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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绝境
    窗外的暴雨雷鸣已经不能被视作背景,伴随着洪潮而来的,是来自海洋的愤怒。
    人类占据最为肥沃的土地已经太久了,作为上次圣战的胜利者,他们的确有骄傲的理由,海族被赶入了漆黑冰冷的海洋,兽人们失去了他们的草原和平原,亡灵们躲进了沼泽和沙漠,就是同为秩序则的精灵王国,在咄咄逼人的人类王国面前,也只能闭上国民,偏安一隅。
    上届圣战的失败者和他们庇护神已经在痛苦中煎熬了一千七百多年了,侥幸生产下来的长寿种们还记得自己的亲人和家园是如何在战争中毁灭,他们痛恨战争、畏惧战争,却也在渴望战争,他们憎恨那夺走一切的毁灭之战,但也期盼能够重回祖先失去的故土家园,能够在复仇之战中宣泄自己的仇怨和愤怒,夺回失去的一切。
    而短命种的人类,早已经把自己视作了世界的核心,艾希的宠儿、万物的王者。
    兽人的起源地、圣地比安路亚大平原,如今的那肥沃的黑土地据说撒下生米都能长苗,却是圣安东尼奥帝国无尽疆域中不那么重要的一块,而原主兽人们,要么在地下世界残杀讨生,要么在荒原中坚苦觅食。
    当海族还只是水族的时候,他们在江河湖海都能找到,而现在如果内陆湖泊中出了海族,恐怕马上就会有军队来围剿、冒险者来领赏,本应属于盟友的精灵王国,却总能在奴隶市场找到自己的同族,精灵和人类王国的边境冲突更是从来没有停歇。
    曾经英勇善战的骑士阶级如今变成了骑士老爷,人类相对其他种族过于安逸、轻松的生活滋生了莫名的傲慢和自豪,作为短命种的短视遗忘更让他们遗忘了先祖的荣耀和拼搏,他们觉得自己才是万物之灵,其他生命都应该是自己的从属。
    “兽人?不就是一群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蛮子吗?在我们新的技术和战争机器面前,这群野蛮人不值一提。精灵?呵,一群愚蠢的老古董而已,若真遇到圣战,我们人类随便两个超级王国就足以横扫四方。哈,搞不好我们将成为最轻松的圣战胜利者。”
    上次圣战的胜利者为自己的强盛洋洋得意,并把全身心投入到和同族勾心斗角之中,失败者却在痛苦中煎熬,卧薪尝胆式的等候翻身的机会,
    两方完全不同的备战态度,让原本的胜利者秩序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绝对劣势。
    在北方的荒原中,土元素之神和兽人走到了一块,在依靠篝火取暖的寒冷夜晚,酋长们指着地图上那梦中故土大声咆哮、哭泣,兽人战士们歃血为盟准备征程,而在南边的贫瘠海岛上,已经沦为海盗种族的黑羽翼人,却在风元素之神的帮助下重新获得了飞翔的权利,启动了古老的浮空岛,拿起了神圣的战矛,开始了新的狩猎季。
    若不是被伊丽莎当做补品吃掉的火元素之神,上古四大元素之神已经全员出动,元素的潮汐在整个位面疯狂上涨,魔法、异能、神术等超自然能力的使用学习将变得更加容易,作为元素魔法的起源,四大主系元素魔法更是威力暴增。
    而与此同时,异位面的访客也将来的更加容易、频繁,元素之子们将成为主位面的常驻人口,混沌侧的恶魔军团已经开始了最新一轮的血腥淘汰竞争,新的军团长将获得带来恶魔收割地面灵魂的机会。
    或许这只是永恒圣战的前哨战,但若连前哨战都顶不过的话,说是最终决战也没错。
    至于秩序侧,除了人类以外,第二主力就是应该已经分裂成无数王国、分族、部落的精灵了,但一百多年前,精灵王国们都已经陆续开始闭关锁国,长寿种和越来越势微的精灵众神,即使得到了圣战即将到来的预示,也没有通告“盟友”的打算,毕竟他们知道,就是通告过去,也多半遭到傲慢人类的无视和讽刺。
    你可以夸精灵美貌、善良、聪明,但千万不要夸赞他们宽容大度,因为在精灵语中,宽恕和健忘是同类词,对于那些小心眼的长耳朵而言,千多年的积怨仿若就在昨天,早就打算独善其身的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算不错。
