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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册立大典
    第二十七章
    九月初七。
    前夜京中各守备军便开始彻底戒严,将京城围得铁桶一般,凤淮之那边更是由太傅、礼部各位高官拉住叮嘱最后的事宜。
    正日寅时一刻,诸位大臣着朝服早早等在宫外谒见。各家命夫也早早进宫拜见太女养母。
    寅时叁刻,刚被册封为司礼尚书的君昼着绯红崇明正袍,双手捧出册立太女诏书,于百官面前宣读:
    “大宝曰位,万邦以贞。朕嗣宁鸿业,祇严永图。恭惟七鬯之主,岂舍人神之望。今宗室仪同叁司六部兼诸藩部落等大使上书皇六女,天假聪明,生知仁孝,君亲一致,孝悌叁成。温文之德,合于古训;敬爱之风,闻于天下。尝亦视其所以,察其所安,考言有章,询事皆中。知女者母,允叶于元良;以贵则顺,且符于旧典。宜膺择嗣之举,俾受升储之命。可立为皇太女,仍取今日册命,所司准式。”
    宣读完毕,众行礼而呼万岁。
    太女跪受诏书,而后入内宫,因元君薨逝,便去拜见皇太君与贤贵君二人,以谢养恩。
    太女寅时末自内宫出,谒太庙。
    宗室族长洛河亲王先焚书上表昭告祖宗,凤昭明携凤淮之先后跪拜,凤昭幼次拜之,诸位皇女次拜之,其余宗室不入太庙,在殿外叩拜。
    这番折腾下来已是辰初。
    群臣此时尚在太和殿等待,凤昭明携凤淮之入内,群臣上礼。
    内宫与太和殿同时,皇太君、贤贵君会命夫。
    午时初,宫中设小宴,太女同时会见宫臣,乌压压十余人,其中不乏新擢翰林、王侯世女,这将是太女的第一批左膀右臂。
    未时一刻,太女陪同皇帝于宣政殿面见各国使者。
    到了此时,凤昭幼脑中绷着的弦才松下,典礼算是成了。
    今日人多事忙,宫中不禁人走动,命夫见过太君贵君后,便可领着家中公子于御花园赏宴。
    京中贵女无论入仕与否皆可随母姊入内赏宴。
    所以今日也算是京中心照不宣的相亲宴。
    皇太君携贤贵君及其他几位高位君侍、王君、皇女正君于未央宫内上座,其余命夫随品阶坐于其下同贵人说话。
    小姐公子们正无人拘束,胆子大些的便已找机会寻人说话了,胆子小的也寻得熟识的姐妹兄弟状作说话,实则心思飘在别的地方上了。
    一些高位命夫们的心思实则是在太女身上的。
    太女初立,后院空悬,位置早便被有心人惦记上了,只恨此时太女被皇帝领着去面见使者了,不过晚宴还是有机会的。
    凤昭幼这些时日繁忙,身子骨本就孱弱,只是硬压着,今日又前后劳累着,此时虽谈不上强弩之末,但也是强撑着。
    因君昼作为司礼尚书去陪同陛下了,后面命夫这里,便是云祁陪皇太君坐着,此时想起凤昭幼,心神不属。
    贤贵君这几日难得心情极好,面色红润得紧,刚与外家闲唠家常,眼神扫过云祁,却是笑了。
    座下洛河王君正巧瞧到,便举杯跟着笑:“殿下这是想到什么了,笑得如此开怀?”
    贤贵君眼睛朝云祁那边瞧了一眼:“本宫是见着这殿内,有人心思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洛河王君也瞧向云祁,只见他手中执着青玉酒盏,眼睛看向殿外,不知在想什么。
    洛河王君笑开了:“哎呦!快看宁平君,当真是新婚燕尔不过几月,这才离开多一会儿,便受不了了?”
    “哦?”不大开口的皇太君提了兴趣,“祁儿?”
    云祁这才回神,看了一圈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倒也没如他们的意红脸,只起身欠了欠:“臣侍失礼。”
    皇太君素来乐见凤昭幼这两位夫侍与她关系亲密,见状眼神更是慈祥,看向身边服侍的宫人:“宁王呢?”
    “宁王殿下刚还在同鸿胪寺的大人们议事,此时应也散了。”
    “你去问问她可用膳了?没有便将她引来,女客在外,她过来不算失礼。”
    “是。”
    座下得了诰命的,哪个不是人精一般,听了这话便知太君这是心疼小女儿了。
    常言道小女儿,大孙女,老爷子的命根子,皇长女是不是姑且不论,这位宁王殿下可当真是皇太君的命根子,不止皇太君,就连陛下也是。
    众人连忙奉承:“听闻这次太女册立大典前后事宜都是宁王殿下督办的。”
    “殿下才多大?这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竟无一丝纰漏。”
    “是啊是啊!就是……殿下少在京中活动,咱们还没见过她的模样呢!”
