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扬的愤怒是有原因的。
    按照多年来外界一致公认的说法，人皇，乃是当年诸天万界第一强者。
    武扬并非是一个盲目崇拜古人的人，真要论及天赋才情，武扬甚至不会认为自己比任何人弱。
    但在太古时代，诸天万界的规则更为清晰，修士更加容易证道，那也是事实。
    所以同为万界第一人，人皇的实力，绝对要比现在的武扬更强，而且还不止强大一星半点。
    想想吧，连黑渊侯这样的废物，多年过去，都能在那个世界活得很滋润，便是连修为，都有所提升。
    那实力更比黑渊侯强大无数倍的人皇，怎么可能混得不好？
    即便因为那个宇宙规则混乱，势力众多，局势也更为复杂多变，人皇一群人无法像在万界时候一样，大杀四方，横推无敌，但保住自己小命，问题应该不大吧？
    但刚才，黑渊侯居然说人皇，很可能早就陨落了。
    这样的鬼话，试问武扬如何会信？又怎能不怒？
    对面，黑渊侯内心忐忑，面对武扬的滔天怒火，却并未急着去解释什么，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武扬。
    直到老半晌过去，看武扬稍微平息了一些之后，他才轻声道：“人主息怒，人皇现在到底是生是死，又是否早已陨落了，老朽的确不知，可多年来，上界不少强者，也的确是这样猜测的，许多人都认为，人皇哪怕没死，估计也快不行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扬冷声道：“人皇不是当年万界的第一强者吗？哪怕少了四极天王帮衬，手底下的强者，也都消失了大半，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你们万族这帮人，能够伤到他？”
    “不……人主你误会了，有关人皇的处境，并非是我们万族强者造成的。”
    黑渊侯急忙解释道：“事实上，人皇当年在算计我们全部万族强者去往上界的过程中，他已经身受重伤，等去了上界之后，他又不幸遭遇到了许多强者……”
    “强者？”
    武扬心头一动，忍不住问道：“什么强者？上界的强者吗？”
    黑渊侯重重点头，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就是上界的强者……武人主你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可能永远也无法想象，上界到底有多可怕。
    在上界，强者真的太多太多了，不要说当年人皇已经身受重伤，哪怕是他全盛时期，能够匹敌他，甚至是超越他的上界强者，也不在少数……”
    “上界，真有这么可怕吗？”
    武扬凝眉，心头也忍不住倒吸凉气。
    修为到了他这一步，无论眼光还是格局，其实早就不像当年那么狭隘了。
    别看黑渊侯口口声声把那个世界称之为“上界”，但他心头，还真没有太当一回事。
    所谓上界，也不过是名字上的叫法不同而已。
    就譬如曾经的鸿蒙天域，有天地人三界之分。
    但谁规定了，天界的强者，就一定是三界最强？
    真实的情况是，强者，无论去了任何地方，一样是强者。
    黑渊侯看了武扬一眼，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很快道：“武人主，老朽大概能够明白你的想法，但上界，和你想象中的情况真的不一样……”
    “说说吧，好好给我说说，所谓上界，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为何会出现那么多可怕的强者？甚至强大到，连人皇都无法抵挡的程度？”
    武扬此刻，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有道是关心则乱。
    人皇，无论怎么说，都是古往今来，人族唯一的皇。
    不管武扬承不承认，人皇对于人族的贡献，也都是无法想象的。
    所以初听人皇快要陨落时，武扬才会表现得那么失态。
    然而天底下的事情，谁又能真正说得清楚呢？
    万一上界，真有黑渊侯说的那么可怕呢？
    总之，就算要发飙，也得等他把上界的情况了解清楚之后，再发怒不迟。
    见武扬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黑渊侯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并未急着开口，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幽幽道：“上界，其实只是我们这些人的叫法，真要说起来，把那个宇宙称之为阴界，或者说是圣坟界，更为合适……”
    “圣坟界？什么意思？”武扬心头一跳。
    黑渊侯叹了一口气，目中带着一些唏嘘和复杂，又是良久过后，才凝声道：“圣坟界，顾名思义，说的，便是圣人的坟墓……没错，与其把那个宇宙称之为一界，还不如把其称为一座坟场。
    一座面积无边无际，永远也找不到边缘和尽头的巨大坟场。”
    说着，黑渊侯再次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一个永远也看不见希望的世界，天空晦暗，终日不见阳关，每一寸土地，甚至每一寸虚空，都充斥着一种腐朽、没落、凋零的气息。
    一般心性不强之人，在那个世界呆久了，就算没人来杀你，你可能也会自己疯掉……”
    说到这里时，黑渊侯突然笑了，笑得苦涩，笑得酸楚，笑得悲哀。
    “武人主，在介绍圣坟界具体情况之前，老朽斗胆，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人主……”
    武扬凝眉，道：“说！”
    “武人主，当今天下，世人皆知，在我们这个时代之前，有上古，上古之前，有太古，那太古之前呢？
    在太古之前，是否还存在着一个更为古老的时代？”
    “嗯？”
    武扬沉吟少许，道：“开天时代，对吗？听人说，在太古之前，似乎还存在着一个开天时代……”
    “不错，正是开天时代！”
    黑渊侯点头道：“开天时代，因为诸天万界刚刚开辟，各种天地规则，都还没有完全融于万界，感悟起来，也更加容易，所以在开天时代，诞生了无数至强者。
    真正的至强者！
    动辄毁天灭地，摘星捉月，也是易如反掌。
    便是后来的人皇或者四极天王之流，虽也可称至强，但比起开天时代这些人来说，也未必敢称绝巅……”
    说着，黑渊侯陡然朝武扬看去，凝声道：“武人主，你大可以放胆想象一些，那些诞生于开天时代的强者，实力到底有多么可怖。
    传说中，一些纵横于开天时代的至强者，甚至不止掌握一条大道，而是同时证了多条大道，掌控了多条大道……”
    武扬心头一震。
    一人同时掌控多条大道？
    是和自己一样吗？
    他的星空图大道中，现在不就是同时掌控了本我、生死、三生、归一四条大道吗？
    想到这里，武扬突然打断黑渊侯的声音，故意装出疑惑的表情问道：“一人同时掌握多条大道……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吗？
    我辈修士，一向信奉的，不都是万道为我，我道唯一吗？”
    “呵呵，什么万道为我，我道唯一，那不过是因为后来的万界，规则渐渐融于天地中，变得越来越难以感悟，致使后来者，穷其一生，感悟一条大道，都无比艰难，故才刻意编撰出来的谎言，聊以自慰罢了。”
    黑渊侯嗤笑道，“实不相瞒，当年的人皇，应该就是一尊七道至强，包括传言中，实力并不比他弱多少的北天王，很可能也是这一级数的强者。
    便是万族中，神魔二族，乃自龙凤麒麟等几大王族的皇，应该也都是三到四道的至强者……”
    “还有这种事情？”
    武扬心湖震荡，如此说起来，自己现在的实力，其实连太古时代那些顶级万族的皇都比不上？
    深吸一口气，武扬又开口道：“那按照你的意思，多道强者，是不是一定就比单道强者更强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