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有名的。莫灵往上滑。
这些图原来是一篇新闻中的选图,标题则是「消失的画家:莫山。」
明具英看到这名字,隐约中想起什么,但他对艺术圈没有关注,估计是听谁闲聊时提起过,印象非常稀薄。
但他再默念时,注意到了姓氏的莫字,忙问:这是
爸爸。莫灵收起手机,淡淡吐出两个字。
明具英听到这两个字,刚才模糊的印象清晰起来。
他的确是之前在剧组时,听人闲谈过。
那时组里有个男演员和莫灵传了绯闻,有人就提到,莫灵长得跟个画家笔下的人物特别相似,而且和画家的姓氏一样,有被讨论过是不是那个画家的女儿。
但那个画家在几年前就已封笔消失。他有亲生的儿女,曾出面否认过莫灵与父亲有关的传闻。
莫灵光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该是听过什么,补充一句: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爸爸。
她又笑了笑:也不是私生女。
明具英刚才脑中的确闪过了那三个字,听莫灵否认,疑惑地挠挠脸:那
莫灵撑起脸:我想过很久,要不要跟你说。还是觉得,你应该可以接受吧
什么?
我,不是人。莫灵轻轻道。
明具英愣了一会,脑中似是很乱,但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点点头:啊。
他接受是真能接受。
明具英抹了把脸,都不想思考怎么问才不冒犯,直接道:那灵姐你是
莫灵看他反应,笑了起来:果然你可以。
她虽然一直神色镇定,但现在也像松了口气,沉声道:我是画里的人。
画里的?
嗯。莫灵看向自己已经黑屏的手机,我是莫山画里的人。
明具英一时怀疑自己听到什么,默念了几遍,还是转不过神。
妖怪还算是个常见的概念。画里的人却是什么?
莫山,从15岁起,就一直在画同样的画,两个长相相同的女人。莫灵神色淡淡,5年,10年,15年,30年。他都在画一样的东西。只有这两个女人。这是他少年,青年,中年的所有幻想。
这种偏执的专一赐给他艺术家的身份。成了他的风格,特色。最后,我出现了。
莫灵眸光闪动:我是他画里的人。
瓜哥醒来时莫灵已经走了。
他完全以为是自己先睡着了,还紧张地拉着明具英问了半天,自己有没有打鼾梦话流口水。
他没再追问莫灵提到组织的事,竟真如莫灵的催眠一般,什么都没听到,只是睡了一觉。
回山路上,瓜哥还想缠着明具英继续之前的情感话题,但看明具英提不起劲,也就算了。
回到家,明具英给瓜哥和六哥拉着打了会儿游戏,差不多了就直接钻进了房间。
他先打开手机,对着何不乐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拨。暗念着明天就能见到了,今天听了莫灵的话产生的疑问,明天就能问清楚了。
明具英又发了一会儿呆,最后掏出了抽条袋。
今天抽到的红黑条分别是:必!投食。和禁!跟三师兄抢电视。
回到山上后,红黑条的指示都很朴素简单,几天都没什么幺蛾子。
明具英到现在也没摸准自己红黑条的规律,按近期的情况来看,它们只在和韶页有关时,才会带上很多强硬的指示意图,搞很多花样。
明具英早就接受了自己的抽条袋是在围绕韶页而变异的事实,具体什么原因,就要等他们慢慢研究。明天何不乐来晓照山,也是为了要解决这个问题。
而由于何不乐这个似乎知道很多的组织人员的突然插足,让他总也懒得独自深入钻研自己抽条袋的秘密。
明具英知道,现在来说,无论是师父还是何不乐,甚至韶页,都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也许是不想说,也许是没到时机,也许是因为禁言,总之无论是关于组织,还是关于自己,他都是了解最少的那个。
他本不觉得这有问题,毕竟一切解决都在进行中,他不是不好奇,不在意,只是不那么着急。
但他今天看到了莫灵的迫切。这种迫切,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懒散。
莫灵向他讲述了自己的一切。
她有着离奇的身世,复杂的能力,在世界里孤独的寻找自己的位置,顶着无数流言蜚语,等待一个旁人看来并不值得羡慕的命运。
甚至她还要继续争取,今天她来找明具英,就是想和他交换一些情报,好提前计算自己有没有被组织选中的可能。
当时明具英听完这些,没什么犹豫,直接在心里开始回忆白灿灿和何不乐的话,有什么是会对莫灵有用的。
莫灵看他没有任何迟疑的模样,突然在他要开口前打断了他,问道:小英。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可能是竞争对手?
