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凡胎有何用呢?
唐九容觉得好笑,她突然确定了这确实不是玄银素,因为人类是不会不知道肉体凡胎的好处的。
她看见顾银盼抓住飞剑,心间一片柔软,她可以感受到顾银盼掌心传来的温度,可是她想传递过去同样的温度时,却有些无能为力了。
可是我想拥有肉体凡胎。唐九容说。
你真奇怪。
唐九容努力假装自己挨在顾银盼的身边,虽然她分明还能看到远处敌人的表情,这时她听见顾银盼说: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多做点事了。
她愕然,随即感觉到自己正从什么东西上剥离。
那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太笨了,杂念太多,送你一步登天都不行!
而顾银盼兀自怅然,天空中的蛮蛮也急坠而下,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眼前的蛮蛮看不出是两只鸟拼凑的痕迹,庞大而华丽,卷起阵阵狂风,季满庭下意识后退,渺渺却冲上前来,高兴道:红红,你找到阿青了。
巨大的鸟类发出鸣叫,仿佛要响彻天地,半晌,渐渐缩小,变作了一只长着青色尾羽,红色翅膀的小鸟,和先前的红红已经很不一样,
渺渺不觉得奇怪,在她的心里,似乎天然的就有着先天大妖的形象,她或许无法凭空描述某种大妖的模样,却能在看见的时候想,对,它果然是长这样的。
蛮蛮张口说话,吐露的是红红的声音:对,我到了丹阳谷,就凭着直觉很快找到阿青了,只是不知为何,我们在地下,一直找不到出路。
顾银盼一愣,道:那刚才怎么?
红红道:我们也不知道,刚才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一些飞剑,给我们劈出了一条路来,我们跟着它们出来了。
眼前的剑阵仍在规律地运行,只不过不会来攻击他们,季满庭若有所思,不过思索不了多久,靳顺娷便说:快走。
那九容呢?
靳顺娷道:我们先出去,再找办法。
这一听就是敷衍的话。
顾银盼很不满,但是她暂时确实没有办法。
但是她仍又拖了一天,一天之后,剑阵仍旧规律运行,季满庭也开始担心那些天会再次回来,劝说顾银盼离开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管什么事情,总要有些办法,才能继续下去,要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是停留在原地,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离开仍给顾银盼带来极大的不安,她甚至感到内心刺痛,认为是自己放弃了唐九容。
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做这件事情,却仍然要去做,这是她从未感受到过了复杂心情。
她想她还会回来的,她会去寻找办法,会去查找古籍,或者让自己变得更强更聪明,来探寻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剑阵像是波浪,突然大幅度滚动了一下,随后不计其数的飞剑突然合拢起来,季满庭手中的剑也微微震动,季满庭松开手,这剑便也朝着中心汇聚,所有剑合在一处,遮蔽天日,却又慢慢消解,最后变作一把,被握在一人的手中。
顾银盼瞪大眼睛,看见唐九容从高处落下,最后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她既惊又喜,一时不知道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于是转头问渺渺:你有没有看见?
渺渺没听见顾银盼这令人迷惑的问题,直接惊喜道:九容回来了。
顾银盼只觉心脏骤停,愣在了原地,直到唐九容上前来将她抱住,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顾银盼鼻头一酸,发现自己竟落下泪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唐九容把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还以为我变成剑阵了是。
顾银盼脸一红,明白唐九容估计是听到了她自言自语所说的话。
不是现在可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一来周围人多,二来,大家也有许多困惑,渺渺便疑惑道:先前是怎么了呢?
唐九容觉得这些事私下说比较好,不说现在旁边还有食梦大仙,把靳顺娷的行为看在眼里之后,唐九容觉得这人也并不值得信任总之,对方对自己的善意相当有限。
她开口道:先离开这。
靳顺娷拿出一个传送卷轴来,道:先去丹阳谷。
食梦大仙本来想独自走,却听季满庭在一边笑道:说起来,刚才逃跑的人,会不会认为你和我们是一伙的,看见你落单就来追杀你呢?
吓得食梦大仙立刻停了动作,求着要一起去丹阳谷。
这回仍是到达谷外,靳顺娷带众人进了谷内,季满庭跟在她身边,见她神情似乎不愉快,便说:能带我们到这,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靳顺娷突然冷笑一声,道:你什么意思?
