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走我徽章的那一刻,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樊裘希,所以还要我继续与贵公你说什么吗?
穆斐冷淡地与樊裘希保持着疏离的距离,很多事她其实并不想明说的,只不过偏偏有人总觉得可以瞒着她做任何事,还要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真是令她无比恶心。
樊裘希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关于那枚遗失徽章的事,穆斐是知道的。
我
大人!原来您在这里,我找了您好半天呢。
樊裘希还想解释着,只不过她们面前,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子的身影,对方抑扬顿挫的语调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穆斐转过身望向来人,是她的小尤然。
对方还是如秀场的妆容,褪去了身上繁重的衣衫和宝石面纱,露出了一张精致绝丽的脸,和妖精般的身段。
她的尤然可真美。
你还知道你的大人,我还以为你和尹司黎躲起来不敢面对了。穆斐哼笑一声,冷然的表情瞬间因为见到了女孩而消失不见,有的只是眼底少见的温柔。
哪有的话,尤然只不过是是在后台换衣裳,然后找了好半天都没见着您身影,结果看到您和这位贵公在交谈,不敢打扰。
尤然一字一句慢慢解释着,然后纯真的眼神望向穆斐身旁的那位女人,她尊称对方为贵公。
穆斐顿了一下,并不想给彼此介绍认识,因为她不需要她的小猎犬认识这个女人。
那现在怎么敢打扰了。
哦!尹贵公找您呢,说有要事找您!她就在那边。
尤然赶紧指了指六点方向,果然尹司黎在那处等着穆斐,她向穆斐招了招手,想出去谈事。
穆斐望了一眼远处的尹司黎,礼貌性地与身旁的女人点了头之后,就离开了,她示意小猎犬也不要逗留此处。
大人,您赶紧去吧,尹贵公挺急的。尤然娇声催促着穆斐离开这里。
直到穆斐离开后,尤然这才回过头重新正视着同样要离开的樊裘希。
贵公,刚刚或许是我家大人疏忽了,并没有跟我介绍您,您好,我叫尤然。挂着纯真笑意的女子主动伸出手,想与对方友善打一声招呼。
礼貌地,握手。
樊裘希有点好笑地望着这个与自己故意友好的女孩。
她叫穆斐大人,她们的关系并不像是情人,可是,那似有似无的亲密着却十分刺痛了她的心。
樊裘希微微勾起嘴角,给予一个温和的笑容对着尤然,她伸出手回握了一下这个女孩。
只不过,她的手刚触碰到对方的手时,手上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触感。
她想要松开,却被眼前这个强大握力的女孩紧紧握住了手心。
当然,也就维持了几秒钟,尤然就瞬间松开了手。
她几乎看到了关于这个女人和穆斐关联的所有景象,在记忆深处的碎片里,拼成的图景。
她敛去一瞬间阴冷的面容,然后重新恢复了笑意,您没事吧,很多人都觉得我握力比较野蛮,那是我太过热情了。
樊裘希不悦地转动了发麻的手腕,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对方脱去华贵服饰之后,并不如康丽那个大艺术家在秀场公开表示这是对方灵感缪斯的双重气质。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单纯了点罢了。
而且和优雅淑女一点都不沾边。
康丽什么时候也成老花眼了。
说实话,我之前本来是有点好奇你的身份,但很显然你不是穆斐的新欢,这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樊裘希微笑着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对方充其量最多不过是穆斐一时兴起的玩一物而已。
虽然穆斐此刻对她还有那么多成见,但总有一天
没有那么一天的,樊小姐,尤然一改和善的神情,表情早已没了友好的笑意,她伸出手指在嘴唇出挑衅地摇晃了一下,低声告知对方。
因为,我是穆斐的唯一挚爱,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这句话,樊裘希头顶上的巨型吊灯毫无征兆地砸落下去。
顷刻间,巨大的响声响彻在了秀场内部。
火花四溢,无数吊灯上的棱形水晶玻璃碎落成一地,听到声响的秀场工作人员赶紧来到此处,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而樊裘希只差一点点就会被头顶那钢化尖锐玻璃中央灯块刺中头部,只差微毫米的距离。
她抹去了溅射在地上碎玻璃划过自己手臂的轻微伤痕,阴沉着脸,任由她的仆人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关怀簇拥着,她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早已与她离得很远距离的那个女子。
对方趁着大家都忙着检查故障的时候,只是远远地对着她樊裘希画出了诡异的手势。
尤然笑着非常友好,她对着被仆人护着的樊裘希比划着像是爱心的手势,用着唇语深情款款地对着樊裘希另类告白
您好可爱,让我忍不住想杀死您。
我真的超级想。
樊裘希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一样,望着那个与之前在穆斐面前乖巧天真完全大相径庭的女子,对方那充满邪魅的笑意,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她非常怀疑,那个砸下来的吊灯是那个女子所为,只不过,对方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是巧合吗?
