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持股份是有风险的。
    一旦某人知道自己代持的股份能带来巨大的利益，很难保证他不动歪心思。
    至于证交所，对所谓代持协议自然是不认可的。
    这种协议一旦被认可，那股票市场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而关凤耀面对这种状况，采用了蚂蚁搬家的策略。
    少量，多次，多人。
    人海战术，分散风险。
    在某个历史时期，一些偏远地方的居民的身份证是很容易搞到的，关凤耀当时就利用了这种漏洞，先后用五十三名自然人的身份分批次，小额度得购买鼎信股票。
    所付出的报酬只是一笔固定费用。
    由于关凤耀的刻意为之，鼎信股价长期在低位徘徊，这更加有利于关凤耀的行动。
    而两家地方性商业银行的股份则是关凤耀用另外一种方式拿到。
    总之，这些年关凤耀始终在进行这项工作。
    一旦有人打鼎信的主意，关凤耀可以从股东和董事会层面，进行双重制约。
    而在平时，这些力量都隐藏在水下。
    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激活。
    今天……就是关键时刻。
    该激活了。
    转让协议签署完毕，王辉按下了手印，书写了签名。
    在这一刻，他拥有了鼎信百分之四的股份。
    这股份，无法让他反败为胜，但比起一无所有，已经强太多了。
    单洪始终冷眼旁观。
    这点儿股份，掌控之中。
    不急。
    温红山也同样淡定。
    可关敏有些慌张。
    百分之四加上杨芸所掌控的两家银行股份，加在一起，也不到百分之二十。
    可是，王辉为什么要这么高调？
    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
    以她对王辉的了解，这小子应该还有猫腻。
    温红山抱着双臂：“就这？没了？”
    “没了！”王辉含笑起身，“现在我有股份了，我推选杨芸女士为董事长候选人，没问题吧？”
    “ 没问题，但是我不同意。”温红山大笑，“我的持股超过百分之三十，已经是鼎信第一大股东，这个董事长由我来担任，你有问题么？”
    董事会的其他成员，以及不少中小股东，都暗暗摇头。
    王辉能拿到股份，让他们略微欣慰。
    毕竟，如果连关凤耀的儿子都被赶出鼎信，那这局面未免太过凄惨。
    “我有问题！”王辉淡淡道，“我的数学不太好，您的股份是怎么超过百分之三十的？”
    “因为关敏将从你父亲那里继承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我了。懂了？”
    “关敏从我父亲哪里继承了股份？”王辉双眼骤然瞪大，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无比震惊。
    “关敏……我爸的遗嘱上，是这么说的？”王辉眨眨无辜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关敏。
    妈的，装傻么？
    关敏恨得牙根儿痒痒。
    “你是我爸的养女，我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的股份不给我，反而给你？这正常么？”
    王辉双手一摊，满脸荒谬的表情。
    “各位，你们觉得正常么？”王辉环视全场。
    众人表情各异。
    这当然不正常，可是你王辉在这里叫唤，有啥用呢？
    人家股份都转让了，鼎信已经是温红山的一言堂了，你又能如何？
    “看来大家也觉得不正常。”王辉认真得点点头，“我也觉得不正常，所以我就找人去调查了一下！”
    这句话一出，关敏的表情骤然僵硬。
    王辉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今天说出调查的话，那么一定有结果。
    陆律师，难道？
    王辉掏出手机，拨通了陆律师的电话。
    打开免提。
    “陆律师，您到哪里了？”王辉大声发问。
    “我已经到经侦大队了，正在交代问题。”电话另一边，陆律师的语气十分颓丧。
    “问题？什么问题？”王辉故作不解，继续提高调门。
    这一切，自然是早就和陆律师取得了一致。
    说白了，就是演戏给大家看。
    “我擅自修改关凤耀的遗嘱，将股份继承人，改成了关敏！现在，我正在向警方交代过程。”
    轰！
    大厅众人再次炸裂。
    果然！
    果然是这样！
    关敏能继承关凤耀的股份，确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王辉都是压倒性优势，没想到却被关敏截胡。
    当时就有人琢磨是不是陆律师和关敏合伙儿做局。
    只是，这种事儿民不举官不究，而且没有人证在场，加上关凤耀死无对证。
    根本没法求证。
    “你胡说！”关敏终于失去了淡定的风度，朝着王辉手机厉声叫喊。
    王辉挂断了电话。
    关敏恨恨盯着他：“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你以为我傻么？”
    王辉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翘起二郎腿：“你傻不傻我不知道，但是警察肯定不傻，放心，等到陆律师交代完问题，警方肯定会找你喝茶的。”
    这一句话，击中了关敏最脆弱的地方。
    是的，陆律师的反水，已经注定结果。
    关敏慌了。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神飘忽。
    大厅的门忽然开了，她吓了一跳。
    瞪眼一看才发现是某个股东刚刚进来。
    “关敏，我父亲的股份，是我的。”王辉淡淡一笑，转向温红山，“不好意思，转让协议无效，你恐怕永远都拿不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了。”
    “你！”温红山脸色骤然涨红。
    他缓缓扭头，看了一眼关敏。
    后者目光躲闪，是心虚的表现。
    “关敏女士，希望你给我们这些股东一个解释！”某位董事会成员大声质疑。
    通过篡改遗嘱获得股份继承，也就是说，这之前有关敏参与的董事会表决，全都是无效的，这对鼎信的声誉已经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只要王辉想追究，这段日子的董事会决策，也都是无效的。
    “关敏……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吕涛是真的万分震惊，“我要和你离婚！”
    “离就离！我早就不想伺候你这个废物了。”关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母猫，陡然尖叫起来。
    “白痴！”单洪怒骂一声，和达斯汀拂袖而去。
    温红山面色一白，恨恨得瞪了关敏和王辉一眼，也跟着离开。
    今天的局面，已经无法再挽回了。
    但是他们手里有鼎信股份，可以继续设计。
    这场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