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谈话，持续了四十分钟。
    王辉先离开。
    桌子上的料理没动，原封不动得留给刘立伟。
    最后，是小丽进来陪着刘立伟。
    一起吃饭。
    “王辉就是温总的军师，据说这次温总清查手下人的黑料，王辉就是幕后策划。”小丽貌似无意，却字字有意。
    “小丽，他让我回去工作，而且许诺给我公司副总的职位。”刘立伟低声道，“待遇比现在得翻番，我能信他么？”
    小丽，是中间人，王辉事先是跟他通过气的。
    所以，对于王辉给出副总这个职位，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可以信，不过……你必须知道，王辉既然能够联系到你，也肯定能联系到其他人。而机会，只有一次。”小丽的眼神慢慢沉凝起来，“我不怕告诉你，三年前和你一起离职的优秀员工，还有两年前离职的主任和他的助理，王辉都会找他们谈。在他分派给我这个任务的时候，他也同时分派了其他几人的会面任务！”
    “什么？”刘立伟微微愕然。
    刚想说点儿什么，就猛然意识到，自己必须闭嘴。
    “我明白了……你告诉王辉，我会按照他的话去做，希望他能兑现诺言。”刘立伟似乎一下子老了五六岁。
    本就有些风霜的脸庞，布满了疲惫。
    “这个是协议，您看看，如果没意见，就签了吧！”小丽毫不意外对方的反应，反而心中大定。
    这一切，都在王辉的预料之中。
    “这个王辉……好狠啊！”刘立伟喃喃道。
    小丽笑道：“立伟哥，他已经手下留情了，也给你们留了很不错的后路，挺地道的！”
    “呵呵……好吧！”刘立伟慢慢起身，离开包厢。
    脑子里却一直想着王辉跟他聊天的内容。
    那个男人，十分直接，十分实在。
    上来就说明，温宁要对老侯下手了。
    但是，跟着老侯干的这些人，温宁并不打算追究。
    针对刘立伟个人，王辉的条件是，副总待遇，安稳养老，肯定会领衔大项目。
    可得到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按照王辉所说，去办成一件事。
    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分钟前，和王辉对谈的时刻。
    “刘先生，我很欣赏您的才华，也十分想要您回来工作！”王辉洒然一笑，“但是，您得给我交一份投名状！”
    “你凭什么控制我怎么做？”
    这是当时刘立伟的回答。
    现在想来……自己真特么的傻。
    搞设计搞的脑子只剩下一根筋。
    王辉为什么要同时派出几路人员和他们接洽？
    现象就知道了。
    一旦回到老侯的公司，首先，他们几个先后跳槽过来的人，就会互相猜忌。
    如果刘立伟被人背后告密，那告密者应该是那几个人之一吧？
    就这一条，就会彻底搞乱老侯公司的气氛。
    人人自危，看别人都像是告密者。
    这工作还怎么做？
    刘立伟叹息一声：“王辉，用的是阳谋！”
    好一个离间计。
    可偏偏他们又说不出啥来。
    都在温宁手下的设计公司里工作过，难道前同事邀请出去吃饭，还存着什么恶意？
    现在看来……自己太低估对方了。
    或者说……以前温宁不会这么做，是因为性格柔和。
    给他们脸，他们自己不要。
    刘立伟想过，如果自己硬抗到底，就在老侯手下做，会怎么样？
    但是王辉临走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船都要沉了，就不要愚忠了。
    船沉？
    老侯么？
    是他要出事儿？
    可是王辉怎么就能肯定？
    难道他们已经有了对付老侯的办法？
    讲真，温宁的温和性格真得会让人觉得她好说话。
    直到王辉的强势出现，才让人猛然想起，温宁毕竟是温家的姑娘，岂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
    这一夜，有四五名隶属于老侯公司的骨干职员，难以入眠。
    他们的前同事，把他们约出来吃饭。
    顺便传达了温宁那边的意思。
    然后，王辉亲自出现，和他们每一个人都聊了至少二十分钟。
    这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每个有灵敏职场嗅觉的人都意识到，如果不离开老侯，他们，就将和老侯一起被列为打击对象。
    他们也都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几位同事被约了出去。
    大家有些紧张。
    万一有某个同事，向老侯告密？
    而奇迹发生了……
    老侯第二天上班，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风平浪静。
    仿佛昨晚的大规模约饭，是虚假的。
    刘立伟和某位也被约饭的同事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的视线，也望了过来。
    俩人轻轻一碰，然后各走各路。
    刘立伟一下子明白了。
    王辉这一招，简直太阴毒了。
    如果大家都想当没发生过，温宁的报复就会雷霆般降下，将所有参加过约饭的人，全都笼罩进来。
    因为对方给了面子，而他们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就是回应。
    自然会被温宁当做敌人。
    现在，大家都不吭声。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每个人都接到了王辉的不同要求，正在慢慢推进，等待温宁碾压老侯的那一天。
    “还能撑多久啊？”刘立伟苦笑自问。
    很快， 他就知道了答案——没有多久了。
    下午，整个设计圈子炸锅了。
    因为有一条和设计圈有关的内容，竟然进入了微博热搜榜。
    “新疆大唐不夜城，西域雄城。”
    这种看上去就是明显广告内容的标题，堂而皇之得进入大家视线。
    主要是介绍大唐不夜城这个项目。
    说得头头是道。
    老侯在办公室，也得到了消息。
    微微有些紧张。
    毕竟事情还没做，就被爆出来相关消息，谁心里也没底。
    不过……微博热搜的内容都是正面的。
    而且，还在末尾做了一些说明，比如设计是由金典执行。
    一时间，老侯的电话响个不停。
    多数都是同行打来的。
    大家都知道，这么一个项目，可不是靠老侯一个公司就能吃下去的。
    不如相互介绍一下，为其他同行铺铺路子。
    老侯头都快裂了。
    这特么的，甲方也太不讲究了。
    刚签了合同，连草稿还没出，就开始在网上鼓噪？
    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么？
    他有什么立场把同行介绍给甲方呢？
    但是，又不能拒绝，那样会得罪人到死。
    艹！
    甲方办得这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