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不整花活不行。
    拆分，转让，实在转不出去的整体接盘，这就是上面定下的调子。
    要平稳过度，而且绝对不能让单一力量吃下荣国。
    倒下一个荣国，不能再造一个荣国。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所以，在场的第一梯队众人，都没吭声，荣国之前的部分产业，都是第二第三梯队分散接盘，即便有些资产看上去全都是负担，可是只要运作得当，还是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这就像是投资一样，有赔就有赚。
    荣国的产业有亏空，可是基本架子都在，只要填了亏空，立刻就能运转起来，然后再包装倒手……
    资本，都是喜欢躺着赚钱。
    让他们自己去辛苦经营，有点儿难为人家了。
    而荣国保险……那是整个集团的发动机，金融巨鳄的心脏，强大的团队，广布的人脉，海量的客户……这种资产拿在手里就是躺赢。
    所以，第一梯队的大佬们都沉得住气，不见兔子不撒鹰。
    “第一种方式，荣国保险整体转让，作价……”林晓慧看着手头的材料，有些无力得念出一个天文数字。
    包括李霄虹在内，一梯队的大佬们，都绷着脸。
    讲真，那个价格，确实有点儿惨烈了。
    三千八百亿！
    是的，猛然看上去觉得这个数字太过离谱，但是仔细想想某为拆分出来的某耀，最后是多少钱被拿下的？
    荣国保险去年的利润是一百个亿，这个成交价格对应的pe是三十八倍。
    要知道，当年某耀卖出的时候，pe是四十四倍左右，某米的pe是五十倍左右，荣国这个价格已经相当合理……不能说是合理，而是贱卖了。如果没有荣国被调查的大环境，作死也不可能有这种价格出来。
    这么想想，是不是价格美丽啊？
    可是三千八百亿，这对于一线梯队来说，可以拿出来，但是会产生一些影响。
    “第二种方式，荣国保险外加荣国旗下剩下的产业，打包价两千四百亿。”林晓慧又说出了一个选择。
    价格倒是下来了，但问题是……负担太重了。
    荣国这些年狂猛进攻，各行各业都留下了它的身影。
    只要看似能赚钱的行业，他们都杀了进去。
    性子急的时候，直接收购成熟企业，买买买，抢占赛道。
    可是……投资有风险。
    再完善的风险评估也无法保证每一笔投资都能赚钱。
    两条道路，摆在大家面前。
    不要以为花费两千四百亿，把剩下的全都打包，就是大赚。
    好肉坏肉都卖给你，你知道哪块臭那块不臭么？
    等到挨个闻过去，把臭肉剃除，谁知道会过多久？
    主持会议的老人家双眼微闭，头轻轻晃着，似乎在心中唱着京戏。
    这样子就说明，你们自己聊价格。
    但是这个路子，上面认可了。
    不成交，不可能。
    必须要成交。
    但是成交的方式……可以谈嘛。
    没人指望今天一天就能谈出个结果来。
    和前面那些小打小闹相比，这是改变大格局的事情，要慎重。
    讲真，这个层次的交易，事先应该都有风声透出来，可是这次荣国倒下得太快，太猛，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包括荣国的林晓慧和郑汉狄，到现在为止都在发懵。
    也是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原来不可抗力早就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心中有数，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雷霆扫荡一番。
    所以，这也许是民间资本市场上，前无古人也几乎不可能后有来者的一次，最公平的交易。
    一个大厦已倾的荣国，全体被摆上了货架，每个买家都在衡量他们可以承担多少亏空，这些资产未来能够带来多少利润，能否达到他们的预期。
    “我提议，咱们的茶会，暂时告一段落，半个小时后，我们再聚。”主持人说完，就笑呵呵得起身，背着手朝门外走去。
    “王辉，走，出去聊聊。”李霄虹起身，率先离开。
    两人的身影，吸引了林晓慧和郑汉狄，以及另外几位大佬。
    “李董又要大展拳脚了。”郑汉狄的话，阴阳怪气，谁都能听出来他的愤懑。
    林晓慧则面色灰暗。
    一切办法都想过了，该找的人都找过了，没有任何作用。
    荣国这些年太嚣张，坑害的人太多，说的严重一点，荣国对这个国家，是有原罪的，他们向境外转移的每一分钱，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
    偌大的集团公司，最后竟然空壳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这边拆分转让，同时，境外已经购置的不动产，也会分期分批卖出。
    不可能让那些流失的财产就这么永久呆在国外的流通环境中，必须让它们回到国内。
    所以，这也是至今没有动林晓慧和郑汉狄等人的原因。
    这些荣国的话事人，要全程负责海外资产处理事宜。
    “郑总，如果嘴痛快能让你心痛快点儿的话，我没意见。”李霄虹微微一笑，直接无视郑汉狄的挑衅。
    “养了一条好狗。”郑汉狄看了王辉一眼，“竟然还带狗上桌。”
    屋子里，还没有离开的人，都霍然扭过头来。
    看看郑汉狄，又看看王辉。
    说实话，他们对王辉的兴趣都很浓厚。
    这个年轻人，只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董事长，个人资产撑破天应该都不到十亿。
    其实他们还是想多了，王辉个人资产别说十亿，连一千万都没有。
    父亲留下的股权，还有动产不动产，基本就是全部了。
    他的收入，目前还要指望鼎信分红。
    而丹辉刚刚上路，还没有产生利润，再说了，就算产生利润，也要继续追加到科研和市场开发上，和这些玩金融的民间资本圈大人物，根本没法比。
    王辉一路上，都离不开李家的照拂，被看成是李家的狗，也属正常。
    李霄虹的脸色骤然阴沉：“郑董，输得连一点风度都没有了么？”
    “哈哈哈……放狗咬人，然后带狗上桌，李董，您有风度么？这是欺负我们荣国失势，当众羞辱我们么？什么东西都能往这里带？”郑汉狄更加不客气。
    王辉“噗嗤”一声，笑了。
    郑汉狄更加恼火。
    在他想象中，王辉应该羞愧，或者愤怒，要么又羞又怒。
    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王辉摇头失笑，半晌后才轻叹一声，笑意妍妍道：“好吧，就算我是条狗，您又算什么东西呢？”
    郑汉狄的目光骤然狠厉。
    林晓慧也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