季满庭道:我们可以自行在谷内找个福地休整。
靳顺娷咬牙切齿:你们?
季满庭低头,此时她也是心情复杂,对她来说,她没有了中间那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可以说是与靳顺娷许久未见了,她确实不清楚此时应该怎么和靳顺娷相处,过去的时间里,自己是怎么和对方相处的呢?
她有心想问,却又不敢,大约类似于近乡情怯。
她只自己猜想,既然她能想办法在常世养出个唐九容来,想必和靳顺娷的关系应该很淡薄了。
她开口道:总不能一直麻烦你,你能让我们藏身于丹阳谷内,已经足够了。
靳顺娷面无表情,眼中却似有风暴欲来,半晌冷笑道:随便你。甩袖走了。
她离开的飞快,转瞬就没了人影,唐九容见季满庭没走,心中便觉得有点诡异,而季满庭回过头来,说:我们休整一番再来商讨一下目前的处境。
众人去寻福地,唐九容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问季满庭:你和她说了什么,谷主为什么走了呢?
季满庭长叹道:只是不好意思再麻烦她了。
唐九容就没说话,只是她忍不住想,季满庭平日里对许多事都头脑清明,为何轮到自己的感情,就不清不楚了呢,人在感情之中,是否都如此雾里看花,那自己,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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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无常
所谓休整,实际上就是洗漱一下,换下衣衫。
对于已经入门的修士来说,清洁其实就是一个法术的事,身体上的疲劳更是很容易消除的,顾银盼便一点都不觉得疲劳,她只想要立刻跑去唐九容的房间,诉一诉相思之苦,奈何所有人都自觉要了一间房,要是她明目张胆地跑去唐九容那,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先假意回了自己房间,过了一会儿,便推开自己房门,跑唐九容那去了。
她正想敲门,却见唐九容房门未锁,一下子就开了,她进了门,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原来对方也正等着自己呢。
她又开心又害羞,但见唐九容站在一边笑着看着她,这些思绪便全抛在了脑后,飞也似的扑了过去,她扑过去之后,觉得手感有些不对,稍稍松了手,看着唐九容。
你好像瘦了很多。她说。
唐九容摇头:你以往多是小孩子的状态抱着我,现在是个成人,才觉得我瘦的。
顾银盼不说话,将头埋在唐九容的颈窝,又说:味道没有变。
唐九容的心突然像是被重击了一下,她本来以为自己能维持冷静,甚至于她在脑海中已经假设了好几种可能性,关于顾银盼会说的话会做的事,关于自己会有的反应,但当这一刻真的降临的时候,唐九容才发现这情感是难以提前预料的。
而在她为这突如其来迸发的强烈情感而震惊的时候,顾银盼抬起头,然后将嘴唇按在了她的唇上。
唐九容霎时感觉到如早春花瓣般柔软的触感和甜香的味道,她并不清楚接吻是不是都是甜的,但是顾银盼给她带来的是甜蜜的味道。
这浓郁的甜香像是龙卷风一般席卷了大脑,把大脑也卷的七零八落的,唐九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推倒在了床上,两人在床上滚作了一团。
衣衫零落,头发凌乱,回过神来,衣服扯了个七七八八,顾银盼发现自己莫名喘息粗重,低头见唐九容看着她,脸上说不出有什么很明确的表情,但脸颊泛红,一直蔓延到了脖子。
可是顾银盼陷入了一些问题,诚然她内心十分躁动,但完全只有理论基础,一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脑子有点含糊,手上倒没停下,顺着肩膀向下,到了腰际,突然摸到一个突起,脑子便清明了许多。
她扯开挂在唐九容身上剩余的布料,看见腰背上结了痂的伤口,因为当时没有过多处理,没有大好,甚至因为刚才的剧烈活动,渗出血丝来。
这场景顿时让顾银盼消了一半的旖旎念头,手指轻轻拂过伤口,道:对不起。
唐九容脑子还混沌着,茫然嗯?了一声。
下一秒,一股热气吐在了腰背位置,那边十分敏感,只一下,便叫唐九容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身体顿时软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湿滑灵巧的舌尖在皮肤上轻缓划过,又痒又麻,唐九容忍不住战栗,又没有了力气,但是周身似乎有一股灵活的暖流在穿行,叫嚣着想要更多。
像是海浪翻涌,浪花一朵追逐的一朵,将要拍岸之时,那暖流突然停了,卡在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不过这也给唐九容带来了一些清醒思维,她于是低头望向顾银盼,心中十分敬佩地想:不愧活了那么多年,没想到那么会。
但是当她和顾银盼四目相接之时,她有觉得自己或许误解了什么,因为顾银盼正低头看着她的腰,露出一种心疼又满意的神情。
唐九容便将目光移到自己的身上,看见身上原本伤口的位置,已经只剩平滑的肌肤,甚至看起来,比自己旁边没有受伤的肌肤更细腻光滑了一些。
厉、厉害。她只好这样感慨。
她同时脸上发烫,对方在为自己疗伤,她却以为是在酱酱酿酿,实在是在太不好意思了。
顾银盼道:以后你受伤了,都可以找我。她看上去有点羞涩,低头脸红。
唐九容却有些不敢揣测顾银盼在脸红什么,磕磕巴巴道:舔、舔舔么?