樊裘希警惕地望着那个慢慢离开秀场的女子,烦躁地推开了迟来的仆人,都是一些碍眼的废物。
***
你怎么才出来啊,是怕咱两一起被你家大人责罚,你就等着我一个人挨训是吧,小尤然。
第一眼瞧见尤然出来秀场的尹司黎立马念叨一声,很显然,穆家的正主已经将她私自带离尤然的行为非常严厉地数落了。
尤然慢慢来到她们面前,她背着手臂,左手拿着刚刚在混乱时候捡起的一枚碎玻璃,果断地割破了自己的胳膊,然后将那枚玻璃凶一器在手心碾成粉末散落在空气中。
离得近些,穆斐和尹司黎瞬间闻到了尤然身上的被血族掩盖的人血味,诡异混合的诱人香气。
尤然!
穆斐瞬间移步到尤然面前,举起尤然背对在身后的手臂,映入眼帘的是被利器割破的伤口,虽然不深,但那冒出来的鲜血,已经从那割裂的缝隙中流淌了出来。
怎么回事!穆斐瞬间撕扯衣摆将尤然的伤口包扎起来,她紧紧按住尤然那受伤的胳膊,阻止血液继续流淌。
空气里冒出来的鲜血味渐渐消失了。
幸好及时阻止了血液外溢,不然对方这肆意渗透的鲜血味即使有她的戒指做掩盖,也难免被秀场其他血族觊觎。
何况,这里还有其他纯种血族,包括樊裘希。
尤然低垂着眸子望着自己手臂上被穆斐包弄成蝴蝶结的包扎方式,本是阴霾的眼神里渐渐露出了柔情。
她忍不住笑了下。
瞬间她的脑袋被穆斐拍了一下。
解释,不许笑。穆斐将尤然一边带离这个危险之地,一边让尤然解释。
大人,您是在担心我吗?尤然看出了穆斐脸上的焦急,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穆斐觉得这小猎犬走完一场秀,脑袋是不是有点反应迟钝了,她冷眸盯着这个答非所问的小畜生。
好吧,刚刚有个吊灯砸下来了,然后那溅了一地的碎玻璃割破了这里,大人当时不在我身边,我其实也挺害怕的。
尤然神情落寞地望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然后话锋一转,她停下了步伐,望向眼前这位让她着迷疯狂的心上人,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酸气,像是捉歼情人现场的小怨妇,其实当时那位樊贵公也被玻璃划伤了,也是手臂,大人不去看看吗?
穆斐满脸困惑和不解地回头望向停下来类似质问自己的小猎犬,为什么要去看。
因为她跟我说,她曾经在您心底留下了一丝身影,类似这种话吧。
尤然其实早就将之前她观察到的那位樊裘希女士与穆斐大人对话的所有对话一字不漏全都记下来,她只是这样捡出了重点,说了一句轻飘飘但极端吃味的讲出来。
所以。穆斐有点哭笑不得地望着较起真的小猎犬。
尤然转过头用着被伤透心的表情凝视着穆斐,在您心里,您心疼我多一点,还是那位同样受伤的樊贵公多一点。
穆斐被对方无比较真的眼神望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这种已经算是犯上的问话,如果是放在之前,她一定会训斥尤然,而且还会略施惩罚。
只不过,穆斐瞥到尤然那手臂上的包扎,而尤然就静静站在她面前。
最终她只是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她拿出一根细烟,在尤然的注视下,径自点燃。
愈渐黯淡的天空,似乎有着要下雨的征兆。
穆府的车辆就停靠在她们身旁,穆斐淡漠拒绝了老金为自己开车门。
她只是侧身倚靠在车门处,眯着眼望着问完刚刚那句大不敬的话后与自己保持着微妙距离的尤然。
瞬间,她略是用力地拽过这条乱问话的疯犬。
尖细的手指紧紧扼住对方脆弱的、甚至被粉底遮掩住的咬一痕颈部。
穆斐拿下了细烟,对着近在咫尺尤然的脸上,吹了一口烟雾。
为什么你让我那么火大呢,尤然。
第88章
穆斐扼住尤然的喉咙,只要她一用力,对方就会像脆弱的小鸟一样被折碎了生命。
她的指腹揉一搓在了对方脖颈还有红色淡痕的伤口上,她有点愠怒的眸子凝视着任由自己摆一弄的小猎犬,故意用指尖刺入对方的伤口边缘。
这才看出了尤然微微皱眉的忍痛神情,只不过对方仍是一脸倔强。
是什么让你觉得可以和我这样问话了,尤然。
她既然这么发话了,这个时候,这个小畜生一定会说尤然知错了,亦或是尤然不敢之类的乖巧话糊弄过去,这样的话,穆斐她自己也就是恐吓一下对方,想想也就算了,饶过尤然罢了。
只不过,这一次,眼前这个被自己紧紧扼住伤口的女子只是闷哼一声,脸被吐出了一缕蓝烟都丝毫没有反应,就这样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坚定不移,毫不畏惧。
仿佛之前那句问话的答案对她非常重要。
