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将军一听就知道徐家这是想搞事,立时想找人的心思淡了一半。
手下接着回道:“据说这位四姑娘跟当年的王妃一模一样,不,他们说她比王妃还生的好……”
许大将军:“放肆!”
手下知道自己说错了,立即跪地请罪。
“这要是在京中,我就是九条命也保不住你。”
如今是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许大将军生了一阵子闷气,心灰意懒,“起来吧,若有下次我也不用你了。”
皇上要求的但凡出现走失拐走人口的案子都要上报朝廷,许大将军想了想,亲自写了一个折子,命人快马送进京去。
虽然找人的心思歇了大半,但他脸上没露出来,既然已经开了头,就不能虎头蛇尾,吩咐道:“不管是拐来的还是买来的,找到了,看着安全无虞也全了皇上的一片爱民之心。”
依旧让手下去找。
手下问:“那还要画了像叫人看看吗?”
许大将军:“不用。”
说跟王妃一模一样,那岂不是画了王妃的样子全天下拿着去找人?这成什么了?一点尊敬之心都没有。
打发了这边,才要启程,家里人来报信了,说许夫人到了大名府。
许大将军一听这个就头疼。
他早年戍边,北番在王爷回京后,就又卷土重来,他就跟北番打了好几年的仗,早歇了那些娶妻生子的念头了,没想到他这一门心思给皇上尽忠,皇上却不打算只跟他君臣相合,反而给赐了婚事。
要说这婚事,还是他家里替他看好了人,然后皇上才下旨的。
多么可人亲的皇上啊!
到头来他成了被围猎的那个了,家里头,朝廷上,都关注着他这门亲事,不成亲不成,那成了抗旨不尊,成亲了,他对人家压根没那意思,相处起来也难受,这在京中待了两年,跟坐牢似的。
费了好大劲才说动了天子近臣路公公帮忙,将他调出来替天子巡抚四方。
也因为这个,所以一听到许夫人来了,顿时浑身刺挠难受起来,只恨不能远远离开才好。
本来打算回大名府的,因此就在本地驻扎下来了,寻思万一皇上日后要是盘问,他就说自己就近监视徐家么。
许夫人来得突然,这是一惊,可是许大将军再没料到还有更大的“惊”在等着他。
“皇上?皇上怎么来了?!”他失声几乎破音。
来传话的是打前站的,行了礼道:“末将略快一步,陛下并未坐车,乃是骑马来的,估计最多也就半日功夫便能到了,还请大将军赶紧布置接驾事宜吧。”
许大将军一下子就想到了那走失的徐家四姑娘身上。
可那个四姑娘才十几岁的样子,跟二三十岁总归是很大差别的,也不是那个人啊。
去接驾等待的途中,赶紧叫了人来问找人找的怎么样了。
听了几句回复,都是没有影子的事,就有点着急:“各处都要仔细盘查,无论男女老少,说不出自己来历的,户贴没有带在身上的,宁肯错抓不能放过一个。”
手下:“将军,这样摊子铺排的太大了吧?”
许大将军一脚将他踹出去三丈远:“皇上要来!是为社稷稳定赶紧去办,办不好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没等两个时辰,皇上果然风尘仆仆的来了,大冷的天,他却穿的单薄,薄衾中衣外头只有一件鹤氅,远看还以为是远行的客,近看就看出赫赫天子的威仪来了。
许大将军没等皇上的马到近前就跪下行礼,皇上下马,头一句:“人呢?在哪里?”
一句话问的许大将军额头的汗都下来了:“皇上,言嘉无能,还没有找到。”
皇上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
许大将军不敢吹牛,更不敢撒谎:“臣有顾忌,所以没敢画了画像下去找,一时便慢了些。皇上在,正好请皇上的示下,看是不是拿着画像认人快些?”
皇上登基近十载,御极日久,别说新臣,就是许言嘉这等从潜邸时候就跟着的,也丝毫不敢冒犯,虽然抬着头,目光却不敢搭在皇上脸上,只眼睛余光感觉到皇上喉头在滚动。
良久,听见皇上说:“不必。带朕的令牌去,命各地协领调动本部驻军,以他们走失的地方为圆心,方圆百里之内,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
“朕,”皇上顿了顿,“给你两日的功夫。”
许言嘉一听这个,连忙道:“臣马上去督办此事。”
他要走,皇上却喊:“慢着。”
许言嘉停住:“皇上?”
皇上道:“不要吓着人。”
许言嘉这次看清了他的神情,当即内心惶惶,大风大浪尸山血海里头走出来的将军突然就心中一凉,有点颤抖地道:“是。”
明鸾却不是被他们找到的,而是童洵喊她名字,结果两个人一起犯了“王妃”名讳的忌讳,被捉住下了大牢了。
童洵来救她身上本来是带着一点钱的,可没成想,这货是个纯粹的吃货,看见什么都要尝一尝,从前傻的时候就这样,那会儿连羊粪球球都能捻起来看看闻闻,如今瞧着是精明了,可吃东西的那股劲头倒是没下去。
童洵本来觉得她变好看了,心里还存着些胆怯,一看她这样子,也不怕了,偶尔也训她两句——实在太能吃了。
他本来打算存着钱开一爿小店,卖点吃食什么的,现在店铺的面积已经被她吃的缩小一半了。
这地方算是个中不溜的地儿,不是天子脚下,但也物华天宝,好吃的巨多。
明鸾看见青天大老爷,嘴巴无师自通的抹了蜜:“大人,是底下的差役叔叔们听岔了,我跟我童哥都是好人,可不敢干犯忌讳的事。”
大老爷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明鸾:“岁岁,我叫岁岁。”
这会儿她也不嫌弃名字土气了。
大老爷有了年纪,心性宽和从容,单等着六十岁到了就退休荣养的,如今只差几个月的功夫,也不愿意多生事端,因此便问童洵:“本府再问你一次,堂下的女子到底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