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秦晚晚正站在平安客栈门前。
原本早就应该歇业的客栈此时灯火大量,门洞俱开,仿佛在迎接谁一样。
她看着高高挂起的匾额,大堂内灯火通明饭香四溢,大堂外昏暗无比,还时不时有衣衫破烂的流民走过。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秦晚晚难免想起往日京城的景象,那时的她哪能想到如今自己能看到这副光景呢?
她叹了口气,抬腿走进了客栈。
大堂内空无一人,秦晚晚进去敲了敲柜台上的小钟,钟声清脆,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大堂。
一个身穿简朴的店小二很快就从帘子后面冒了出来。
秦晚晚注意到他走路无声无息,腿边的衣摆都没有被掀起分毫。
这人是个练家子,武功还不错。
怪不得这家客栈能够开在廊头,柳钰倒是没有说错。
“哎哟,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小二声音洪亮,这么晚了还能喊出这么一嗓子,让秦晚晚也不由得该目相看。、
她打量店小二的同时,店小二也在观察她。
这位应该就是主子交代过得那人,看她周身气度,与他们这些混江湖的人不同,她倒像是个天生的皇亲贵族。
他看人一向很准,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住店,给我一间上房。”
“好嘞,天字上房一位!”
小二把她带到楼上,“您有什么需要就直说。”
秦晚晚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客栈外面装修典雅,内里装修更是不错。很难想象这装修是在短短几周内做出来的。
慕鸣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又是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特别?
秦晚晚自以为自己的魅力还没能到人见人爱的地步,慕鸣这么对自己一定是有他的目的。
她实在想不透,只好歇了心思先去睡觉了。
路鼎还在廊头,近期必定会做出什么小动作。
她就算抓不住他这条泥鳅,也总能揪到他的尾巴。
何况如今他与她都在暗处,到底谁是螳螂还说不准呢。
夜晚转瞬即逝,第二天秦晚晚起了个大早。
临走前她还带上了个帷帽。
店小二却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客官在店里吃吗?这几天我们家掌柜专门请了京都的师傅来店里教学,您可有口福了。”
秦晚晚挑了挑眉。
他们家掌柜那不就是慕鸣吗?
怎么还请了京都的掌柜?
在马车里慕鸣递纸条问她是哪里人的记忆一闪而过。
秦晚晚勾起唇角,大刀阔斧的坐在靠右的桌子前。
“那就来一点。”
小二嬉笑着把菜单递上去。
“客官您慢慢挑。”
秦晚晚正挑着菜,门口突然又进来两个人。
这俩人身穿粗麻衣裳,手里提着一柄弯刀,走路十分沉重,看上去像是山上的土匪。
两人边说着话边走进来,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后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嘴巴里面灌。
茶壶被重重的磕在桌子上,两人先是爆了个粗口,然后又交流起来。
“西边山上新来了一伙人,看上去瘦鸡似的,可那一身功夫格外俊俏。挑了好几个山寨了。”
嗯?
秦晚晚竖起耳朵。
五大三粗的两人显然对那群“瘦鸡”的功夫十分感兴趣,正计划着要去投奔他们。
“那人家会要我们吗?我们又不会功夫。”
“我听说他们最近招人,只要能干活的都要。进去之后还能跟着学点功夫,有了功夫我们也能在上一步了,哈哈哈。”
西边山头,怪不得阿乔就在廊头看到了路鼎一次,原来路鼎还有大图谋。
他直接在西边占了个山头,难道他还痴心妄想要和萧慎衍对着干?
秦晚晚暗笑,但也不敢放松警惕。
不得不说,慕鸣请来的这位师傅手艺极为高超,倒是有种当年在京都时参加各种宴会吃到那些大家做到饭菜的味道了。
秦晚晚心满意足的吃完,这才出门去了。
她先是给柳钰送了个信,这才租了一匹快马朝着西边赶去。
西山头离此地不远,用了两刻钟她就到了西山脚下。
西山料峭,易守难攻。
秦晚晚从山下网上慢悠悠的走着,果然发现了不少人为活动的痕迹。
看这样子,人似乎还不少。
她只有一个人,不能直接上去。
只好先退下来,从长计议。
但纵使她只是爬了不到一半山,但是等到了廊头,天还是黑的差不多了。
边境没什么夜晚活动,就算有也不会出现在廊头。
秦晚晚回来时,长纵数百米的大街上,只有平安客栈亮着灯笼。
“客官您回来了啊。”
“你家掌柜呢?”
“掌柜他还有事,要过几天来。对了,今天下午有您的一封信,给您放在房间里了。”
应该是柳钰的信,秦晚晚心下有数,点了点头回屋去了。
果然是柳钰的字迹,她也要离开边境王府了,但还是会留在边境,帮秦晚晚一起消灭疫病。
秦晚晚在口信里让她盯着西边山头。
路鼎最近在招兵买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开始行动,秦晚晚决定先离开这里几天,先去桃花源看看。
桃花源离这里不近,但秦晚晚归心如箭,恨不得立马赶到。
迎春三月,花团锦秀。桃花源还是以前的模样,可秦晚晚的心境却与离开之前不同。
秦晚晚看着眼前轻掩的柴门,怎么也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河水轻轻流淌的声音,微风吹动树叶拍打在一起的声音,林间鸟鸣,草里虫叫。种种声音融合在一起,秦晚晚内心只感觉前所未有的宁静。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好到秦晚晚不由得想到自己以前和阿文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个美好的午后。
“晚晚?”
不知什么时候,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满脸皱纹,十分和蔼的婆婆从里面走了出来。
“婆婆。”
她有很多想说的,想道歉,想认错,可真正见到婆婆之后,她才知道她根本说不出那些话。此时此刻她只想窝在婆婆怀里嚎啕大哭。
阿文死的那一晚,她捧着他的尸体没有流泪,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