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佐觉得新鲜:“那就让他们……打包带走……。”
丁田刚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就听王佐问他:“这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意思么?”
“这是勤俭节约,是美德!”丁田一脸的黑线:“跟你这种人是说不清楚的……。”王佐无所谓。
打包么,也是王富贵在干活。
酒楼饭店都有食盒备用的,偶尔也有提供送餐服务,这次是打包,王富贵要了一个大食盒,四层的那种,将八道菜都装了进去,汤丁田倒是喝了一半进去,因为那汤非常好喝。
不过剩下的一半他不打算要了。
“你不要了?”王佐有点困惑:“我以为你会全带着。”
“这汤不行。”丁田摇头:“汤汤水水的不好拎着,万一撒了,就更浪费了……。”
而且还很麻烦。
这时候又没有洗洁精,油乎乎的需要热水才能洗干净餐具。
王佐就看着丁田拎着个大食盒:“吃饱喝足,我要回去了,你呢?”
“一起回去吧。”王佐也没了逛街的心思,不过他还提醒丁田:“我的新食物……。”
“放心,肯定给你做出来。”丁田大大咧咧的被王佐一行人送回了家,王佐才回的驿站。吃饱喝足了,丁田还睡了个午觉,下午的时候,他要的东西陆续到位了。
晚上王佐没来,说那边有事情,丁田也没在意,反倒是他带回来的东西,分了一大碗给金大娘,剩下的全家吃的满嘴流油!
用过之后,餐具跟食盒就交给了马六,明天他去还东西,至于马小风,他要跟着田少的。当天晚上,丁田分了很多东西出来,第二天他上差,就去了牢房。
崔久不在牢里,在家里养伤,牢里还有五个人。
如今杜知府在忙着端午节的事情,他这是第一次以知府的身份,过端午节,这个节日很重要,他不仅要跟下面的县令联络,走礼,还要给各个乡老、耄耋之年的老人们送礼。
哪怕是一盒绿豆糕,那也是他这个府尊大人的心意。
所以这五个人的案子,就又被压了下来,等府尊大人忙完了才能去搭理他们。
其实这五个人的案子,丁田还没看过卷宗。
但是这五个人吧,案子估计也不大不小,太大的案子,杜知府是不会压下来的,小的话,也不会被抓进来。
现在五个人被二十几个狱卒每天不错眼的盯着,都被看的毛骨悚然。
丁田来了,一个人发了一个手摇的小石磨:“今天让你们五个干点活儿,就是给我磨这些东西,要磨得细细的,敢有一点粗劣,就等着挨收拾吧!”
这五个人早就被丁田吓破了胆子,忙不迭的点头:“是,小的们明白。”
然后丁田又给五个人发了五彩纸和五彩绳:“叠纸葫芦,知道吧?马上端午节了,这是要挂上门楣的东西……。”
谁知道刚说到这里,就被人一把将五彩纸等物抢走了。
丁田扭头一看:“崔大娘,崔大婶儿,你们这是?”
是崔家姐妹俩,牢房里的厨娘,手艺一般般,但是人很好。
“司狱啊,这是吉利的东西,怎么能让犯人们碰呢?”两个妇人不高兴了:“这东西就算是给我们几个女人家叠,也不要犯人碰,晦气啊!”
丁田看五个犯人低头,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不仅叹了口气:“犯人也是人,你看他们,干干净净的比外面的人都强三分,何必用有……用老眼光看人呢?人嘛,谁还没有犯个错误的时候?圣人都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本来想说“用有色眼镜看人”的,想到这个时候,眼镜连个眼镜腿儿都没有呢,更别提“有色”二字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干脆改了一下口风。
“啥腌?”姐妹俩没读过书,听不太明白。
“这是《左传?宣公二年》上的一段对话‘吾知所过矣,将改之。’稽首而对曰:‘人谁
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丁田跟他们解释了一下:“《左传》这句话源自一个历史故事。春秋时,晋灵公无道,滥杀无辜,臣下士季进谏。灵公当即表示:‘我知过了,一定要改。’士季很高兴地对他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连国主都能知错而改,何况是我等小民?”
