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不是魔鬼，而是个该死的奸商。”
    挂断电话推开自己的家门，阿瑟·杰克曼才将刚刚没敢说的话小声嘀咕了出来。
    看到他回来，原本面带担忧的米娜松了口气，闻言之后忍不住扑哧一笑道：“魔鬼？如果按照神话传说，每个魔鬼不都是一个合格的奸商吗？”
    “呃……好吧，你说的对。”
    阿瑟·杰克曼愣了一下。
    貌似这话还真没毛病，魔鬼嘛，神话传说里都是成天忽悠人签订契约骗取灵魂，欺骗、引诱、玩弄人心完全是基本素质。
    “好了，现在你该安心去休息了。”
    将‘竖锯到底是不是魔鬼’这种无关紧要的念头抛之脑后，阿瑟·杰克曼一边劝慰着，一边将米娜赶回了卧室：“别担心，事情已经结束了，刚刚我只是接了个朋友的电话。”
    “那你得保证，当我醒来的时候你还在。”
    米娜也确实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顺从的躺回了床上，但临睡前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阿瑟杰克曼，仿佛深怕自己一觉醒来对方就又消失了一般。
    “当然，我哪也不去，就在客厅进行写作，你起来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我。”
    阿瑟·杰克曼柔声安慰着，面带笑容俯身在米娜额头轻轻一吻，随后转身离开了卧室，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回到客厅，他就拿着平板习惯性的趴到了客厅中央的白色沙发上，开始查看起竖锯给自己传来的书籍大纲。
    “只是给了大纲而已，你一句话我不知道要写几万字，竟然还要五五分，简直是黑心得离谱。”
    一边打开接收到的文档，阿瑟·杰克曼还一边腹诽嘀咕着。
    竖锯传输的大纲似乎不止一个，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标注着重点的文档，打开一看，似乎是某种名词解释。
    “穿越？穿梭时空到达异世界？”
    “重生？穿越时间重新回到以前？带着记忆占领先机？”
    “金手指？穿越过程中被神秘力量赋予的特殊能力？为什么要叫金手指而不是金脚趾？”
    “系统？和游戏一样？超能力？”
    打开名词解释的文档看了看，原本还对竖锯的文学水平持怀疑态度的阿瑟·杰克曼眼睛一亮。
    都是天朝网文里烂大街的词汇与概念，但是对他而言却显得十分新奇，看了解释之后让他有了种脑洞大开的感觉，几个词汇就让他脑海中模模糊糊涌现出了不少的新作灵感。
    可惜这些灵感都显得朦朦胧胧不成体系，想要完善构思恐怕还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才行。
    不过这也让他对于竖锯的小说大纲更加期待了，迫不及待的点开另外几份大纲文档阅读了起来。
    沉浸在专注状态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一份份的文档被他毫不间断一点点翻阅了过去，脸上的兴奋与惊喜也越来越浓郁。
    “果然不愧是魔鬼么……”
    读完最后一个段落，阿瑟·杰克曼才长出了口气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竖锯给他的这几份文档说是大纲，但这些大纲却非常详细，除了有些杂乱和模糊之外，称之为细纲也不为过了。
    而且这些作品大纲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题材与文学类型，和当前的主流文学风格完全是迥异的两个极端。
    不是催热泪下辞藻华丽的悲情史诗，也不是振奋人心的英雄诞生，没有太多的深度思考，没有任何的暗喻讽刺，甚至不怎么注意细节与写作手法。
    但是出奇的，哪怕只是一些很简单的情节，他在脑海里幻想与模拟了一番之后却产生了一种如魔力一般的特殊魅力，让他不自觉的就能沉醉进去。
    看过之后虽然没有留下太多有意义的哲思，甚至连情节都记不太清楚，但阅读时那心潮澎湃酣畅淋漓的感觉却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大纲里的那些情节似乎全部都是竖锯针对人类的七情六欲而特别构建的，通过铺垫乃至暗示，将阅读者的欲望与遗憾引导出来，最终完成一次次的宣泄爆发。
