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义的口水仗，无法起到任何作用，只能让中国人更加厌恶他们。”老吉田叹息一声，“来未，你继续观察，如果有你可以帮忙的地方，不要犹豫。”
    “父亲，我到底要对王辉采用什么立场？”
    “孩子，我们是在投机。”老吉田道，“我们和三井家，以及和三井家差不多的那些人，其实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他们既然装扮成恶人的样子，那我们就要以中国人战友的身份出现。反之亦然，懂了么？”
    “如果有一天，连你自己都不能认清楚你真正的立场，那就算成功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和他们的国家陷入不可挽回的余地，那么你和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就是我们大和民族最后的希望，你们会保留着我们的火种，等待下一次燃烧的机会。”
    ……
    峰会第二天，中国厂商全部回归。
    这让主办方，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是幕后的大推手三井家族并没有收敛，而是继续在交流中夹带私货。
    一个正常交流后面，肯定带着一个私货交流，然后就这么交叉。
    当然，为了让中国厂商不会在含怒离席，造成没有集火目标的情况，交流嘉宾的稿子是被三井家的人再次审核过的，掌握着一个极好的度。
    既能在嘉宾演讲交流中，夹带对中国产商和供应链冷嘲热讽以及某些编造的内容，又能在这种积累即将到达一个顶点的时候迅速得降下来。
    也就是说，总是在左右横跳。
    却能始终保持着艰难平衡，不让中国厂商暴走。
    如果不是大家想好了认真应对的办法，恐怕这一波又得把他们气得离开。
    他们……保持住了“风度”。
    甚至，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是的，他们将同声翻译的耳机都摘了下来，根本听不懂叽哩哇啦的日语。
    这让一直躲在幕后的三井和，有些不爽。
    当你挑衅敌人，敌人却毫无反应，一拳打在棉花上。
    可是他们还不退场，似乎在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服气和反抗。
    这看上去又有点儿幼稚。
    在第二天峰会最后一位嘉宾结束交流走下台的时候，主持人正要宣布今天的环节结束。
    但是王辉却站起身大声道：“斯米马塞！”
    嗯？
    众人都不由自主得转过头去看着这个中国人。
    他要干嘛？
    这句日语，有抱歉谢谢等含义，另外还有一层意思和英语的“excuse me”差不多。
    意思是，我有话要说，有事儿要做，先给你们提个醒。
    挺地道。
    主持人看了一眼台下组委会成员，才让王辉上台。
    王辉接过话筒，手里，拿着一张a4纸。
    上面是英文和日文。
    英文还好说，上过大学的王辉怎么也是过了六级的人。
    虽然这些年听力下降，词汇量没涨，但是经过预习顺利得读下来没问题。
    日语，则是他写完中文后请吉田来未帮忙翻译的。
    于是，全会场的日本人，欧美人，都听到了王辉那几乎一词一词往出蹦的日语。
    能听明白。
    英语版本，王辉说得更流利一些。
    两种语言说完，在场七八成以上的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峰会的最后一天，王辉，或者说以王辉为代表的中国厂商们，将准备一场别开生面的活动，希望大家可以参加。
    地点，就在大厅外的宽阔广场上。
    ……
    峰会最后一天，很快到来。
    当王辉带着众多国内厂家的团队成员到商业街去提货的时候，却被那位六十多的日本大妈店主告知——货，已经被提走了。
    众人很意外。
    但是王辉并不意外。
    甚至还有点儿想笑。
    他知道，暗处一定有对方的人在盯梢，一定会朝他们的主人汇报——中国客商没能拿到纪念品。
    王辉沉着脸，带着人原地转身离去，一路回到了会场外。
    今天是说好的，给大家进行小活动的时刻，会场外的空地上，聚集着各国的厂商代表团成员。
    大家都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内容。
    本来，三井和是打算让组委会禁止中国厂商的活动，但是组委会的压力也很大。
    你要禁止，早说啊。
    等那个王辉上台用英语日语发出邀请，然后又禁止？
    虽然日本是主办方，虽然三井是主要赞助方，虽然在交流嘉宾得到授意后经常夹带私货……
    可脸这个东西……多多少少还是得要一点。
    否则把中国厂商彻底惹毛了，未来市场上再遇到，恐怕一点儿转圜余地都没有了。
    三井和只能忍着不爽答应了。
    这就是国际峰会的坏处，终归要考虑国际影响和国际形象。
    日本，本来就很尴尬。
    自己认为自己隶属西方，毕竟是发达国家。
    但是西方那群白皮很少正眼看日本，在他们眼里，这个国家只是美利坚的一条狗。
    考虑再三，三井和放弃了在场地上卡中国人的想法。
    反正对方的达摩不倒翁纪念品已经被截胡了，已经恶心了他们一把。
    且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
    王辉走到会场外的广场边缘，迎面遇到了西装革履的郑汉狄。
    王辉十分意外。
    他没想到在异国他乡竟然能看到荣国的副总。
    当然，荣国已经灰飞烟灭。
    这所谓的副总，算是无家可归了。
    “王辉，幸会啊。”郑汉狄呵呵笑着。
    广场边缘，站着很多中国国内厂商，他们为了今天已经准备了两天。
    “那是郑汉狄啊……”
    “荣国的老总啊。”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重工行业的老总们窃窃私语，看着王辉与郑汉狄面对面。
    俩人是有仇的。
    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大家心里都没谱。
    “王辉，你们也太小气了。”郑汉狄笑道。
    “什么意思？”王辉眉头皱起。
    “是不是没接到货？就是那个不倒翁？”说着，郑汉狄一伸手，旁边的助理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达摩不倒翁，放在郑汉狄手里。
    抛起，接住。
    郑汉狄淡淡一笑：“恰好我来日本，想给亲戚朋友带点儿纪念品，两千个，不多不少。”
    周围的中国厂商听到，都悄悄交换了眼色。
    “是不是很意外？”郑汉狄轻笑，“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成功的。”
    “谢谢哈。”王辉忽然道。
    什么？
    郑汉狄一愣。
    “谢谢你在那个小店买货。”王辉笑容灿烂，“那个店主阿姨生活挺不容易的，老公还瘫痪在家里，都靠她开店赚钱养活。这两千个不倒翁，应该能给她帮一些忙。”
    这些话，是王辉瞎编的。
    不过无所谓。
    “我的审美确实不太高级，但是我再差劲也不会把这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不倒翁当成礼品送给所有的参会人员。我得多傻啊？”王辉依旧笑着，“可是，偏偏有人信了，唉……”
    中国厂商们，微笑着。
    刘丹、温宁、顾瑞李曼婷等人，微笑着。
    他们看着郑汉狄，像是在看傻子。
    郑汉狄的脸色，一下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