顾银盼嗯了一声。
唐九容不想承认自己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些不健康的思想,她于是努力清空大脑,环顾四周,看见撕毁的衣衫落在床头,被褥凌乱不堪,垂到了地上。
这情景也无法让她的大脑回归到正常状态,她只好起来,将自己团成一团,下巴亦在膝盖上,歪头看着顾银盼。
这样就好多了,至少有种穿了衣服的感觉。
顾银盼看见这一幕,却又不免血脉喷张,实在是这般看着她的唐九容看起来太可爱了,叫她血槽瞬间清空。
她十分想要扑上去,却又陷入迟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要直接问问么?如果按照书上说的,直接摸下去的话,万一根本不舒服怎么办?
犹豫间,突然传来敲门声,两人顿时都如同受惊的鸟雀般激灵了一下,顾银盼更是直接从床上跳起,扯了一条破布先把唐九容团团缠上了。
唐九容被包成了半个木乃伊,好笑道:她没进来。
门外传来季满庭的声音,说:好了没,我有点事想问呢。
唐九容道:马上好。
门外没了动静,顾银盼挨在唐九容身边,没好气道:这才多久。
唐九容道:快收拾一下。
两人将床上的乱象收拾了,又去洗漱。
虽然法术能清洁身体,但是感觉是不太舒服的,要形容起来的话,就像是一把粗糙的刷子飞快地摩擦你的身体,简直像是要把你磨秃噜皮了似的,结束之后,皮肤难免要火辣辣一阵,所以有条件,大家还是都选择沐浴,唐九容和顾银盼也不例外,两人在先后顺序的事上互相推让了一番,不知为何,最后竟然决定一起,全然忘记照理来说,顾银盼还有一间房,她是完全能会自己房间去洗漱的。
不过这回为了防止擦枪走火,唐九容在心里默念心经,目不斜视,顾银盼则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同时在心里回想,书里和漫画里都是怎么写的。
现在回想起来,她所看的书和漫画在这方面的描写都十分含蓄,漫画里也有圣光打码,对她的学习产生了极大的障碍。
苦恼间,洗漱也完了,两人换上衣服,去了外面。
到了季满庭房间之后,两人才发现渺渺已经在了,见她们过来,目光清澈,面容含笑,顾银盼莫名脸红,觉得渺渺是看穿了什么,不过很快挺起胸来,觉得就算看穿了,也没有什么。
结果季满庭看见她们,说了一句:果然不用去另一个房间叫人,少了我一番功夫。
顾银盼嘴角一抽,气势又弱了。
唐九容神情自若,见食梦大仙和蛮蛮没来,对要说的事便有了几分猜测,却还是问道:要说些什么呢?
若不介意,何不先说说,在大罗山时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季满庭笑意盈盈。
唐九容看着这样的季满庭,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呼啸而过,竟然发了一会儿的呆。
季满庭便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透露,也没有关系。
唐九容摇头,道:对你没什么不能透露的。
季满庭心中一紧,对她来说,和眼前的唐九容相比,玄银素才是更亲近的人,于是在她看来,就仿佛是玄银素在对她说这句话一样。
她难免浮现出隐隐的哀恸,却又有一丝期待地想,先前唐九容的消失,会不会和玄银素有什么关联呢?
唐九容一五一十,把那时遭遇到的事说了,当说到那声音说玄银素已经死了,而它是阵法有灵化妖的时候,季满庭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背过身去。
唐九容的叙述戛然而止,又听见季满庭哑声道:不要管我,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