遗憾的是,晋灵公言而无信,残暴依旧,最后终被臣下刺杀。
这个丁田就不跟他们说了。
当年考试的时候,还考过这个题目呢,不算是偏僻的问题,丁田记忆深刻是因为这道题的典故。
本以为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实际上,晋灵公丫挺的竟然言而无信!
“呜呜呜……。”五个犯人跪地痛哭。
哭的丁田一头雾水:“你们怎么了?”
“司狱说的对,我们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偷东西了!”
“我也不耍流氓了!”
“我们俩以后不讹人了。”
“丁司狱,丁司狱!”还有一个倒是与众不同:“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打人,丁司狱啊,我真的是冤枉的!”
“好了,好了,你们先起来。”丁田让他们起来:“现在,先把分配给你们的工作做好,至于你们的案子,等府尊大人有时间了,自然会审理,我只是司狱,管理的就是监狱,不负责审案子,不过我可以了解一下。”
丁田将这五个知道错了的人打发回他们的牢房……现在人少了,一人一个单间,干干净净的住着。
“丁司狱,你可真不简单。”崔大娘竖起大拇指:“几句话,就让这五个家伙全都老实了
”
哭的都不如月子里的娃儿。
“您呐,以后也别老是那样看待犯人,谁还没犯错的时候呢?”丁田摇了摇头:“五彩纸和五彩线,那就麻烦您二位,跟几位女狱卒们一起叠好了,他们就让干点力气活,磨东西。”“哎,这就对了!”崔氏姐妹这才喜滋滋的带着纸跟线离开。
如今女牢那边没人,丁田也让女狱卒们每隔三天打扫一遍女牢的卫生,其他时间……只能做一些牢房里力所能及的工作。
不可能给她们放假,放假就代表没工钱可拿,都有一家老小要养活的呢。
送走了崔氏姐妹,丁田回到书房,看到马小风在乖乖的写字,就不打扰他了,去找老郑叔,问他那五个人,都什么罪名?
“王小五跟王小六兄弟俩,就是搭伙骗人的骗子,只不过他们俩做事太狠,也骗了不该骗的人,这才被抓进来,估计也就是关个两年,就放出来了,他们俩也没个家,是流浪到这边的,平时就在城郊的破窝棚里栖身,也怪可怜的。”老郑叔就是牢里的万事通:“庄小平就是个小偷,还是个惯偷,他这次偷了人家的一头驴子,卖给了过路的商队,商队都走了,而且去向不明,驴子找不回来,他又没钱赔给人家,估计到时候也得二十板子,关上两年!”
“王强那家伙就是个色鬼,没事儿老喜欢沾花惹草,这次也是他倒霉,调戏人没调戏对,是一个过路官员的姨太太,这事儿……你懂得,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府尊大人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把人抓进来,估计到时候也得来个一二年牢狱之灾。”
丁田嘿嘿一乐,这种事情果然……古今都忍不了。
“不过,说起赵老四,就有些难了。”
“赵老四?不是叫赵老实吗?”丁田诧异了一下。
“因为他家他排老四,为人又老实巴交的,大家喊他赵老四,跟他的名字赵老实谐音,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喊他赵老四了。”
“哦。”丁田想到那汉子喊冤:“他说他没有打人,怎么回事啊?”
“还不是他们家的烂糟糟的事情么?”老郑叔撇嘴:“他是赵家村的人,家里兄弟姐妹八九个,过年的时候,在一起喝酒,喝大发了,就动起了手,别人都趴下了,唯有他站着傻乐……大家就说他打人了!不少人都打的鼻口蹿血,这事儿闹大了,加上那一家子平时并不怎么团结,这会儿都想踩对方一脚,所以就……乱七八糟的一通乱指认,最后竟然拐弯抹角的将罪名
扣在了他头上!幸好他们村里的村长说了几句公道话,送来府衙看看大人怎么处理?谁知道大人事情多,忙的到现在都没审理此案,开春的时候,大家又都忙着春播,时间长了……这案子恐怕就要不了了之,被告是赵老四,原告就是他的那俩姐夫和一个妹夫,倒是他那几个哥哥弟弟挺讲究,每个月逢三六九的就来看看他,不然他这老实人,早就扛不住了,他家的地,据说今年都是他的兄弟们给种的,媳妇儿在家跟两个孩子盼着他回家,盼的眼睛都红了!”
