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辉是搭沈菲菲的车上班的。
    这让周雅很吃惊。
    而很快，王辉就发现周雅的情绪有些不对头。
    整个一上午，魂不守舍，算错账的事儿都发生了好几次。
    “昨晚没休息好？”王辉关心道。
    周雅摇摇头，反问道：“你怎么坐着菲菲的车来了？”
    王辉没有隐瞒，将昨晚俩人和衣而卧的事儿说了一遍。
    然后笑道：“我们之间确实什么都没发生，不过我以后会注意，不会再让菲菲进我家了。”
    这种事，必须解释清楚，否则情侣心中肯定会有疙瘩。
    “哦，那就好。”周雅忧心忡忡得点点头，“菲菲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可别给自己找麻烦。”
    “知道了！”王辉随口答应。
    上午的工作过程中，周雅有好几次，想和王辉好好谈谈。
    把她的打算和盘托出，让王辉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
    前夫李金友天没亮就让她轰走了。
    看到王辉，周雅心中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他们俩已经有实质性的关系，现在周雅却要半路撂挑子。
    不知道王辉有天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感想。
    周雅晃晃头，把杂念驱出脑海。
    同时下定决心，在移民的事情板上钉钉之前，绝对不会跟王辉透露一丝一毫。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知道王辉的真实想法。
    是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坚持，一起去美国？
    还是为了自己的坚持，放弃她！
    周雅心中不慌。
    移民办不下来，自然就和王辉继续谈恋爱的生活。
    如果能成，不管王辉如何选择，她都不会孤身一人。
    在中国，有王辉。
    在美国，有前夫李金友。
    她，永远都会有依靠！
    ……
    午饭之前，岳琪，到了加油站。
    而小丫，也被周雅大姐送了过来。
    “妈妈！”小丫见到岳琪，十分开心，飞奔进她怀中。
    岳琪紧紧抱住女儿，啜泣起来。
    王辉跟周雅打过招呼后，来到岳琪面前道：“走吧，小丫还没吃饭，我们吃东西去！”
    小丫一声欢呼，同时拉住爸爸妈妈的手，蹦蹦跳跳朝外走去。
    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周雅的表情十分复杂。
    但是，她随即坚定。
    沈菲菲倒是没什么。
    就算离婚了，孩子依然是俩人的爱情结晶。
    为了孩子，这种家庭行动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她并非全心对待王辉。
    更没资格指责对方什么。
    ……
    “你这是往哪里开？”王辉皱眉。
    “很快你就知道了。”岳琪淡淡一笑。
    苍白的脸，干燥的唇，无神的眼，让她带着一种异样的病态美。
    她就像一件珍贵的孤品瓷器，一碰就碎。
    “这是……母校！”王辉叫了出来。
    车子，停在了他和岳琪的大学门前。
    “小丫，妈妈带你看看和你爸爸认识的地方。”岳琪吃力得抱起小丫，在女儿身边笑着说道。
    “好！”小丫脆生生得回答。
    王辉想了想，还是没有表达意见。
    岳琪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目的性，那……不妨逛逛吧。
    两人牵着小丫的手，在校园中溜达。
    已经是九月份了。
    学校已经开学。
    青春无敌的男生女生们，在林间穿梭，欢声笑语直升云霄。
    “真好！”王辉感叹道。
    参加工作之后才会懂，大学时光，是这辈子最美好的日子。
    无忧无虑！
    身边围绕的都是美好！
    “王辉，记得这里么？”岳琪停在一棵大杨树下，回头问道。
    王辉摇摇头。
    岳琪淡淡一笑：“你和我说过，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就在这棵树下支了一个摊子，给社团收人！你还说，你当时都不敢上来跟我说话。”
    王辉拍拍脑袋，笑道：“是，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你太出众了，身边围满了人，我是个小透明，怎么敢过去啊！”
    岳琪笑着拍拍大树：“唉……那个时候，我也什么都不懂啊！”
    离开大树，三个人缓步前行。
    他们俩是在离开大学之后才开始谈恋爱，但是这并不阻碍他们拥有一样的回忆。
    他们从图书馆的闹鬼事件，说到了食堂群殴，再说到某艺术专业女生被外教始乱终弃而跳楼……
    各种八卦，层出不穷。
    通常是岳琪刚开个头，王辉就立刻接下去。
    “哈哈哈！”王辉笑得极为开朗，“反正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周六舞会上，一个机械学院的男生，抱着一个机器人模型跳舞，当时真是笑死我了！”
    “那天我没在，后来听人说的！”岳琪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多久了，两个人没有这么愉快得，毫无阻碍的聊天了。
    双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王辉坦然。
    岳琪，凄然。
    王辉……你知道么？
    我快死了！
    而我……
    “吃饭去吧！”岳琪深吸一口气，“去吃西苑食堂，我最喜欢西苑二层的土豆炖牛肉了。”
    “不对外开吧？”王辉迟疑道。
    “试试看！”岳琪身子歪了歪，忽然一把拉住王辉的手，“跟我走！”
    王辉，身体僵了一下。
    没有把手抽回来。
    今天的岳琪，十分反常。
    也许是看穿了李田的真面目，幡然悔悟？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王辉心中暗叹。
    人生路，只要迈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岳琪给两名学生塞了一张百元钞，请他们帮忙打了一桌子菜。
    一家三口坐下来，享受难得的午餐时光。
    “小丫，你知道么？我和爸爸年轻的时候，都是这里的学生。”岳琪拉着小丫的手，轻声说道。
    “那我也要当这里的学生。”小丫道。
    “我们小丫，应该去上更好的大学。”岳琪摸着女儿的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王辉心中不是滋味。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王辉轻声道，“抛家舍业，去跟着李田，你所有想要的都得到了么？”
    岳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头，就是不说话。
    她怕自己开口，会大哭。
    “别难过了，以后想见小丫，就来见。你毕竟是她妈妈！”王辉安慰道。
    “王辉……”岳琪缓缓抬头，眼睛已经哭得很红，“对不起。”
    对不起？
    王辉愣住了。
    岳琪，竟然道歉了！
    “王辉，你能原谅我做的错事么？”岳琪身体前倾，看着王辉的眼睛，满脸盼望。
    王辉沉默了几秒钟，坚决得摇头。
    岳琪，痛苦得捂住了脸。
    王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你拆散了我们的家，让小丫成了单亲孩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可是……王辉，我真的知道错了。”岳琪捂着嘴，低声啜泣着。
    尽管很小心，还是有不少学生扭头过来看着他们。
    “我不怀疑你的话！”王辉道，“但是，依然不能原谅。”
    岳琪满脸悲戚。
    慢慢消失了。
    最后，变成一种释然。
    “不原谅，就不原谅吧。”岳琪喃喃道，“这样也好，至少……”
    能记得我，这四个字，岳琪轻轻在心底补充了一下。
    一家三口回到加油站。
    周雅迎了出来，满脸笑容。
    岳琪和她再次打了一个照面。
    “周雅，王辉是个好男人，好好珍惜，不要学我！”
    说完这句，岳琪离开。
    王辉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