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岳文帝入席,空中的闷气才渐渐散去。
众人纷纷跪拜,此后寿宴正式开始,一时间热闹非凡。
一段中规中矩的舞蹈表演后,在场的众人开始一个一个、一对一对地上前祝寿,送上寿礼。
轮到荣王和佟慕雪的时候,他们共同送上了一幅绢帛画。
荣王当场叫人将整幅绢帛展开,得意地道:“皇祖母,这幅画卷是慕雪一针一线绣下的。您来看,这上面的百鸟是不是色彩艳丽、栩栩如生?这里面承载的,都是孙儿和慕雪的一片孝心。祝愿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你们有心了。”
太后虽然病体还未痊愈,但是看到孙儿和孙媳为了自己的寿辰,竟然下了这样的工夫,心情无比顺畅,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笑容。
皇后见佟慕雪将自己之前提点她的话都听进去了,心里也是十分熨帖。
她当即将佟慕雪叫到自己面前,忍不住夸赞道:“母后,慕雪这孩子真是不错,瞧瞧这手绣工……这么大一幅画卷,没有一两个月的工夫,怕是完不成吧?”
佟慕雪羞涩道:“母后谬赞了。这画其实是王爷所画,慕雪也不过是借花献佛,只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绵力,借此画为皇祖母祈福。希望皇祖母平安喜乐,福泽绵长。”
贤妃掩唇一笑,“呦,太后,您瞧瞧荣王妃的这张巧嘴,多会说啊,臣妾听着心里都觉得甜!”
德妃轻嗤了一声,道:“妹妹若是羡慕,等给庆王选王妃的时候,可得擦亮眼睛好好选选,别回头选个不可心的回去,那可就糟心了。”
贤妃的脸色冷了三分。
淑妃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可心的媳妇,这是在嘲讽她吗?
德妃只当瞧不见,依旧自顾自地道:“不过,我也是瞎操心,一般人家的女子也配不上庆王。能走到妹妹跟前儿的,必定是一顶一的上佳人选,怕是到时候,妹妹要挑花眼了呢。”
静妃在一旁附和道:“德妃姐姐这话说的是。”
德妃话里有话。
在场的人中,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端王娶了个蛇蝎毒妇的消息,已经快要传遍整个大岳了,要论现在谁最糟心,怕是没人比得过淑妃去了。
至于贤妃,她儿子是个什么风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虽说在这个时候,置身事外、韬光养晦是最明智的做法,但儿子的名声始终是她的一个心病。
但凡是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往庆王府里送?
德妃这话无疑是在往她的心窝上捅,贤妃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道:“看来贤王妃的人选,已经有眉目了?那可要提前恭喜姐姐和贤王一声了,说不定,今日还能喜上添喜!”
皇后看了过来,“哦?德妃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这一问,连太后也望了过来。
德妃恨不得扑过去,撕烂了贤妃的嘴。
这两年来,大儿子可谓处处地方都让她满意,在外面的风评也比荣王要好,最有可能成为太子。
可唯有婚事,让她愁白了头,始终是不顺心。
这眼看着比他小的端王都成了婚,她这个做娘的又怎么可能不急?
可急有什么用?
从小到大,她儿子看似脾性温和,可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她怕真逼得急了,反而和儿子离了心!
早前,她以为儿子属意蒋国公府的大小姐,当初荣王求娶的时候,她原本也想为儿子争取一下。
谁知,他明确表示,佟慕雪非他的心上人,还叮嘱她不要去和皇后相争!
这下,儿媳更是没有着落了!
她强自挤出一丝笑容道:“臣妾心里倒是有几个人选,可这种事还是要陛下说了算。好了,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几位王爷还在后边等着呢,此事还是稍后再说吧。”
上座的妃嫔们明争暗斗着,下座的人也都不敢议论,只安静地吃席。
静妃看了众人一眼,道:“贤王过来献礼了。”
这么一打岔,众人的目光就顺势落在了贤王的身上。
贤王送上的贺礼,是一座雕工精美的白玉观音像。
难得的是,这尊玉像雕琢的是千手观音。
在佛教看来,只要虔诚地信奉千手观音,就有“息灾”、“增益”、“敬爱”、“降伏”等四大好处。
送给正在病中的太后,无疑是最合适的寿礼。
贤王说了两句吉祥话,送上观音像,就沉稳地走回到了席位上。
接下来,就轮到了端王夜璃渊和王妃楚婳。
这两人一起走上前去,顿时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夜璃渊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一盆完好的素冠荷鼎。
白玉一般的兰花散发着幽香,在这寒冬之中尤显珍贵。
夜璃渊一直记得,皇祖母喜欢花草,尤爱兰花,而其中,最喜爱的就是素冠荷鼎。
只是这素冠荷鼎培育起来十分不易,早前皇祖母身体好的时候,曾经伺弄过一盆。
但后来皇祖母病倒,宫人们竟无一人能照料好它,最终还是枯死了。
为此,皇祖母还伤心过一阵。
果然。
太后一看到那盆素冠荷鼎,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前倾,面露激动地道:“快!把花呈上来给哀家看看!哎呀!你这孩子,真是太孝顺了!”
夜璃渊见状,安慰道:“皇祖母放心,除了这盆素冠荷鼎,孙儿还找到了一名能够培育它的花匠。今后,皇祖母便能日日时时看到它,希望皇祖母能保重身体,福寿安康!”
“好!好好!渊儿,婳儿,你们到祖母身边来!”
太后的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顿时都清楚,端王的这份寿礼,算是送到太后的心坎里去了!
还在沾沾自喜的荣王脸色一僵,顿时笑不出来了。
以往,在这样的场合,都是他与老三较劲,只要压过老三,他就是最风光的那一个。
万万没想到,老四这次竟能别出心裁!抢了威风!
皇后的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危机感,面上依旧笑着,眼神却冷如寒潭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