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训练结束。
    王辉身体如同散了架一样，临走前胡九道扔给他一瓶药。
    “一天一颗，吃完安静半小时，不能喝酒，不能搞男女之间的事儿……记住了，我出去吃个早饭！”
    说完，胡九道转身一个冲刺起跳，双手轻轻松松抓住院墙上沿儿，单腿从身体一侧，朝上一甩，如同一只轻巧的狸猫，帅气无比得翻过墙头，落在外面，脚步声快速远去。
    王辉目瞪口呆。
    这一招，虽然和电影中的所谓“轻功”相比，不值一提。
    可是他家的院墙接近三米高，这么轻轻一跃……就出去了，也确实有点儿夸张。
    朝阳越过院墙，落在王辉脸上。
    微寒的风中，带着一股炽热。
    新的一天开始了。
    ……
    今天是杨帆的大日子。
    沈家的主业之一，南京某地的化工厂，即将整体转让。
    江苏，是化工产业比较集中是省份，沈成海也步入了这个行业，不过全国各地除了山东之外，其他省份没有地方炼油厂，所以炼油产业沈家无法进入，只能承接下游产品。
    以化工为核心，三四个厂子组成的小矩阵就这么形成，外加一些服务业的支线投资，沈家就这么过起了滋润的小日子。
    只可惜，遇到了杨帆。
    连续的错判。
    让沈家急转直下。
    沈成海未雨绸缪，在沈菲菲和沈欢都成年之后，他就立下了遗嘱。
    将名下产业做了明确的分割，所以沈家的亲戚没有染指的可能，本以为是万无一失，却没想到沈菲菲命犯小人，杨帆以沈菲菲合法丈夫的身份，堂而皇之得开始分割沈菲菲继承的遗产。
    别人无法置喙，只能眼睁睁得看着杨帆胡搞。
    化工厂，是沈家的核心企业，沈成海把它留给了女儿。
    这让很多人暗暗感慨，看来沈菲菲比沈欢更受父亲喜欢。
    但是沈成海其实只是想要沈菲菲不受欺负。
    有厂子在，沈菲菲的经济就永远不愁，就永远不用看婆家人的脸色。
    只是，一切已惘然。
    今天，杨帆为了闹一个大新闻，专门租用了成海国际附近的一家酒店的宴会厅，还请了不少“见证人”。
    他需要名声。
    沈家的企业，他本来还想留点下来细水长流，不过后来想通了。
    钱，带着回美国，才是最关键的。
    回到了美国，沈菲菲就是笼中鸟，哪怕以后反悔也没机会。
    到时候，他可以拿着这边拍的照片，回美国装作成功商人，在美国置办下一笔产业，享受美好人生。
    至于沈菲菲……如果她听话，那就继续过日子。
    如果不听话，回了美国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上午九点，转让签字仪式正式开始，八点四十五，和沈家交好的一些人已经陆陆续续赶到，外加成海国际矩阵下的中层高层领导，也齐聚一堂。
    众人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大家虽然只是打工的，不过这些年来跟着沈成海一路走来，和企业其实已经同呼吸共命运。
    他们中不少人的妻儿也在成海国际旗下的企业工作。
    如今，老沈总辛苦一生的基业就这么被一个外国香蕉人女婿给撬走了，他们心中愤懑不已，却毫无办法。
    谁让沈菲菲鬼迷心窍呢？
    音乐响起，杨帆穿着一身西装，人模狗样得走进宴会厅，端坐庄重的签字桌旁。
    一名“团队成员”走到发言席，操着不太标准的汉语，面带微笑介绍情况：“各位朋友，各位贵宾，今天是成海国际……”
    听着如此热情洋溢的开场词，成海国际的管理者们的脸，越来越黑。
    妈的，卖家卖得这么开心，还要脸么？
    沈菲菲，坐在杨帆旁边，面无表情。
    杨帆扭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菲菲，等我们整合完毕就回新泽西。”
    沈菲菲双眼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艹！”杨帆暗暗骂了一句。
    自从那天看到王辉之后，沈菲菲就一直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
    连晚上和杨帆的欢爱也是直挺挺得像是躺尸一样，毫无乐趣可言。
    “下面，我们有请成海国际的贵宾上场……”主持人情绪微微有些激动。
    第一排的买家代表团，一起起身。
    大概来了七八号人，鱼贯走上签字桌。
    一名中年人落座，其余人站在后面当背景板。
    他们才是真激动。
    成海国际的化工厂资质齐全，而且信誉良好，接受过来直接盈利，况且……买入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两成。
    天上掉馅饼啊！
    “艹，什么贵宾，吸血鬼！”台下的高管们窃窃私语。
    按照沈菲菲这么个卖法，很快成海就没了。
    他们也要另谋高就。
    可是，他们都在成海呆了十几年，重新开始谈何容易？
    众人的前途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签字双方坐下，主持人一阵气氛渲染。
    然后沈菲菲被杨帆推到签字位置。
    是的，这是在沈菲菲名下的产业，需要沈菲菲亲自确认。
    这位沈家小姐，依然是木然的表情。
    就在她拿起笔准备将父亲的心血贱卖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不能卖！”
    众人愕然扭头。
    宴会厅门口，挤进来二十多号人。
    他们有男有女，办公室主任齐盛走在最前头。
    后面的人扯着一条红色白字的横幅，在宴会厅中间位置，霍然展开。
    “成海国际，员工的家，反对贱卖！”
    一共十二个字，雪白，醒目。
    管理者们霍然站起。
    他们看着齐盛。
    后者双眼圆瞪：“你们如果再不说话，以后就没机会说话了！成海国际有今天，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她沈菲菲一个人，说了不算！”
    齐盛吐沫星子横飞，疾声大呼。
    “成海国际是姓沈，但也是我们工作了半辈子的地方，沈菲菲，你想要当个不孝女吗？”齐盛大声质问。
    连续的打击，让本希望王辉介入的齐盛，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化工厂工作。
    卖出去什么结果？
    一定会换血。
    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将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你可以说他自私，但是齐盛对成海的感情也不容置疑。
    沈菲菲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杨帆却拍案而起：“保安呢？保安，把他们赶出去，扰乱会场秩序！”
    来中国一阵子，杨帆也学会了中国式的说法。
    “我们不走！”齐盛振臂大呼，“今天我们退了，成海国际就彻底没了！”
    附属产业卖了也就算了，毕竟对成海国际算不上伤筋动骨。
    可是化工厂是核心产业之一，真要是卖了，成海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几名高管被叫得热血沸腾，小跑到齐盛身边，跟着一起抗议起来。
    他们早就看杨帆不顺眼了。
    “这字，还签么？”买家代表一脸疑惑。
    “当然签，把他们赶出去！”杨帆暴怒。
    他的“团队成员”立刻冲了出去。
    这群跟着杨帆来到国内的美国马仔，没头没脑得抡拳就打过去。
    一时间，齐盛等人哀嚎着，惨叫着。
    场面混乱不堪。
    “签字！”杨帆推了一下沈菲菲。
    沈菲菲的签字笔，落在协议上，慢慢写完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