    读一本书，如同体验一次全新的人生，并且还是一次跌宕起伏、没有留下任何遗憾的完美人生。
    玩弄人心，这的确是魔鬼最擅长的领域了。
    “这种类型的作品绝对比那些所谓的文学经典更加受普通民众的欢迎，品味经典需要阅历与文学底蕴，但这类作品没有任何门槛，却又能给人带来现实生活中难以企及的满足……”
    他并不傻，此时自然也看出了这几份大纲的价值。
    经典再怎么经典受众也是有限的，可这种针对人心欲望，宣泄负面情绪给人带来满足的特殊作品却能受到大范围追捧，乃至无视国界的席卷全球。
    这里面蕴含的利益是难以想象的，原本五五分成他还觉得有些吃亏，但现在看来反而是他捡了大便宜了。
    受众广就意味着畅销，所带来的稿费与各种衍生收益也将是个天文数字，而且除了金钱之外还有名望，哪怕是随后有人跟风模仿，但作为第一个引领潮流的创作者，自己也能成为曾经羡慕渴望的世界级著名作家。
    “这么高昂的价值，竖锯为什么会仅仅因为代笔就分我一半的收益，甚至还舍弃掉了创作者的名望……”
    畅享未来心潮澎湃的同时，已经蜕变了许多的阿瑟·杰克曼倒也没有被冲昏头脑，心里一沉，担忧的皱眉沉思起来。
    难道是竖锯没看出来这里面的价值？
    这显然不可能，连自己都能想到，作为这类作品的真正开创者、并且还极度了解人心的竖锯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而如果是按照竖锯之前说的，他是为了赚钱作为密室建造资金，那又明显不符合逻辑。
    谁又可能嫌钱多的，如果竖锯是缺资金、为了金钱才找上自己，那合作的时候肯定会直接说清楚价值并且提出更高的分成比例，自己根本没有抗拒的余地，而且了解其中的价值后也会欣然合作。
    “除非竖锯不图名望，并且根本就不在乎金钱，所谓的缺少密室建设资金只是个借口……”
    阿瑟·杰克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虽然对竖锯不算太恐惧，甚至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但对于这种擅长玩弄人心的高智商法外之徒，要说心底没一丝忌惮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个活在人间的魔鬼。
    而现在这个魔鬼目的不明的给他递上了一块甜美诱人的蛋糕。
    是真正的馈赠，还是掩盖在甜美外表下的毒药，没人知道，接过蛋糕的他可能面临的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深渊。
    “玩弄人心……暗示……引导情绪……”
    “引导情绪……”
    “情绪……”
    沉思了许久，一遍遍回忆着所有事情始末与细节的阿瑟·杰克曼咀嚼着几个关键词，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所有细节都在这缕灵光下整合到了一起。
    “是了。”
    “竖锯从出现开始，所制作的密室全部都是在引导他人往好的方面发展，这就是他最终的目的或者说出发点，可密室所能影响到的人终究是有限的……”
    “而这种容易普及的特殊小说不同，引导与暗示，宣泄负面情绪，使人获得满足，这等于就是在变相的引导人心。”
    “欲望、压力、愤慨等等负面因素全在虚幻的小说中得到满足与释放，这就等同于给大量阅读者进行了一次催眠式的心理治疗，现实中产生犯罪举动的可能性就会大大缩减……”
    一个逻辑自洽的‘合理’解释在阿瑟·杰克曼的脑海中生成。
    很合理，但却也让他感觉有点违和与荒谬。
    他焦躁不安的走动了一番之后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起来。
    “狗屎，我以为你是个魔鬼，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个天使？不不不，就算是天使也是路西法那种堕天使才对……”
    “该死，我这是算参与进了某个幕后黑手计划里？洗脑全世界？我这是疯了才会愚蠢的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