啊?
现在你听我说,不进组织我就会死,就立刻想要来帮我了吧?莫灵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想过韶页?万火宝和玉珂姐?
你们的能力,是可以消除的,还是像我一样无法剥离的。如果你们都会死呢?如果组织只选一个人,其他人就必须要从这个世界消失呢?
明具英堂皇了几秒,最后摇头道:不会的。
我想说的不是会不会。事情也许是不会那么严重可怕,毕竟有很多艺人参加过他们的节目,参加后消失匿迹的也确实寥寥无几。但,你总要做一些坏的打算。
就像我。我来找你求助,现在又提醒你提防,是不是很奇怪?她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这是因为,我相信,即便你意识到我们可能会变成你死我活的关系,也会告诉我所有你能说的东西,这是我对你的判断。即便我对你的判断有误,也还是能用上自己的能力,继续套出我想听的一切。
明具英愣了一会儿,最终笑了笑:那我不是的确没什么办法了吗。不过灵姐
他努力想让自己显得可靠一些:什么事都不会那么糟的。肯定会有解决办法,我们可以一起想,大家一起想。
明具英盯着被放在小桌上的抽条袋,撑起脸,叹了口气。
他敢那样安慰鼓励莫灵,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底气。可能是何不乐?可能是韶页?可能是师父?还可能是看白态百和白灿灿都有点憨憨,不觉得那边的世界有多可怕?
明具英摆弄了一下袋子,犹豫要不要抽一张白条。
之前那晚跟韶页做了实验后,他就没再碰过白条了。
最后他没有直接抽,而是翻出了几张纸,撕成小条,先送了一张塞进抽条袋,尝试和抽条袋对话。
他的纸条很简单,就两个字。
在吗。
塞完后,明具英立刻伸手摸了摸。
却没东西。
明具英怔了怔,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抽条袋里抽不出任何东西。
难道又变异了?
他边茫茫然地想着,边在纸上随手写不在吗你能跟我说话吗?Hello。
写了半天,他终于回过神,撕掉了这部分,揉吧揉吧扔到一边。
这也太像在微信上有正事不说一直在吗在吗了!
也许不是白条变异了,而是它不愿意回一些无关紧要的屁话?
明具英撑头想了想,记起了何不乐曾跟他说过的话,埋头写了张纸条塞进去。
如果我向你提问未来的事,你能给我回答吗?
何不乐说过,他的抽条袋是带有预言性质的能力。只是他从来处在被动接受信息的一方,并没想过主动提问,获得关于未来的预言。
如果他真的能跟抽条袋对话,让抽条袋告诉他想知道的事,为他所用,那自己的能力就会完全跃升一个性质。
要是利用得好了,以后万一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也可以通过袋子预知预防。
明具英顿时有种即将跃升为超能力男主的感觉,心砰砰跳。
他还想着要给抽条袋一些回应时间,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袋子往里摸。
却还是空空如也。
明具英有点懵,他翻来覆去地鼓捣半天,结果还是一样。
突然是怎么了?
他只能暂时熄火超能力男主梦,隔了几分钟,再像以往一样尝试抽条。
没有。
白条消失了?
此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明具英眼睛仍盯着袋子,怎么都想不通。他用余光摸来手机,瞥了一眼,马上接了起来。
韶哥!明具英蹲到凳子上,整个人半立起来,喂?
嗯。韶页声音低低的,在做什么?