    而且,有小道消息,精灵众神一直在和混沌邪神勾勾搭搭,传闻是否真实很难确定,但和人类神系的诸神关系极差却是公认的事实,毕竟过气的领袖和在任的领袖之间,总是有些不可言喻的隔阂,就仿若昨日黄花看着当红明星在叱咤风云,面上不说,心理肯定是五味俱全,那关系怎么都好不起来。
    好吧,言归正传,当前形势已经摆在了面前,混沌侧磨刀霍霍千年,而这边的人类帝国还处于和平盛世的内耗中,只要开战,至少前期结果已经注定。
    而从后来的总结来看,我个人实际上也犯了和占星塔一样的错误,他们是过于依赖预言法术,我则过于依赖所谓的“历史预言”,即使那段“历史”是真实事实的推演,前面的历史全部准确,却不代表后面的也是准确的,除了我个人这个蝴蝶效益的原因之外,仅仅是没有其他“玩家”存在的现实,就注定了一切都有些不同。
    没有天命眷顾的“玩家”的真实世界,三大元素之神自然不可能被莫名其妙的剧情杀,元素之灾的等级已经远超预期,或许在整个圣战和大陆中,这只能算是作为前菜的开胃菜,但这场前哨战注定比“历史“中的更为惨烈。
    好吧,就算我真的预测到了,就算我不在硫磺山城蹲监狱和磨砺律法侧,这种涉及到无数大神的要事我也无能为力。
    如今的事实已经和“历史”反了个向,在那段历史中,四大元素神被消灭、封印了三个,唯一的火元素之神在地下世界成功脱身,和释放它的地下联军混到了一起去,直接导致了地下世界和地表世界的摩擦加剧,而在现实,由于我的影响,原本是超级麻烦的火元素之神被彻底干掉了,其他三位元素之神都找到了自己的帮手,成为新的超级麻烦。
    争论哪一个历史更好,既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历史没有假设,更不相信如果,没有争出个输赢的可能。
    而此时的我,却要面对命运之蝶双翅所卷起的风暴,那被水元素之神掀起的浩然大波了。
    刚刚从贵宾室中出来,即使是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的我,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窗外是遮天的龙卷,他仿若吸水的巨龙般不断抽取积水上天,而黑压压的乌云始终保持着相对均匀的降雨,整座城市已经化作了雨城。
    “神迹!”这不是形容,而是针对现况做出的判断,只有神力才可以早就这诡异的奇景。
    而在室内,一楼的大厅已经一片狼藉,洪水已经蔓延到室内,而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大贵族们正在和自己的幕僚紧急联系。
    达索斯刚刚走下来,就被报信者围了上来,而无数的奥数光华时闪时熄,珍贵的高阶法师们成为现在唯一可靠的信使。
    “沿岸防线全部被突破,海族的数量太多了!那些海巨人根本无法抵御!”
    “宫廷大法师安索战死,宫廷法师们开始溃退,各地的白狼卫队遭到海族大部队围剿,突围不可能!”
    “支援的道路被逃难的难民堵住了,已经有贵族私兵开始杀人抢路了。”
    坏消息如雪花般纷纷落下,而最让人揪心的,却是设置在各个街头的法师之眼所传回来的画面了。
    一副画面之中,奥兰帝国的骄傲,浑身顶尖武装的白狼骑兵们被矮小的鱼人围堵,精细培育的良种战马在洪水中寸步难行,被迫下马的骑兵为了能够在在洪水中移动,无奈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的米西洛尔秘银合金。
    在水中,引以为傲的无畏冲锋根本不可能进行,坚不可摧的暴烈重剑却找不到攻击的目标,大雨中根本无法投掷带来爆炸的投枪,淌水的骑士根本追不上水中游走的鱼人,沉重的装甲和武器成了最大的负累,强大的白狼卫队在洪水中狼狈混战,表现的还不如一个渔夫。
    “啊啊!”
    即使画面传递过来的声音很小,但那骑士突然痛苦至极的表情,上面上浮出的血花,背后突然多出的鱼叉,已经说明了一切。
    “哇啦啦啦啦!”
