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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一张 上门劝退
    吕府门前,众人义愤填膺,陈初六成了众矢之的。陈长水和家里几个人,将陈初六护在身后,而吕府的大门,却在这时候打开了,从里面走了个老管家出来。
    众人放下陈初六,连忙将那个老管家围住了:“秦老,是不是吕相肯见我们了?吕相答应回朝了?”
    老管家十分无奈:“诸位大人怎么还在这里?我家老爷这次,是断不会见诸位的,诸位还是回去吧……”
    马解林这时竟一屁股坐了下来:“若吕相不在,朝中不知要出来多少魑魅魍魉,必然弄得乌烟瘴气。吕相若不回朝,本官为何还要在这里呢?天下无道,圣上昏蒙啊!”
    这时陈初六道:“马大人,慎言啊,这话是你能说的?”
    马解林回过头道:“马某说什么话,还轮不到你来管教。圣上被你蒙蔽得了一时,却不会被你蒙蔽一世,天理昭昭,总有一天,你会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陈长水闻言顿时大怒,刚要动手,陈初六拦住了他。吕府的管家挤了过来,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就是陈大人吧?我家老爷说了,只要陈大人到了,就请进去。”
    “什么?吕相请他进去?”
    “秦管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是啊,吕相怎么会请他过去?”
    老管家这时劝道:“诸位大人,我家老爷就是这么说的。陈大人一到,就要请他进去。诸位大人还是让一让,陈大人请往这边走。”
    众人不让,陈初六这时看着马解林道:“马大人,也许吕相叫本官进去,正是为了面斥本官呢?”
    “什么说不定,定然是为了痛斥你这贼子!”马解林先让开了,道:“诸位,既然是吕相发话了,就让他进去。”
    陈初六这才得偿所愿,来到了吕府之中。吕夷简正在院中打五禽戏,看起来精神奕奕,一点也没有紧张之色。陈初六走上前,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行了弟子礼,而后道:“下官拜见吕相。”
    吕夷简做了一个收功的动作,长吁了一口气,道:“知应无须多礼,此番前来,是奉旨前来,还是自己要来的?”
    陈初六回到:“两天前,陛下亲自来昭文馆,让下官劝吕相辞了相位。下官犹豫了多时,今日才下定决心要来。”
    “知应,你请坐……”吕夷简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陛下还有别的话让你转告老夫?”
    “有一封信,无足轻重的。”陈初六将一封书信,放在吕夷简面前,也坐了下来,道:“吕相清闲了几日,这气色明显要好多了。”
    “真的?”吕夷简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一个公园里的练功老头,笑着道:“老夫这几日也感觉到了,神清气爽,从未有过如此舒适的时候。”
    说到这里,吕夷简打开书信看了一下,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堪,摇头叹道:“这封信知应是从哪里得到的?惭愧惭愧,这封信这件事,老夫到现在才知道。”
    陈初六微微点头:“下官想着也是,这封信要么是假造的,要么就是被人截留了,想要以此要挟吕相。圣上明鉴,让下官将此信交还给吕相。”
    吕夷简拈须道:“圣上虽然年少,但英明睿勇,不输太祖太宗。太后崩逝以后,陛下亲政,老夫早已预料到了今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知应看来,吕某还有无可能再度为相?”
    陈初六想了想,只是回到:“吕相受太后托付辅佐陛下,公忠体国,鞠躬尽瘁,无可指摘。陛下深知吕相之忠心,故而还说,绝不会亏待吕相。”
    吕夷简闻言却是一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何况当今圣上,乃是古往今来都难有的仁君。老夫不愁会落个悲惨下场,只是怕心中抱负,无法施展。”
    陈初六刚要开口问,只见吕夷简回到:“老夫在政事堂中执笔多年,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至于忿怒与过失,常人之过也,不足言。若现在离位而去,唯有两件事情放不下来。”
    “愿闻其详。”
    “一件是外事,西凉人李元昊裂土称帝之心不死,联合吐蕃断西北之路,为中原之大患是也。另一件则是内事,吕某执政多年,深知朝中党争之烈,暗流之深,但无计可施。唯有自成一派,压倒其他,才能做出一些事情。”
    “可老夫却发现,压倒了别的派别之后,自己手底下的人,却也分了派别,争斗无休。党争,党争,党争,为何人一多起来,就会有党争呢?!老夫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老夫甘愿辞退相位的,也是因为这个。”
    “老夫未尝没有试过革新朝廷的制度,可收效甚微。若是现在离去,谁有本事收拾这个党争的局面?老夫若是留下,也没本事控制这个党争的局面。进也难,退也难,骑虎难下。陛下也没有注意吧?”
    陈初六这时开口道:“敢问吕相,这党争一事,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吕夷简回到:“这自然是坏,党争起来,就不管对与不对,好与不好,都入恶兽一般撕咬对手。知应,你又不是没有吃过这个的亏。”
    陈初六笑了起来道:“下官的确吃过亏,若不是吃这次亏,下官也想不通这个党争的事情。在太原府时,各县之间有争,各房之间也有争,可并不会像朝中这般党争激烈。这其中难道是人多人少的区别?”
    “下官以为不是,只要有两个人,便会有争。若是朝廷上无人争了,那就是都成了看破红尘名利的人了,同样也做不成一件事。若是这个免不了党争,为何不承认党争的存在呢?子曰,君子不争,可孔子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
    “知应,你……”吕夷简被陈初六这话惊到了,可仔细一想,又冷静下来,问道:“知应以为应该如何看待党争?”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党争不可免,那就立一个党争的规矩。下官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叫议会制。”
    “知应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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