    “今日瞧瞧,正巧侍身那不争气的女儿也在外,让她同殿下学学,别再日日找猫逗狗不干正事。”
    “您可太过谦逊了,您家那位小女儿前年可刚入翰林,妥妥地天子门生前途无量,我家那个才真真儿是个猢狲!”
    里面恭维着,外头也热闹得紧,知事的、家里通过气的此时端坐着,知晓自己的目标不在其中。时不时同身旁的兄弟对对诗,见到身份高些的黄门宫人便想法子展现自身的端庄贤淑,谁知道是不是贵人派出来相看的。
    凤昭幼在外宫刚想躲懒,找个空殿歇歇,便被皇太君身边的宫人抓住:“殿下,太君问您可曾用膳,让您去未央宫,那边正在设宴。”
    凤昭幼自然不想过去,但毕竟她父君亲传了,便也得过去点个卯,再寻个由头离开,在那儿用膳是不可能的,她宁愿在外面陪朝臣,或是去安排晚间的宴会。
    今日为了不夺凤淮之风采,凤昭幼着了玄青鸑鷟锦袍,佩戴鸿鹄明珠冠,环佩皆以冷色、暗色为主,极力避免喧宾夺主。
    然服饰颜色越深便显着人玉骨冰肌。
    刚入御花园,便有宫人通传:“宁亲王殿下到——”
    赏花的、扑蝶的、投壶的、吟诗的听到宫人通传连忙俯身下拜。
    这些个能入内宫的,无论男女到底年纪都小,少有年过双十的。之前见过凤昭幼的更是几乎没有,对于凤昭幼的了解都仅在传说之中。年幼时是宫中的霸王,张扬跋扈,少年议亲时又传出风流浪荡的名声。如今也不过十八,便可号令群臣举办大典,可谓位高权贵。
    “起来吧!今日宫宴,不必多礼。”凤昭幼没大瞧地上跪着的黑压压一片,满心思都是点个卯之后趁着晚宴时辰没到,她好找个地方躲懒。
    声音入耳,众人皆是一怔,昆仑玉碎不过如此。胆子大的早抬了头,失礼的“呀”了一声,而后重重摔了个倒仰。
    谁承想那个令朝臣议亲时退避叁舍,前些时日刚刚娶亲浪子回头的宁亲王殿下,竟是如此的神清骨秀,花貌琼姿。
    许是动静闹得太大,凤昭幼不得不瞧过去,小公子看上去还年少,眼睛圆溜溜的,面色赧红,被身旁的宫人扶起,姿势不大标准的朝凤昭幼行礼:“臣……臣子失礼了……”
    凤昭幼今日许是太过紧绷,此时难得看到个活泼的小公子,心下也不禁放松,哑然失笑:“殿外的鹅卵石太过平滑,公子小心。”说罢飘然离去。
    殿外久久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声问:“她……她便是宁王殿下吗?”
    不少小姐也脸红了:“这位殿下也太过……”貌美了……
    “听说……宁王殿下现在只有一位正君,一位平君……”
    “哪怕洛河亲王和王君如此亲厚,后院的君位也是满的。”
    一时之间,心思活络的不知凡几,就连之前稳坐钓鱼台意在太女君位的,神思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殿内早早听到通传,除上座的皇太君、贵君,其余的都起来行礼。
    凤昭幼入内一一回礼。
    皇太君上上下下瞧了凤昭幼一遍,发觉她脸色不大好,便看向云祁:“祁儿,便随宁王回离朱殿侍奉……”
    话未说完,凤昭幼连说不必:“此间繁忙,便让平君代儿臣尽孝吧!”说罢看向云祁。
    云祁明白凤昭幼是想让他时刻陪伴皇太君左右,恐生变故,便暂且压下心中担忧。
    皇太君见这对小夫妻打了回眉眼官司,也没多管:“那你先回离朱殿更衣吧。还有一个多时辰便是晚宴了,哀家不多留你。”
    凤昭幼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命夫倒是没有外头的小儿女们夸张,但年纪轻的也偷偷红了脸,此时也无人笑话。
    世家苏氏的那位主君回过神,抚掌笑笑:“哎!幸亏臣侍等年纪大了!要是尚且青春年少,见到这等神仙人物,还嫁我家那不识情趣的作甚!”
    殿内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有的看向太君,想要开口询问,但见着云祁面无表情,便将话含了回去。不急,等到回去再从长计议。就算家中小公子没办法争那太女君位,但……宁王府的后院,还是可以谋划一番的……
    凤昭幼自是不知未央宫里发生之事。她刚回离朱殿,便见到等在殿前的谢自朝。
    六日前谢自朝便进宫了,但当时凤昭幼正睡着,便扑了空,接下来几日忙的六佛升天,就算见到了也没机会说别的。
    “姐姐找我有事?”凤昭幼面上尽是方松,两人一边说一边入殿,凤昭幼刚进去便如同没有骨头般的倚在榻上。
    谢自朝便上前帮她除下鞋袜,还为她揉捏松泛了几下。
    “可是发生了什么?”
    谢自朝抬眸:“我的人,在南头发现了南疆苗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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