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敏的车，黑色阿尔法，从王辉身边，风驰电掣而过。
    下意识瞥了一眼。
    王辉看到车窗内，沈菲菲纠结的脸。
    不留神，脚底绊了一下。
    王辉怒骂一句，一脚把挡路的石子，踢得老远。
    石子，蹦蹦跳跳，落进路边排水沟内。
    炎炎夏日，让人抓狂。
    王辉在路边冷饮摊上，买了一瓶冰可乐，开盖就灌。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流下。
    暴躁的情绪，被慢慢抚平。
    打了一个嗝，王辉叹息一声。
    自己还是冲动了。
    如果刚才，不去反驳关敏的话……可是凭什么？
    左思右想，王辉最后确定。
    自己没错。
    老刘要跳楼的情况下，既要保住他的命，又不能受老刘的威胁，同时还不能让鼎信的声誉受损。
    王辉，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
    实话说，跳楼这件事的根源，在裁员，
    如果是王辉来操办裁员这件事儿，肯定不会直来直去。
    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
    关敏，不就是如此么？
    公司里，老员工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领导不好管，薪水还不少。
    聪明的老板都是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逼迫老员工主动辞职。
    比如，给你调整上班的地方。
    从市区弄到市郊，让你每天疲于奔命。
    再比如，三天两头让你出差，美其名曰重用。
    或者，投其所恶，老员工越不喜欢什么，就越给他安排什么。
    用不了多久，老员工就会心灰意冷，主动离职。
    毕竟，他对公司有感情，很少会闹大。
    往往是那些年轻新晋员工，开口闭口合同法，实属难缠。
    具体到广告公司这件事儿上，把要裁员的老员工剥离出来，单独成立一个新公司，不久之后，再独立核算，自负盈亏……
    慢慢的，这个包袱也就扔出去了。
    只可惜，关敏太激进了。
    从这个角度，王辉也想到了关敏的处境。
    应该相当恶劣。
    这种职场老手腕，难道没人教她？
    还是说……关敏想要以势压人？
    想不明白！
    到这里，王辉轻轻扇了自己一耳光。
    特么的，还想着关敏应该怎么处理事情？
    自己这么得罪她，被辞退估计是板上钉钉了。
    报复李田的计划，眼看着就要夭折了。
    该死！
    都怪自己！
    王辉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看得冷饮摊的老板一愣一愣的。
    没过一会儿，沈菲菲打过电话来，问王辉在什么位置。
    小姑娘想要开车过来接他。
    但是王辉婉拒了。
    他需要静一静。
    把关敏当做合作伙伴，到底对不对？
    他进入鼎信集团，作为报复的起点，到底对不对？
    之前，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王辉从未怀疑过。
    可是现在……似乎，不那么明朗了。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下班的时间。
    鼎信，王辉不会回去了。
    搞不好，明天就会被辞退。
    人生的起起落落实在太快了。
    快得王辉都来不及适应。
    正在郁闷无比的时候，岳琳打过电话，说要和他见一面。
    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对。
    王辉没想那么多，欣然答应。
    对于岳琳，他始终抱有善意。
    毕竟，这个小姨子，真心当他是一家人。
    更别说，她对自己还有那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感情。
    男人，总是愿意去相信喜欢自己的人。
    所以，往往牛逼的男人，最后栽跟头，都是栽在女人身上。
    那句话怎么说的？
    上帝创造了男人来征服世界。
    却创造了女人来征服男人。
    在某间咖啡馆里，王辉见到了岳琳。
    咖啡馆里，气氛轻松，印象里播放着舒缓的萨克斯曲子。
    王辉一屁股坐下，一股疲惫涌上心头。
    又是跑腿又是救人出主意……王辉很希望有机会能好好喘口气。
    “什么事儿？”王辉笑着问对面的岳琳。
    后者的表情，似乎不太开心。
    “王辉，听说你和我姐要离婚？”岳琳冷着脸开口。
    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笑容，僵在王辉脸上。
    “岳琪跟你说的？”王辉，吸了一口气，淡然问道。
    岳琪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这样。
    “没错，是她提出的离婚！”王辉不想骗岳琳。
    “王辉，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懂得心疼人，负责人的男人。现在看起来，我真是错得离谱。”岳琳，咬着嘴唇，视线飘向房顶。
    眼圈儿，似乎有些发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王辉淡然道。
    “我还真没发现，你这么能演！”岳琳冷笑道，“你如果不乱搞，我姐能提离婚么？”
    “什么？我乱搞？”王辉愕然，“岳琳，你把话说清楚！”
    “继续！”岳琳摊了摊手，满脸不屑，“继续在我面前扮演你深情的人设，但是你越这样，我就越觉得恶心！”
    “我竟然被你骗了！”岳琳气得微微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得流下。
    她哭着抹了一把，冷声道：“我嫁给胡斌，是自己瞎了眼，我好羡慕姐姐，以为找到课真心爱她的男人，没想到，她更是瞎了眼。你和胡斌那个垃圾，有什么区别？”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够了！”王辉一拳锤在桌子上。
    发出一声闷响。
    周围几桌的人，愕然看了过来。
    王辉强忍怒气。
    心中波浪翻滚。
    好你个岳琪。
    恶人先告状，而且还诬赖他。
    “怎么？被我戳穿了，脸上挂不住了？火了？”岳琳，嘴角都是冷笑，“姐姐还叮嘱我，不让我找你，到了这个时候，她对你还有幻想！”
    她的心，很痛。
    她，真心觉得王辉是个好男人。
    直到姐姐告诉她王辉的“真面目”。
    “岳琳，说我背叛了你姐姐，在外面乱搞，你信么？”王辉，身体微微前倾，极具压迫感。
    岳琳冷笑：“你是想说……我姐骗我么？”
    “她是我亲姐，为什么骗我？有什么意义呢？”
    岳琳的声音逐渐高了起来。
    “王辉……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和外面的女人彻底断掉，回到我姐的身边。否则……我看不起你！”
    “哈哈哈！”王辉仰头看着天花板，笑了。
    此时此刻，他对岳琳的良好观感，荡然无存。
    任何事，都索然无味。
    自己真是傻！
    竟然以为，岳琳会站在他这边。
    岳琳岳琪岳晓丽，人家是亲生母女。
    而他王辉，是外人。
    不管他如何努力付出，如何维护关系，终究……是个外人。
    此刻，他心灰意冷。
    “没话说了是么？”岳琳还是冷笑。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岳琳对王辉有过某种不可说的情感。
    本来那是她极为珍视的。
    当王辉人设崩塌的时候，这份珍视就会瞬间变成恶心和厌恶。
    王辉，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盯着岳琳的眼睛。
    这个姑娘，好听点说，是单纯。
    难听点说，就是傻。
    真是无语了。
    王辉一字一句道：“岳琳，不要因为你遇到垃圾，就觉得全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如果我有对不起岳琪的地方，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这话，王辉，转身离开。
    剩下目瞪口呆的岳琳，坐在椅子里，渐渐回过神来。
    是啊……王辉刚出狱没几天，难道就挂上其他女人？
    姐姐岳琪，真的在骗她？
    为什么？
    岳琳，终究不是傻子。
    尤其是，从女人的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
    有些事，很快就能想通。
    “难道……姐姐她……”岳琳的眼睛骤然瞪大。
    她，缓缓咬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