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不稳,几度差点栽倒在地上。
慕少野拉着他的衣领,没有让他倒下去。
“你们都喜欢自作聪明,林非锦,你这么聪明,又是怎么落到这个下场的?”
林非锦摇摇欲坠,断裂的鼻梁让他头重脚轻,他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去,只是鼻血将他的面前的衣服染得一片通红。
他沙哑地开口,“那么你呢,慕少野。”
“你现在又得到了什么,慕氏加上林氏全都落入你的掌控,如今你只手遮天,站在无数人可望不可即的金字塔顶端,你应该满足了,可你为什么……”
林非锦缓了缓,才说道:“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可怜?”
“连自己心爱之人,都留不住,你有什么用?”
林非锦说完这句话,便被踹倒在地上,一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染红了雪白的地板。
“你可怜我,不如先可怜可怜自己。”慕少野抬起手,一把枪对准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非锦。
“林家家破人亡,就剩你苟活于世,你以为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林非锦蜷缩在地上,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让他已经说不出来了。
“不想着报仇雪恨,反而整日装疯卖傻,你不仅可怜,更可悲,我若是林汉德,等你下了地狱我都不会饶过你。”
林非锦闭上眼,慕少野的话像刺一样,深深的扎在他心尖上。
“动手吧,杀了我,杀了我……”
他没有颜面苟活在这个世上,事到如今,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若是能一死了之,倒也不必再受这煎熬。
慕少野嘴角一勾,枪在手里转了一圈,随即落在林非锦的面前。
“杀你,脏了我的手,想死就自己来。”
“你敢吗?你根本不敢,你若是想死,又何须等到现在,一个连死都不敢的人,怎么好意思来对我说教?”
林非锦眸子缩了缩,他死死盯着地上的那支枪,慕少野的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
他痛苦的喘.息着,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那支枪,拿了起来,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要!”阮沐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非锦动作一顿。
他与慕少野齐齐回头,看着她外面跑进来。
“谁把她放出来的?”
身后保镖低下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这时候,房间里的保镖跑出来,倏地跪在慕少野面前,“大少爷,是阮小姐砸开窗户跑出来的。”
这人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心脏处赫然多了一个血窟窿。
他震惊地盯着面前那支还在冒烟的枪口,连嘴型都还维持着刚才样子,便这么身体一歪,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刚跑进来的阮沐沐见到这一幕,吓得腿一软,摔在了林非锦的面前。
慕少野收了枪,淡淡道:“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这就是下场!”
全场安静的落针可闻,喘气都不敢大声。
阮沐沐颤抖地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你做错了事,总要有人替你承担后果,阮沐沐,如果你不想他们都因你而死,就乖乖听话,类似今晚的事,别再发生第二次。”
慕少野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提起来,微笑着说,“听明白了吗?”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阮沐沐浑身抖如筛糠,死不瞑目的保镖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在控诉她。
慕少野轻笑,“沐沐,我说过,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阮沐沐真的被他吓到了,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以后,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别再这么任性。”慕少野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的温柔至极。
最后他将阮沐沐搂在怀里,视线投向地上的林非锦。
察觉到他要干什么,阮沐沐一把抱住他,哭泣道:“不要不要,不要杀他,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你错哪了?”
“我错在不该逃跑,我不该留下这个孩子,求求你放了他,我同意拿掉这个孩子,我同意了。”她死死环抱着慕少野的腰,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
慕少野目光闪了闪,“之前我说那么多好话,你都不肯拿掉这个孩子,现在你居然为了另一个男人拿掉这个孩子,阮沐沐,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排在最后?”
阮沐沐拼命的摇头,“不是,不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话,以后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放了他吧,求你了。”
“你是心甘情愿的吗?”慕少野抚上她的脑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丝。
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身体僵硬。
“你是在怕我?”慕少野眯了眯眼,将她拉开,双指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你怎么能怕我呢沐沐?”
阮沐沐浑身打着哆嗦,她看着他充满爱意的眸子,心里却直发毛。
“我,没怕你,只是空调太冷了。”
“是吗?”
“是,是的。”阮沐沐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慕少野勾起唇,轻笑道:“可我没有开空调。”
阮沐沐愣住,一颗心堕入冰窖,慕少野疯了,她知道,慕少野是真的疯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他放过林非锦,她除了流泪,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她怕自己一开口,又惹怒了他,反而让林非锦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好了,别哭了,脸都哭花了。”冗长的沉寂之后,慕少野笑了起来,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刮擦着她的脸颊,她不由颤了颤。
慕少野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立马咬牙止住了颤抖,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慕少野又继续擦拭着她的眼泪,不厌其烦的,一如当初那般温柔。
“你,你能放了林非锦吗?”她再次鼓起勇气开口,忐忑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期盼。
或许,她今晚就不该随林非锦离开,这一切,都是个错误。
她不该再把任何人牵连进来,都是她欠下的债,只能由她自己来偿还。
他却云淡风轻的说了两个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