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见面，是孟赞和焦亮都没想到的。
    孟赞还好，他只是帮助朋友。
    但是焦亮就有些不自在了。
    论体量，他只是一个单打独斗的小商人。
    甚至说得难听点儿，就是个靠囤积居奇来挣钱的家伙。
    这种人，上不得台面。
    而王辉，是真正的鼎信集团总裁。
    大型上市集团。
    这王辉也就三十冒头。
    太年轻了。
    年轻的让焦亮嫉妒。
    凭什么，有的人就这么命好？
    妈的，你不是想要那块地么？
    我就偏不给！
    这就是焦亮，此时此刻的主意。
    而孟赞，和他正好相反。
    看到了王辉，他就像见到了救星。
    王辉的样子，挂在鼎信官网上，错不了。
    同为制造业从业者，孟赞对鼎信其实是有好感的。
    大家都是一个行业的，都知道这个行业的不易。
    如果鼎信能出钱，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毕竟都是内行，不怕他们瞎指挥。
    “两位，幸会，坐。”
    放在两个月前，这种场合里，王辉还是会不自在。
    但是现在，他已经十分适应。
    所谓的领导才能，那是可以锻炼的。
    居其位谋其政，自然也就慢慢老练了。
    所以，一个人所处的位置和他的真实才学，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直接联系。
    “多谢王总！”孟赞含笑回应。
    王辉和石志明飞快得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是个好的开端。
    坐就坐，谁怕谁？
    焦亮一屁股坐了下来。
    依然昂首挺胸。
    他不想在王辉面前显得太怂。
    尽管，心里是真怂！
    妈的，为了一块地，这鼎信可真下了大功夫。
    连总裁都亲自下场了。
    特么的，你很闲么？
    没错！
    王辉还真是很闲。
    和其他行业不同。
    制造业的客源相当稳定，甚至是稳定得令人发指。
    尤其是，鼎信所涉及的制造内容，很多都是大件儿。
    大件儿就意味着成本高，就因为这客户不会特别多。
    也通知意味着，一旦成了鼎新的客户，可能就会是多年的客户。
    这种关系，自然有老业务员去维系。
    开拓新市场，也无需王辉亲自前往，有市场部的精英去开拓。
    王辉平日里，经常遇到的工作是根据下面人的汇报，给调整生产计划的申请书上签字。
    各个制造厂，都有专业厂长盯着，他当个甩手掌柜，也并非不可能。
    “能和两位相遇，就是缘分，希望今天，咱们三方，能把事情解决了！”王辉淡淡笑着，“服务员，上菜吧！”
    焦亮一看，别问了，王辉这是早有准备。
    自己早就被他算计了。
    一股羞恼涌上心头。
    他大声道：“等等！”
    “王总的饭，我可不敢吃啊！”焦亮道，“您还是痛快点儿，到底有什么事儿，直接说！”
    孟赞也不吭声。
    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鼎信能不能真的给他竹子？
    看在……同是制造业厂家的份儿上。
    听到焦亮的问题，王辉微微一笑：“焦总，咱们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我要那块地！”
    “那块地，财产保全了，现在我都动不了，不好意思哈！”焦亮下巴微微扬起。
    王辉，我就跟你耍到底了，你能怎样？
    “孟总，据说那块地的诉讼是虚假诉讼，是这回事儿么？”王辉望着孟赞。
    这件事儿里，孟赞只是一个被动者。
    王辉这句话，等于把孟赞推到了焦亮的对立面。
    他只要说出实话，焦亮铁定暴跳如雷。
    俩人的友情，也就掰了。
    放在从前，王辉可能不会这么做，因为那样对孟赞实在太不公平。
    但是现在……王辉毫无愧疚。
    事情能办到，我管你们关系如何？
    只要抓住弱点，就要穷追猛打。
    毫无疑问，现在这件事儿最大的弱点，就是孟赞。
    焦亮霍然扭头，看着这位老兄弟：“老孟，咱么这么多年了……”
    “刚才是我冲动了，没想到咱俩都被鼎信给坑了。”
    “这样的公司，你难道要求他们么？”
    焦亮心头憋着一股火。
    该死的鼎信！
    该死的王辉！
    竟然挑拨他们俩的兄弟情义！
    “焦总，我似乎没问题你啊？”王辉微微一笑。
    “靠！”焦亮爆了一句粗口，“王总，你们鼎信这是以大欺小啊！”
    “那块地，我确实没开发，但是你想要也得遵守程序不是？私下里找我们，能解决问题么？”焦亮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是，他依然在做最后的努力，用自己的话语，来提醒孟赞，只要他们俩咬住不放，鼎信就拿他们真没办法。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孟赞咬着牙。
    痛苦万分。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厂子的生存。
    他当然想选后者。
    可是那样，等于背叛了朋友，他等于人设崩塌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现在，他竟然要再次出卖焦亮。
    作为一个有些许道德洁癖的人，孟赞心头堵着一块大石。
    “孟总，你有什么说法？”王辉淡淡道，“诉讼是你提出来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呵呵……孟赞不由苦笑。
    他能有什么说法？
    厂子遇到资金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一阵子他都在苦苦支撑。
    如果有人愿意给他投钱，他早就渡过难关了。
    也就是说，如果鼎信投资这波黄了，他的厂子可能就真撑不住了。
    多年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么？
    孟赞不甘心！
    他扭头看着焦亮。
    希望对方，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回应。
    哪怕对方肯帮他临时周转上百万，也能苟延残喘一阵子。
    “焦总，孟总不是你的兄弟么？那现在你……是不是也愿意帮帮他？”王辉杀人诛心，这句话直指问题核心。
    焦亮知道，自己算是掉进陷阱了。
    要钱，就要失去兄弟。
    要兄弟，就要失去那块地。
    这个王辉，用的办法，太毒辣了。
    那块地在手里捂了五年了，怎么舍得吐出来？
    可是不吐……就失去孟赞了。
    “老孟……”焦亮咬咬牙，“你看我干吗啊？这件事儿，咱们不是……说好了么？”
    “对……说好了！”孟赞的脸色一片苍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此刻，他也决定，继续信守人生信条。
    “王总，对不起……我的厂子，不需要鼎信的注资了，再见！”
    孟赞艰难得起身，朝门口走去。
    焦亮长出一口气，立刻冲过去搂住他肩膀：“兄弟，等地价合适，我就出手，到时候我来支援你的厂子！”
    孟赞苦笑：“希望，厂子能撑到那个时候。”
    “呃！”焦亮尴尬一笑，“肯定能！咱先走！”
    说着，他就拉着孟赞往门外去。
    焦亮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王辉。
    眼中都是挑衅。
    你鼎信再强，又有何用？
    照样拿我没办法不是？
    石志明、苏沫和小安等人，也十分无奈。
    这个孟赞，还真是够固执的。
    都到了这一步，宁肯厂子不要投资，也要全了朋友之义？
    不知道说他啥好！
    大家再看王辉。
    估计辉哥也没想到，孟赞会是这样的人吧？
    不过，此刻王辉脸上却没有一丝沮丧，反而他在笑。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满头雾水。
    “孟总，等等！”王辉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