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夏走出教职工大楼，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些围观看热闹的学生看见她出来，又开始嘀嘀咕咕。
    “楚媛肯定被开除了，我就说楚媛是傻子吧，她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居然就敢得罪李经理，太惨了。”
    “是啊，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一点灵气也没有，什么都学不会，猪一样的脑子，就这也能当明星？都不知道她家长怎么想的。”
    “听说是单亲家庭，从小没爸爸的，妈妈还不知道是干嘛的，总之没家教，现在的下场也是她自己活该！”
    周围那么多非议的声音，盛知夏都没放在心上，她现在只想回楚媛的宿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忽然余光一瞥，发现了一个老熟人——楚琪和几个女生就站在一旁，带着满脸的嘲讽盯着盛知夏。
    楚家还真有意思，两个女儿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做妹妹的任由别人骂姐姐没家教、没爸爸，不仅如此，楚琪嘴里还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对左珊珊道：“珊珊，我刚回学校，没看到精彩的部分，听说你被人给打了？你不是吧？被我们学校的二傻子给打了？就算她被开除了，你以后还要不要出来混啊？”
    楚琪说着，语气挑拨。
    左珊珊还时不时地拿手捂着脸，懊恼自己居然挨了楚媛的巴掌，正气得说不出话，身上被人快速捣了一下：“李经理出来了！”
    李和兴在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的氛围里走出了教职工大楼，他站在台阶上，双手背在身后，还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扫视着学生们。
    一个女生压低声音对左珊珊道：“珊珊，李经理要宣布了！太好了，楚媛等下被开除，学校马上推出的女团，你肯定就是队长了！没用的花瓶终于被打碎了，摆得再好看又什么用？”
    左珊珊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不少，仰起头，认真地看向李经理的方向。
    何止是左珊珊，几乎所有人都在等李经理开口。
    然而，李和兴的眼神在楚媛身上扫了一眼，并没有多做停留，忽然低喝道：“你们不上课，还聚集在广场干什么？艺考还有多久？你们班主任呢！是不是要请你们家长来啊！”
    李和兴接着话锋一转，点了楚媛的名字：“还有你，楚媛，好好回去上课，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和老师、同学们说，学校是个大家庭，老师希望你们每一位同学都能在学校里学到知识，有一个美好的前途。”
    “我晕，什么意思？”学生里有人轻轻叫了一声，叫出了所有人的疑问——楚媛不是因为打人、扰乱学校的秩序，要被开除了吗？
    怎么李经理的态度忽然转变这么大？楚媛和李经理说了什么？
    “行了，都回去上课吧，还傻站着干什么！暑假就不用学习了吗！快回去！小心你们的操行分！”李和兴不等楚媛表示，更不给任何人机会开口，直接胳膊一摆，眼神一瞪，广场上的学生们跟条件反射似的自动往教室跑。
    盛知夏也不例外，跟着人群往教室的方向走。
    李和兴还是聪明的，他们在教职工大楼里讲的话当然不能对外公布，他也没对楚媛殷勤得过了头，只是避重就轻含含糊糊地把事情带过去，既成全了自己的面子，也给了楚媛台阶下。仿佛之前说要开除楚媛、让楚媛马上滚出学校的那些言辞，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嘴里。
    学生们的确是散了，可舆论没散，一直跟在左珊珊身边的女孩怂恿道：“珊珊，肯定是楚媛跟李经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他们俩站在窗子边上都不知道讲了什么话，真恶心。而且，楚媛居然敢打你，等会儿钢琴课和舞蹈课，楚媛最垃圾的两门课，我有一个好主意……”
    左珊珊听完那个女孩附耳的“好主意”，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看看今天过后，楚媛凭什么进女团！凭什么赖在学校！”
    盛知夏现在无路可走，她太需要楚媛这个身份，来帮她完成复仇的计划，楚媛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学校和家庭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两个环境。
    家庭方面，盛知夏昨天已经见识到了。
    学校方面，现在也一团乱麻。
    盛知夏沉着地跟着左珊珊等学生进了钢琴室，一头蓬松卷发的眼镜男老师就叫住了左珊珊：“珊珊，等下我们来温习一遍昨天的曲子。”
    钢琴教室里站了不足二十个男孩女孩，其中就包括左珊珊和袁博，袁博自从挨打之后，躲盛知夏躲得远远的，不知道是觉得丢脸，还是害怕被揍得更惨。
    盛知夏站在人群里，静观其变。
    然而，左珊珊一句话就把她扯了出来：“云老师，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楚媛说她代替我上，她这两天练习了好多遍呢！是不是啊，楚媛？”
    左珊珊说着，把矛头直指盛知夏，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你不要每次都那副表情，像是上云老师的课很不开心似的。”
    盛知夏一直在注意观察教室里的环境、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所有人，包括那个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的钢琴老师。
    她发现左珊珊说完刚才的那些话之后，钢琴老师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厌恶，眉头都皱了起来，他轻轻扶了扶眼镜，尽量克制地对盛知夏道：“楚媛，音乐是神圣的，不是让你来亵渎的，你如果不愿意上我的课，那就还是老规矩，请你出去。”
    “哈哈哈！出去！出去！”有学生跟着起哄。
    钢琴教室的门已经关了，校园暴力转移到了室内，显然这种情况也不止发生了一次——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已经习以为常地看笑话。
    “楚媛，你可是在学校重点培养的女团候选名单里，如果连音乐课都过不了关，你觉得你有资格谈出道吗？还是说，你觉得靠脸就可以吃饭了？”左珊珊不用开口，她身边的女同学已经替她表达了意思。
    所有人都盯着盛知夏。
    人人都希望看到“楚媛”哭着跑出教室，和从前无数次一样。
    然而，盛知夏谁也没理会，只对着音乐老师笑了一下，软软糯糯地问道：“云老师，我怕我弹得不好，您可以再做一遍练习吗？”
    音乐老师的脸顿时黑了。
    “一遍就好，云老师，拜托了。”盛知夏双手合十，做了个祈求的表情。
    年轻的音乐老师虽然不高兴，可还是坐了下来，双手放在了黑白琴键上。
    见楚媛不仅没出教室，还当面跟老师撒娇，左珊珊的气堵在胸口，默默地和身边的女同学对了口型，骂了句“碧池”。
    “放心，都准备好了。”女同学指了指自己的口袋，那里，有一个摄像头，不偏不倚地对准了楚媛的方向——楚媛的一举一动，撒娇也好，丢脸也好，全部都会被现场直播出去。
    更可笑的是，楚媛根本没发现他们在直播。
    很快，全校的bbs，乃至关注着学校动态的制作人、娱乐圈的大咖们，都会看到楚媛的丑态！
    为了达到讽刺效果，女同学为直播取的名字也很绝，叫做“震惊！艺高最美校花楚媛的现场直播！”
    这名字，足够劲爆，足够赚人眼球了。
    音乐老师的手放上钢琴，悦耳婉转的旋律便在教室内响起，老师演奏不过十秒，盛知夏便打断了他：“不好意思，云老师！”
    音乐老师的眼神扫过来，像是要杀人：“楚媛，你什么意思？不想上课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