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红夷大炮的时代,采取骚扰战术炮轰金门,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不管怎么说,明军水师的船队总要靠近金门岛六里范围内才能开炮。
这样一来,如果施琅和曾德能够事先协调好,就有可能两面夹击,把明军船队包了饺子。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镇海卫面海靠山,海中小岛众多,航道相对显得逼仄了一些。
如果郑氏集团的船队更有魄力一些,大可以前来围攻镇海卫,把明军水师的出海道路堵死。继而施琅再从北边的金门岛杀过来,以绝对的优势压制住明军水师。
毕竟郑森麾下有六百多艘战船,足足是黄得功带来的战船的六倍。以多打少,郑军还有很有胜算的。
但李存明之所以敢冒险,就是看穿了郑军协调不力。加上当初朱天贵等人归降,带来了施琅与曾德不和的消息,李存明不仅有恃无恐,还要抓住此事大做文章。
黄得功轮番对金门岛狂轰滥炸数日之后,李存明下令停止炮攻,让将士们歇息几日。
黄得功道:“陛下,这几天已经炸沉了施琅十多艘战船了,继续这么打下去,施琅就完蛋了,为何要停止炮击呢?”
李存明道:“朕的胃口很大,想要郑森,也想要施琅。施琅的军事才能,尤其是海战指挥才能,不比郑森逊色,朕舍不得他死在炮火之中。”
“靖国公,你稍安勿躁,朕自有计策让敌人继续内讧。等着吧,朕来添点猛料。”
至于要添什么猛料,皇上没有明说,黄得功也就不便多问。
只是随后几天,镇海卫城里突然来了许许多多风尘女子,并安排进军营里看管起来。
这些女人放浪形骸,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又肆无忌惮调戏士兵们,搞得军营里鸡飞狗跳。士兵们碍于军规不敢胡来,但显然有些魂不守舍了。
黄得功慌忙告诫皇帝道:“陛下,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军中士兵们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那些风尘女子的调戏诱惑?”
黑牡丹在一旁道:“我明白了,陛下要在军营中开设青楼吧?好啊,你一个当皇帝的,竟然干起皮条客的勾当来了!”
“黑牡丹,你怎么学着陈圆圆说话,对朕如此大不敬?”李存明瞪了黑牡丹一眼,笑道,“对,朕就是要当皮条客,把你黑牡丹卖了。”
转而看向黄得功道:“你说我们军中的士兵忍受不了这种诱惑,那些海盗们能忍受吗?”
“海盗更不用说了,压根没有我军的钢铁纪律……”黄得功说到这里,独眼发亮,“陛下,难道你要把这些女人送给海盗?”
“聪明!”李存明竖起了大拇指,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些风尘女子是各地官府遣送过来的,一共有三百人,一百人送给施琅,两百人送给曾德。”
“他们会接受吗?”黄得功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朕猜测,施琅多半会有所警惕,而曾德呢,想必会乐呵呵接受的。”
李存明下令把这些女人装在三条船上,一条船驶往金门岛,另外两条前往澎湖列岛。
黄得功依计行事,准备妥当后,李存明带着黑牡丹来到码头送行。李存明突然道:“黑牡丹,你也上船,去澎湖岛。”
“啊,什么?”黑牡丹一脸惊诧,叫道,“陛下,你还真要把我给卖了啊?”
“你去到澎湖列岛上,浑水摸鱼给曾德和他的手下们下蛊,总比陪着朕闷在镇海卫有趣吧?你多长时间没有下蛊了,也该露上一手啦,以免生疏了!”
黑牡丹来了兴趣,笑道:“确实有趣!不过你不怕我羊入虎口,被海盗霸占了吗?”
“以你的本事,哪个海盗能霸占了你?”
“那可说不准,万一奴家看上了某一个海盗,一时心动,只怕会天雷勾动地火……嘿嘿,到时候陛下可别后悔!”
李存明一把抱住黑牡丹,咬着她的耳垂道:“少吓唬朕,这个世上,还有比朕更适合你的男人吗?”
黑牡丹一只手在李存明胸口画圈,嗤嗤笑道:“也是啊,你是天子,有权有势,相貌也非常英俊,关键是床上功夫一流,奴家还真找不出比你优秀厉害的男人!”
“知道就好,去吧!记住,做戏要做足!”李存明挥挥手。
“放心吧,奴家最会逢场作戏了!”黑牡丹像只活泼的小母鹿,踩着踏板一蹦一跳上了船。
……
果然不出李存明所料,去往金门岛上的女人们不受施琅待见,很快就被驱赶回来。
而另外两条船几天后到了澎湖列岛,曾德的船队俘虏了女人们,一下子炸了锅,仿佛饿狼见到了羔羊。
曾德也是眉开眼笑,挑了两个姑娘左拥右抱,火急火燎回了卧室。
主将带头,士兵们就不客气了,哄抢起姑娘们来,争得面红耳赤,抢得六亲不认。
黑牡丹站在人群里,她易了容,脸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雀斑,歪嘴斜眼的,很是丑陋。
一个下巴上长着痦子的海盗搂住黑牡丹的腰,正要夸她腰细肉软,可看见她的容貌后,顿生厌恶之情,骂道:“这一副尊容,吓死老子了!去,烧火做饭去,太他娘的倒胃口了,老子硬了半截就软了!”
黑牡丹咧嘴一笑,心里却想,老娘迟早弄死你。
却说曾德与两个姑娘连夜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缠斗了个天昏地暗。舒爽过后,躺在床上美滋滋睡大觉。
房门响了,有人轻声道:“曾将军,我是朱天贵,您还记得我吗?”
“朱天贵?”曾德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胡乱套上衣服裤子,打开门,果然见到了朱天贵。
他吃惊道:“你不是向姚启圣投降了吗?怎么来到了这里?”
“我跟着那些女人一同前来,只是曾将军眼里只有她们,一时没有看到我。我估摸着曾将军也该快活够了,这才前来拜会。”朱天贵笑道。
“你来做甚?”曾德一把将朱天贵扯进屋里,关了门。
朱天贵斜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女人,收回目光,笑道:“我给曾将军带来天大的荣华富贵,将军可有意乎?”
“从何说起?”曾德问道。
朱天贵道:“归顺大明朝,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当初,我的职位可比曾将军低多了,现如今我已经是总兵啦!”
“好啊,你是来当说客的。朱天贵,老子砍了你!”
曾德奔到床头,捡起佩刀,长刀出鞘,遥指朱天贵胸口。
朱天贵不慌不忙坐到椅子上,道:“两国交战不杀来使,何况咱们之间还有交情,我就不信你会杀了我。你不投降也就罢了,是条汉子,我佩服你!不过嘛,你不要荣华富贵,别人可就不一定喽。”
“别人,你说的是谁?”
“实话告诉你,还有一条载满女人的船只去了金门岛。”朱天贵言尽于此,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