明具英方才胸中的郁结一下消去不少,专心听着那个人的声音,嘴角上扬:我没干嘛哦不对我干嘛了,我那个
电话那边传来韶页轻轻的笑声:慢慢说。
我在看我的袋子。明具英边说,边看向袋子,翻弄两下,刚才想试着跟它对话来着。
怎么突然?
明具英决定明天再说莫灵的事,就讲眼下:有点事所以想起来了。上次我们一起抽了白条之后,我也没再抽过。但但但但是!韶哥!我白条抽不出来了!
抽不出来白条?韶页那边本很安静,但逐渐响起木块落地的声音,可能是开始玩Jenga。
嗯!抽不出来了!我塞了纸条想问它问题,结果完全没回应。
韶页顿了一会儿,懒懒道:那就别试了。
啊?
其他事都别想了,我明天就来了。韶页道,等我到了,我们还要做些更好玩的事。
更明具英大脑停了一秒,突然不自主地跳出些画面,立刻干咳几声,啊哦
你可以带我认识你的师兄。带我看看山,看看水韶页声音带着笑意,去山城逛逛
明具英一口气没喘上来,发出呵呵干笑,嗯嗯。好好。
总之,等我过来。今晚早点睡。
明具英应完,突然反应过来,奇怪道:嗯?韶哥你打来就是提醒我早点睡吗。
韶页那边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这么问,是在期待我说什么吗?
?
我想你了,所以就打给你。韶页那边传来木块散落的声音,虽然明天就要见到,但我还是忍不住一直在想你,想你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才会突然
停停停,好好好。明具英无语地憋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起来,是我不该问!你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我来接你!然后带你看看山看看水
嗯。
电话挂断,明具英红着脸埋了一会儿头,再抓起抽条袋,跳上床滚了两圈。
他给韶页稀奇古怪的情话搞得一脑袋熔浆,半天才冷静了一点。他侧躺着,傻呵呵地笑了一会儿,又瞥到了抽条袋。
明具英琢磨着躺平身,举高抽条袋看了看,最后一次试着往里摸。
总感觉,这次还能摸出张离韶页远点的白条。毕竟现在回想,好像他每次给韶页搞得头昏脑涨后,都会抽出那张毒唯白条
可还是什么都没出现。
袋子透着光,瘫在明具英的手指上,只像个普普通通的死物。
明具英皱皱眉,揉了揉它,扔到一边。
第78章 78 找个地方。
第二天一早。
明具英做了个梦,但在睁眼一瞬间,就完全忘记了内容,连个模糊的印象都没有。
习惯性地伸手进抽条袋时,昨晚的记忆占据意识。一瞬间,他还以为红黑条也会一并消失。
却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
明具英瘪着嘴扯出红黑条。
红条:必!有山有水。
黑条:禁!多吃少行。
他趴在床上,踢着脚研究这两张纸条。
房门被敲了两下,明具英含糊地喊了两声:醒了醒了!
晓照山上加上瓜哥,进屋前会敲门,敲了门还不立刻推开的,也就六师兄一个人,估计是来叫自己起床的。
明具英身体有点懒,还想再赖一会儿,应完后就继续躺着琢磨昨晚的事。
接着房门方向就传来了开门声,明具英立刻用脚把被子往头上踢,捂住脑袋喊道:我醒了!醒了!再躺一会儿就行!
关门后的脚步声顿了顿,再继续往他床边走来。
明具英之前要是在山上赖床给其他师兄揪,都会叽哇乱叫地反抗,现在咋说成熟了一点,自觉已经干不出这种事。但反过来一想,自己都这么大人还要给人不依不饶地掀被子起床,未免太没有尊严!
他立刻把被子抓得更牢,还来回滚了几圈包紧,趴在床上,只留着小腿在外,开始装死。
六师兄始终没出声,但明具英能感觉他已站定在床边。
明具英暗暗磨牙,这种套路最难对付,要是大师兄或三师兄,可能会直接给他背上来一巴掌,那他起码有了装委屈的资本,能充分发挥做老幺的死皮赖脸。但六师兄这种闷不响的就很挑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