“不至于吧?”丁田觉得不可思议:“都是一家人……。”
“本来不至于的,但是谁让他的那个妹夫,是个秀才呢,被人在大过年的时候揍的鼻青脸肿……那种时候要出门应酬,听说他妹夫还要赶考什么的?反正那妹夫不依不饶,他的两个姐夫跟妹夫是一个窟窿眼儿出气的,一起就把赵老四给送进来了,要不然,赵家村的村长也不能让啊!”
“只怕秀才不简单吧?”丁田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可不是么!”老郑叔小声的道:“听说那秀才就是马家的三房的儿子。”
马家,府城里有名的富裕人家,坐地户,跟林家差不多,只不过马家比林家人丁兴旺。
而且马家曾经暗戳戳的支持过原来的知府,只不过原来的知府贪得无厌,马家觉得他不知满足,慢慢的断了来往,加上马家的一个闺女,做了当时巡抚的小妾,那个知府也不敢怎么样他们家。
丁田听的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七拐八弯的让人头疼。
“就是这样,赵老四当时也喝多了,不过据说他喝多了就是睡觉,从不动手的,可被告说他动手了,索赔的医药费,就喊出了五十两的高价,一家五十两,三家一百五十两。老赵家全家也才多少钱啊?何况早就分家另过了,别说一百五十两了,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老郑叔抓了抓头:“府尊大人一直压着这事儿,其实也是在犯愁,姓马的秀才,不是个好东西!”
丁田明白,平民百姓,殴打有秀才功名的人,是属于“犯上”的举动,可打板子,或者罚点钱,就可以了,只要不再犯就行。
再说了,好歹都是亲戚啊!
□作者闲话:今天拼衣柜了,一个简易的衣柜,拼了两次,第一次还给拼错了!第二
次拼对了……耽误时间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甲
了解了里头五个人的情况,丁田做到了心里有数。
端午节快到了,丁田也需要准备礼物,起码给王佐的,给杜知府的,还有杜师爷的……以及衙门里的人,不说做到人手一份,起码几个头头脑脑的不能落下。
给王佐的礼物,他想好了,就是他想的那个速食调料块,加脱水蔬菜啥的,凑一凑,就行了。
送给杜知府的礼物呢,他就从王佐送来的礼物里挑一些,那个蓝色的彩绫两匹,加上一斤银耳,上用的笔墨纸砚一套,这个就挺好,在这里,这绝对是厚礼了。
给杜师爷的就是一匹红色彩绫,一匹绿色彩绸,加一斤木耳。
笔墨纸砚就不给了,毕竟那是上用的东西。
其他的人,他打算让铺子给做个礼盒,里头可以放上一些点心,煮的茶叶蛋,就行了,最多放俩粽子,意思意思。
至于其他人给他送什么……他只让马六收着,记住是谁送来的就行了。
这“礼尚往来”,有“往”才有“来”么。
春天的风暖洋洋,春天的雨水贵如油,这天正赶上下了一场比较大的春雨,虽然有春雷阵阵,但是春雨下的及时,这会儿正是抽苗长个的时候,雨水可重要了。
但是这天的半夜,丁田就被吵醒了,是隔壁的金大娘。
“怎么了?”丁田批了一件外衣就出来额。
“田儿,我孙儿发烧了,怎么办?”金大娘一个老妇人,带着个小孙子过日子,今天是小孙子的学堂休沐,谁知道睡到半夜,金大娘去看看小孙子,就发现孩子脸蛋儿通红,明显是在
发烧。
“马六!”丁田朝外喊人:“去套车,请大夫!”
“好!”马六那边答应了一声,就跟他儿子一起套车,赶紧的去请大夫了。
丁田又喊来马六家的:“我仓库里记得有两瓶老白干来着?”
“有!有!有!”马六家的连忙点头:“上次泡老虎酒来着,还剩下两瓶,一直防着没动
”
丁田不是嗜酒之人,而家里也没人喝老白干,这酒度数高,一般人享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