    欢快的尖叫着,立功的鱼人从水下浮出了脑袋,但接着,却再度低头潜水,寻找下一次突击的机会。
    鱼人往日被其他种族嘲笑的矮小身材,在这洪水中却成了最佳武器,带着泥污的浑浊江水,让骑士们根本无法发现水下的鱼人。
    而在另外一边,一个壮实的骑士被渔网网住,然后猛地被拖倒,仗着身强体壮依旧披着重甲的他被渔网纠缠,根本爬不起来,使劲撕扯渔网,最依旧无法睁开,最终只能睁大眼,掐着自己的脖子,就这么在众人眼中憋屈的被淹死。
    “……那是小米奇,是卫队最年轻的白银骑士,他的控马冲击技术是第七中队最强的,就这么死在一个低等鱼人手上!豪珂,第七小队最壮实的骑士,居然被淹死!大人,想想办法啊,至少不能让大家都死的这么毫无价值!
    大厅中白狼骑士的怒吼,让人感觉到莫名悲凉,骑士们美德中的确有不畏牺牲,但同时也规定牺牲必须有价值,若是死在向巨龙的冲锋中自然是一种荣誉,但莫名其妙的的死在往日不屑的弱小鱼人手中,本身就是对骑士的侮辱。
    而强大的白狼卫队都是如此悲惨,其他的画面中的奥兰人就更是悲惨了。
    美丽的美人鱼在水下跳跃,倾盆的大雨让她想起了故乡的水帘瀑布,于是,抚摸着金色发梢间的魔法贝壳,唱起了歌。
    美人鱼的歌喉举世闻名,贝壳泳装的倩丽身影更是魅力动人,可是在场的战士们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因为随着潮汐之歌而来的,还有致命的潜伏者。
    “啊啊!食人鱼!水下有食人鱼!”
    惨叫着的战士当即倒下,而过了数秒,血水中飘上来满是牙印的白骨。
    “水母,有毒的水母!大家离开水面啊!”
    水中近乎透明无色的水母根本无法被发觉,被那满是致命毒液的触手触及肌肤,就是在强大的战士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麻痹致死。
    “啊啊啊啊!剑鱼!”
    这位战士是幸运的,至少他知道谁干掉了自己,剑鱼的长嘴插入他的腰腹,捂着肠子的他没有挣扎几下就倒地而亡。
    在美人鱼的歌声之中,往日餐厅中的海鲜美食,却成了致命的猎手。
    谁都知道待着水里等于找死,但在双神对于雨之城的神力祝福下,城中所有地方都是水里了,战士们根本无处可退。
    虽然有人抛下一切爬上了屋顶,但从水下那鲨鱼群的鱼鳍来看,也等于被困入无法移动的绝地,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末日。
    大量的海族进入城市,若中低端战力的交手让人叹息无奈,那么高级战力的交手,却是让人绝望了。
    “爆炎招来!”
    专修火焰的战斗法师绝望的召唤自己最拿手的火焰,但火焰还没成型,就被一个年轻的娜迦双手合十一拍,海浪涌起,就此熄灭。
    作为水蛇精灵的化身,每个娜迦多少会一点水系魔法,或许在陆地上他就只能帮忙解解渴,但在水中掀起的波浪,却那么致命。
    这还只是一个学徒,水神和海神的祝福极大的强大了海族的战力,海巨人踏足带来的波浪冲击波,就可以轻松的击毁最坚实的堡垒,奸笑的海族大法师们只用躲在水下,反复召唤巨浪就足以冲刷一切。
    而且今天来的是数百个部落的精锐,而人类的战士被洪水分割围杀,高阶战力的数量上,人类方也并不占优。
    “永远不要在水中和海族作战,除非你也长了鳍且不用呼吸。”
    不知是谁先说出了这句古老的忠告,但大厅中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接下来,却是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是的,没有人能够在海中击败海族,正如我前些天差点死在一群鱼人的渔网之中,水中的海族战力是无可估量的,这也是两位神明在不惜一切完成对雨之城的祝福后,就放心去休息的缘由,她们认为自己根本没有再插手的必要了。
    而事态发展也证明了他们的判断,当这座城市变成了海族的主场那刻起,胜负就已经决出了,奥兰帝国注定失去他最为华贵的明珠之城。
    谁都没有料到,在这个奥兰帝国大喜的日子,强大帝国却遭遇如此浩劫,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达索斯,等待他的决策。
    一座城市并不是帝国的一切,辽阔的国土还能组织起新的军团,只要人活着还有希望,复仇之日终将抵达。
    无谓的牺牲毫无意义,现在要做的是什么,每个人都看的到、想到,但那残酷至极的决策,却注定要让今日登基的帝王承担了。
    “……放弃防线,能够走得都撤退,出城!”
