳。
洛意的一通话术最终把对方说得云山雾罩,又和她磕磕绊绊处了两个月——以叁人行的状态。
在他回过神来之前,洛意倒是先一步把两个人都甩了,因为她说:“开始无聊了。”
每次洛意一跟这些男人摆八卦阵,许蛰都会当成段子去听听,然后乐上半天。
洛意找男友的口味也无迹可寻,文艺青年之前的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小开,接任他的是个烂高中里的痞子学生。
他们唯一共同点就是帅得各有千秋。
出现新的帅哥,对洛意来说就像喜欢的蛋糕店里出了新品,无论如何都要凑上去尝尝鲜。
她的集邮能力连资深浪子许蛰都自愧不如,因为市面上的海王海后的核心竞争力还是外表,而她仰赖的,或许是鬼魅般的个人魅力吧。
应对不同男人,她每次使的拳法也千变万化。
作为旁观者,许蛰觉得好笑又不可思议,只等这一套组合拳落到他身上,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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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为你下着雨,心却为你撑着伞”出自泰戈尔的《飞鸟集》
“我们是一座果园里相拥的两棵果树,而他呢,是隔壁果园独自灿烂的果树。我用十只手臂全力地拥抱你,再用长出的新手臂拥抱他……”化用自瓦尔达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