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及眼下大明政坛之上,最春风得意的一位,那么便莫过于顾清宇了。
这位便是新成立的交通运输部尚书大臣。
这位可是洪武二十一年生人,也就是说,到他履任尚书衔,也不过才三十三岁!
洪武二十一年,纳克楚降明,山河一统,廓清帝宇,因此而取名清宇。
顾清宇也没亏得这个名字,人生之路真可谓顺风顺水,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二品部院尚书的位置上。
这才刚履新不多时,便又迎头赶上了许不忌提出的‘一带一路’新国策,负责承建铁路的交通部因此享受到了国朝上下最丰厚的政策红利。
“所有能利用到的资源,全部优先倾斜给交通部。”
内阁的批示既给了顾清宇支持和信心,也让后者感受到了压力。
如果不能在四五计划内向内阁和皇帝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那么顾清宇自己都会觉得很难有颜面继续留朝为官了。
“按照内阁的批示和‘一带一路’的基本路线规划,眼下我们要修建的一共有三条路,分别是:北京往漠庭的西伯利亚地区、北京往安西的撒马尔罕以及北京往印度的德里。
三条路里面,最难的便是北京往德里,途径藏、川、滇三省,想要直接打通实现通轨就眼下来看基本不可能。”
在立项开工前的部内会议上,顾清宇召集了多名资历深的匠人师傅,围着巨大的明联堪舆图商量施工的可行性。
“这里面比较耗费物力的是北京往西伯利亚,虽然北方苦寒且人烟罕迹,但到底是一条直路,沿途修建三到四十个补给站点,足够支撑三十到五十万劳工的用量,那么,五年内完成北京--西伯利亚简易线是没有太多难度的。
而北京--撒马尔罕呢虽然路途更远且地况复杂,但可用的人力较多,包括帖木儿汗国、金帐汗国在内的两个盟国都可以提供帮手,并且实现两地同时开工,取点接轨通车,所以相对的难度最低。
唯独这北京通德里的路线是最难的,想要直线通轨眼下来看几乎不可能实现,其工程量之艰巨,远超重修一座万里长城加开一条大运河。”
一名老师傅手指点在堪舆图上,北京--德里的那条红线,摇头轻叹:“我们目前很难解决川、滇、藏三省的地理难题,川滇还好一些,可以用火药炸山、伐木去林、移土填壑的方式来修整道路,但乌斯藏的高原难度是无法解决的,严寒、水土不服、物料难以输送这些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
“不能炸。”
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顾清宇便脱口而出道:“山不能再炸了、林也不能再毁了,陛下说过,我们不能总以牺牲自然环境的方式来换取发展的进度和速度,老祖宗留给咱们的青山绿水如果让咱们毁的一干二净,那么后辈子孙踩着废墟残骸,就该戳咱们的脊梁骨了。”
“那,最简易的通轨方法就无法实现了。”
见老师傅这一连串的棘手问题抛出,顾清宇的眉头皱的极紧,锁的他都开始头疼起来。
“有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中转或者绕路。”
老师傅拿起一根朱砂笔重新划了一条线,这条线的长度可是让顾清宇瞪大了眼睛。
“我们先修北京--撒马尔罕的道路,在这条路上开一条分岔通往喀布尔,然后经开伯尔山口进入德里,再修一条德里联通南缅、暹罗、河内的曲线铁路,经河内转广西走湖广、河南、河北回北京。”
说到最后,老师傅深吸一口气:“预计全长,将会达到一万五千里。”
一万五千里!
所有人都被震惊的脸皮发麻。
万里长城能有一万里吗?
大家都知道是没有的,而且万里长城也不是一朝建起来的,始皇帝是将六国靠北方的长城连接在一起,所以修建的只是空白段。
秦长城、赵长城、燕长城和齐长城,四国前后修了多少年,加上秦朝统一后的补建才最终竣工。
现在,大明朝要修一条全程长达一万五千里的环明联的铁路,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量?
光涉及的国家就有六七个了。
“才五年啊。”顾清宇倒抽一口凉气,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咱们能完成吗?”
这不仅是顾清宇的怀疑,便是所有人都很难有十足的信心。
虽然大明或者说明联的体量,跟先秦朝没有可比性,而且铁轨的铺设也远比修长城更简易,但从无到有,足足一万五千里。
五年完工?
这也太梦幻了吧。
“很难,但也未必是绝对不可能的。”老师傅沉声说道:“多地同时动工,所有涉及到的区域一起定点铺设,最后实现接轨便可,所需要的,无非是海量的物资和人力罢了。”
人力、物力,一句海量,那便是没有准数。
顾清宇反倒是在这一点上比较轻松:“这没事,内阁批示了,上不封顶,马工,您就直接做个预估吧,大概需要多少人力和物力,各国、各省该如何摊派修建任务。”
“那就以京津线来做参考吧。”
姓马的老师傅提振起精神来:“京津线全程一百一十里,两地同时开工接轨,去掉规划、测绘以及动迁百姓的两个月时间,实际督工一百一十三天就告结束,进度约为一天一里地。前后动用劳工仅两万人,总花费也仅为七亿五千万。
如今我们要修的这条北京--德里的环铁路线,长度是一万五千里,想要在五年内完工,需在金帐汗国、帖木儿汗国、印度、暹罗、南缅五国征用工人四百万以上才能保证五年内完成各自区域内的铁路铺设。
需在交趾、广西、湖广、河南、河北五省动员招募工人一百万以上,总人数为五百万,输运物资提供保障的工人数量,亦不下两至三百万。
那么总动员人数便趋近一千万了。
劳工只需要管饭不用给付工钱,但国内五省招募的工人要给付银钱,按一日八十文的工银加上一日管两餐,约合二十文,总计一百,五年一名工人是十八万左右。
一百万工人,一千八百亿!
一里铁轨加上枕木,花销大概在三百五十万,一万五千里的原材料为五百二十亿,运输费因为运途太远的原因,预计比成本价还要高出一倍甚至更多,即使大部分走航运,也很可能会达到八百亿以上。
如此整算,又是一千三百多亿的开支。
各国征用的劳工即使不给钱,也要管他们的吃喝,一名劳工一天吃两斤粮食,五年也是三千六百斤了,一斤粮食两文钱,加上输运折费两文,就合到四文钱。三千六百斤,一万五左右。
四百万人,六百亿!
输运的工人也要吃喝还要给付工钱......”
马工一边报数一边拿纸笔记下这些数据,最后一条横线划过,身旁就有人噼里啪啦的算盘打起来,一个数字报出。
“总数预计四千三百亿。”
四千三百亿!
财政改革前的,四亿三千万两!
即使以大明眼下的国库收入来衡量,也要一年半不吃不喝才能积存下来。
而实际上,大明已经连年在持续的进行财政赤字政策,推动民间经济繁荣和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
国库一直花的,可都是前些年疯狂掠夺的老本,真按照户部的度支来说,国库早多少年就已经空了!
而现在光一条环线铁路的开销就高达四千三百亿,还没加上北京--撒马尔罕线、北京--西伯利亚线。
这两条再短,加一起也有五千多里地啊。
“我知道了。”
顾清宇深吸一口气,驻足片刻便迈步:“诸位师傅现在就拟计划吧,我去内阁汇报,只要内阁批了,咱们马上立项着手测绘路线图,争取半年内定死并通传各国、各省,立刻开工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