    从牙缝中喊出这句话,达索斯就老了十岁。
    “不要!!我的父母都在家里!陛下,请救救他们!”贵族子弟的惊呼,只是一个开始。
    “我的棒小子们还在抵抗,怎么可以放弃!这是最卑劣的背叛!”年老的将军对王上怒吼,他的士兵们正在逐一惨死,而一旦大撤退开始,他们全部将成为注定牺牲的炮灰,没有任何幸免的可能。
    “卡格西是国都啊,失去了国都,我们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整个艾希大陆。我们会成为整个世界的笑柄。”老侯爵惨笑道,他说的的确是实情,大厅中唯一喜笑颜开的,就是那些被迫从属的小国了,那些使节们及即使对自己安全满是担忧,但却依旧满脸喜色。
    对于真正的外交人员来说,即使自己身死,只要不在丧权辱国的条约上签名,只要自己的子孙后代不会因此蒙羞百年,就是当场死亡也是赚到了。
    “我说,放弃!”
    猩红的魔剑散发出血一般的光华,持剑的君王猛地把魔剑插入了地上。
    “留在这座城市等死?愚蠢!失去了白狼卫队又如何?再建白狮卫队、白虎卫队就是了。没有了旧国都又如何?我大奥兰国土辽阔,和卡格西城相近的城邦无数,再选就是。今天我们的确输了,记下仇恨就是,明天,我的大军就讨回一切!”
    “我说,撤退!竟可能的带走重要的东西,丢掉无用的财物,带走所有的国宝,技术资料优先,孩子、女人、老人优先,特殊人才优先,四肢健全的年轻男人都拿起武器和我站一起,我和我的骑士们会留在最后一刻!”
    在愤怒至极之后,冬狼之王的语气反而变得异常平静起来,只是那颤抖的胡须说明他依旧处于狂怒之中。
    皇帝的镇定和主动殿后,在关键时刻稳住了局面,他毫不犹豫的壮士断腕无疑避免了最悲催的结局,而我,却也到了抉择的时刻。
    “抱歉了,没想到最后变成这样,你可以和第一批撤离的女人们一起走。不,应该说,请和她们一起离去吧。”
    “绿野海湾的地精银行,若你完成了契约的要求,可以在哪里领取到钥匙,但至少要在一个月后。”
    所答非所问,且依旧没有一句实话,我在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又怎么会告诉对方钥匙就在我身上。
    就此离去?怎么可能!小蕾妮正在按我的要求四处邀请有用之才,科洛丝正在教会镇守,她们必然也处于危险之中,而若带着关键钥匙的我一旦逃走,不仅是地面上的同伴都没有幸免的可能,就连水下基地的那些家伙,也会迟早饿死。
    “你打算去救同伴了?别开玩笑了,现在整座城市都是海族,就算是你,在水中和海族交战,也是自寻死路!毫不意义的牺牲,是骑士之耻啊!”
    “呵,自寻死路?我可不这么认为。”
    多说无益,我摇了摇头,直接走下大厅,在相对宽敞的地方,我掏出自己的空间袋,在其中寻觅自己的旧物。
    是的,就算是我,在水中和海族交手依旧毫无胜算,而战争天使的变身时间又极其短暂,只要进入水中就根本不可能摆脱海族的追击,根本不可能达成我的目标,但是,只要有那样东西,却不是全无可能。
    “水中作战自然毫无胜算,但冰上就可说不定了。有了!”
    在倒出一堆梅干、弹珠、手制扑克之类的杂物后,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把手工雕刻的短木剑,只有一手大,明显是儿童的玩具剑,其中做工粗糙,在剑柄处被刻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字体歪曲幼稚,仿若孩童所写。
    “卡文斯的剑,罗兰不许偷拿、偷玩。”
    那几个字真的是孩子写的,那是孩童时代的卡文斯给自己的宝贝木剑留下的署名,而年幼时代的他,从来不肯称呼只大他几分钟的我为哥哥,基本都是直呼其名的
    抚摸着剑上的痕迹,我仿若又回到了那温馨且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战火纷飞的少年时代,看到那个鲁莽而直爽的蠢蛋弟弟。
    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回忆往昔的时候,我需要的,却不是木剑本身,还是其中沉睡的那个灵魂。
    “艾琳贝拉,我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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