尤然只是这样静静凝视着她,不语,空气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穆斐不悦地皱着眉头,她此刻非常排斥尤然如此坚定透着她的眼睛窥探她的内心,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她说完收紧了在对方脖颈的桎梏。
尤然依然直直看着穆斐,近在咫尺的脸、眉毛、眼睛、鼻尖以及那张说着凉薄之语的嘴。
尤然的命本来就是大人的,大人如果想杀死我,大可以动手。
尤然平静地说着,哪怕她的脖子被勒出了红印,她也要固执地这样说,如果,大人觉得尤然问您的那句话忤逆了您,那尤然甘愿受罚,但我不后悔,因为是我内心所想所以才问的。
尤然望着穆斐的眼神令穆斐感到很熟悉又陌生,她还是自己的尤然,但如此固执的为了一句答案就这样跟自己反着来,完全不像是小猎犬的作风。
那种强烈意愿固执到刻在骨子里的眼神里仿佛穿过她封闭许久的内心,无声地向她发问:
承认心疼她有那么难吗?
穆斐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心慌,她更是听着对方那一反常态的话语,完全被气笑了。
好,非常好,可以
穆斐冷笑了几声,她本来今天还想着因为尤然跟尹司黎擅自离开而恼火来着,本以为对方意识到不对,乖巧地给了自己一个还算不错的惊喜而原谅对方。
结果这小东西却仅仅是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和她固执起来,穆斐觉得,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待尤然太好了,导致对方都能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给了她台阶,还他妈的不下去。
穆斐别过脸,阴沉的眸子望着路过的其他人,她一下子紧握住对方的脖颈,毫不怜惜地将尤然连人扔进了后车座里,然后她也坐了进去。
开车。
随着她冷硬的命令声,司机阿金根本不敢多说一句,立马启动车辆,呼啸离开,驶向府邸。
车厢内的气温快要因这难熬的低气压而低到了零下十几度,即使是阿金顾虑到尤然还调了高一点暖气也不起任何作用。
被扔上车的尤然穿的很少,身上只是普通的服饰,她的外套都没披在身上,估计是落在了秀场里。
山路崎岖,车窗外的风雪愈来愈大,车子在暴雪中行驶地并不算太快。
尤然蜷缩在后座上,她刚刚被穆斐塞进了车里时候,已经感受到对方的怒气了。
她捂住当时胳膊撞到门板的淤青,静静坐在非常微小的位置,她透过前方头顶的后视镜看到了穆斐高挺的鼻梁和尖尖的下颚。
对方紧抿着薄唇,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金褐色的眼睛也被阴影遮住了。
尤然低垂下眼睑,看着自己手腕那处的包扎的蝴蝶结,内心惆怅又难过。
车内,非常安静。
只有风雪扑打在车窗的敲击声。
她最终也是头靠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静静地望着窗外,漆黑长夜,冰冷的雪覆盖在整座大地上。
到达府邸已经是夜晚八点。
在仆人的上前撑伞下,穆斐走出了车内,她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已经清扫过的庭院过道上,响亮又无情。
她并没有回头看尤然一眼。
只是冷着一张脸,直接去了阁楼。
连黛姨本想询问一句,都被对方冰冷的眼神示意,闭上了嘴巴。
怎么了这是,主人今天回府不应该是这幅表情啊。
不是听说尤然会给主人惊喜的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凝重的局面
岱维赶紧撑着伞走到车辆另一旁,她还在想尤然怎么没跟着回来。
这时候尤然从车内出来了,岱维看到一向乐观充满笑意的小吉祥物此刻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
尤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主人她岱维赶紧给尤然撑着伞,对方穿的太单薄了,外面雪又大,岱维招呼对方进屋再说。
尤然跟随着岱维姐姐走了几步,直到走到了庭院内,大厅门口。
她驻足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