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闫鹏所料，鼎信的十几亿款项被质押的消息开始发酵。
    一些商业媒体以及自媒体，几乎在同一时间刊登了这条消息，而且还有所谓银行业的业内人士站出来接受采访，对这件事儿进行评价。
    “分析”认为，鼎信报案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大额存单被质押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大概率是鼎信私下认识第三方借款人，双方玩得心知肚明的把戏。
    这种论断，不是一个人持有。
    而是几乎所有参与进来的自媒体大号都是这种观点。
    这一切都被闫鹏不幸言中了。
    南京当地的那家银行，在微博号上的说明，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我没错，鼎信客大欺店的即视感。而且隐晦得点出事情暴雷后，王辉“气势汹汹”带人上门讨说法。
    人们心目中的爱国企业家王辉，似乎成了一个仗势欺人的霸道总裁。
    这里的霸总，是贬义。
    在事情没有重大进展之前，网络的声音却先行发酵，这明显是地方银行发力了。
    这些业内人士都很清楚，银行业的骚操作从来就不少，这些年不少操作都被爆出，让普通人对银行的观感逐渐倾向于不信任。
    加上王辉自带光环，如果银行不能先发制人，那么后续被王辉占据主动，他们将很难翻身。
    更何况……他们屁股底下是有屎的。
    鼎信，是上市公司，出现这种重大消息，股价立刻出现震荡。
    杨芸立刻代表董事会出来对市场进行安抚。
    这边刚刚安抚完毕，消息面又出现了对王辉的围攻。
    有人说，这十几亿能被质押，其实是鼎信内部管理不善造成，王辉作为实控人，应该负有首要责任。同时还点出，王辉在成都建立的“丹辉重工”，在一定程度上是吃鼎信的红利，利用鼎信的关系网和商业网。
    如果鼎信出了问题，丹辉重工应该负连带责任。
    这完全不合法，但是很阴险。
    而阴险的还在后面。
    两名占股不到百分之一的小股东，通过头部自媒体，向鼎信提出要查账的要求。
    ……
    “这招，就是冲着搞乱我们来的。”王辉一拳锤在桌子上。
    办公室中，王辉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
    这些天，他一直在打电话，摇人，同时稳定股价，然后在闫鹏的指导下和银行进行博弈。
    “查账，这是股东的权利。”闫鹏淡淡道。
    温宁插嘴道：“这是给我们上眼药来的。”
    “呵呵。”闫鹏微微一笑，“想查账，让他正式提出书面申请。”
    “他要是提了？”温宁又问。
    “拒绝就好。”王辉淡淡一笑，“理由就是，他有可能对公司经营造成不利影响。”
    “这样就行么？”石志明很疑惑。
    “当然不行。”闫鹏笑道，“如果这么说了，对方可以起诉，要求集团让他顺利查账。”
    “那不就得打官司么？”
    “打就打……耗呗。”王辉双手撑着桌子，“就算败诉也无所谓，让他查就好了。他查账的目的并不在查账本身，而在于用这个动作来施压，制造舆论。”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温宁焦急得很。
    “别担心！”闫鹏道，“先看股价，如果有人砸盘，那就是有人想收。不过现在杨董和王总只要不拆伙，别人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股价没有波动，那么有可能会有针对王总个人的攻击。”闫鹏补充。
    最近这几天，闫鹏毫不吝啬得分享自己的经验和智慧。
    作为首席财官，他对于金融方面的了解远超王辉和温宁。
    上市公司的财官，岂是那么好干的？
    “现在敌暗我明，我们只能备好弹药，后发制人。”王辉眯起眼睛。
    “辉，要提高警惕。”温宁道。
    “我知道。”
    “放心，有芸姨给我兜底呢，我们能扛住。”王辉豪情万丈。
    ……
    杨芸，其实是有一点抑郁的。
    关凤耀早就离世，孩子是个遗腹子。
    虽然王辉温宁等人对她很好，可是终究无法代替丈夫的陪伴，加上柳茹雪也早就因为车祸离世，杨芸是孤独的。
    加上她是实实在在的高龄产妇，本身风险就大，从怀孕到生产到哺乳期，每天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孩子出问题。
    神经紧张的她，连觉都睡不好。
    白天还要操心集团的事情，前两天还出面做了一个说明。
    鼎信面临着十几亿资金无法回笼的事实，她这个名义上的董事长，压力山大，资本市场不乏嗜血的鲨鱼，看到有流血的鱼类，就会游过来吞噬它。
    更别提股东中还有不少人每天每天得催命似的询问。
    这一切都让杨芸精疲力竭。
    她只是关凤耀的红颜知己，要说管理公司的经验，她是真没多少。
    能够稳坐董事长的位置，关键在于王辉的鼎力支持。
    所以，她早起喂完孩子之后，就带着保镖去爬山，想要通过适量的运动，排解心中的苦闷。
    早晨六点不到，杨芸就上到了半山腰。
    初冬，基本没什么人来这里吹风，只有杨芸和保镖的身影。
    保镖叫齐杰，是一名三十岁的退伍军人。
    在杨芸成为董事长后，王辉专门为她挑选齐杰作为贴身助理。
    人品信得过，身手也不错，任劳又任怨，王辉将齐杰的老婆安排进鼎信下面的二级公司。
    老婆也端上了鼎信的饭碗，齐杰自然是少了后顾之忧。
    加上几个月前，他的女儿出生，更让齐杰浑身上下充满干劲。
    他看到了希望。
    只要跟着董事长好好干，未来他可以给老婆和孩子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小齐，我是真不想当这个董事长了。”杨芸跑到半山腰，来到一个悬崖边的平台上，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捶着酸痛的腿抱怨着。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可没有所谓女强人那种人前不露怯的想法。
    齐杰是她信得过的身边人，自然可以吐槽。
    “杨董，鼎信的麻烦一定会过去的，您要相信王总的实力。”齐杰自然不能给她泄气。
    “对了……你女儿是不是过百天？”杨芸忽然扭转话题。
    “啊，上周过的。”齐杰想起女儿可爱的笑脸，一股温暖在心里涌动。
    “我就说……我这记性……”杨芸叹息一声，从臂包内掏出一张购物卡，塞给齐杰，“小齐，你拿着，给孩子买点东西，算是我这个……我这个当姥姥的一点意思。”
    杨芸五十了，比齐杰长一辈是很正常的。
    自称姥姥，没什么问题。
    “杨董，我不能要。”齐杰连忙推辞。
    “拿着……”杨芸使劲塞进他手里，“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养孩子不容易，你姑娘和我儿子差不多大，说不定以后还是同学呢。”
    说着，杨芸笑了起来。
    齐杰再三道谢就收了下来。
    他了解杨芸的为人，是个挺重感情的女人。
    “唉……这次鼎信遇到了事儿，我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就得指望王辉这孩子自己了。”杨芸又想起了郁闷的事儿，不由叹息起来。
    “杨董，您能准时出席董事会，发布会上能够精神饱满的出镜头，就是对王总最大的支持，所以您得注意保重身体。”齐杰衷心道。
    “谢谢。”杨芸说完这句话，忽然听到背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齐杰第一时间回头，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是四个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