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空调开到26度,微风。
今年立秋早,三伏尤其混乱闷热,在这火炉一般的南方,更是酷热难耐。
“妈妈,我什么都学不会,我不想上学了,我说了好几遍了,我可以在家帮李爷爷做饭,等你回来吃。”
小祐站在沙发前,两手规矩地摆在身侧。低着头,不敢看甘甜的眼睛。
甘甜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小祐的心砰砰地跳,从来到这个家开始,他从未见过甘甜这么生气的时候。妈妈生起气来,还真是吓人啊!
他的头压得更低了。
妈妈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偶尔听见李金生坐在沙发另一头喝水的声音。
小祐侧头瞄了一眼李爷爷,有些着急。
你这老头,平时怪疼我的,今天怎么一声不吭。急死人……
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小祐有点站不住了。
许久,他听见妈妈叹了一口气。
“哎……”
甘甜站起来,走到小祐身边,把他牢牢抱在怀里。
小祐有些意外,他以为今天一定会被训斥的。
他抬起头,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他的脸上,妈妈居然哭了。
小祐紧张起来,赶紧伸长了胳膊去给妈妈擦泪:
“妈妈别哭,我去上学,我去……我再也不说不上学的话了……”
“我错了妈妈……你别哭了行吗?”小祐看着妈妈哭得伤心,内心充满了内疚感。
甘甜擦了擦泪,拉着儿子坐下,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
“柚子,妈妈今天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永远记住。”
“你是我甘甜的儿子,我的儿子不可以自卑,不可以自弃,不可以向命运低头。有困难,就去解决它;有短板,就去弥补它;而不是退缩和怂,懂吗?那不是我甘甜。”
“你的老师已经单独找过我了,她让你带户口页,两天你都没有交。老师觉得可能家里有情况,就直接联系我。柚子,你准备放弃上学,是不是因为户口本的事儿?你怕我去你继母那里要户口本会碰钉子?你不想让妈妈受气,对不对?”
小祐傻傻地盯着妈妈,心思被拆穿,两天的忐忑和纠结一下子化作情绪喷涌而出,“哇”的哭出声来。
甘甜拍着他的背,“柚子懂事,心疼妈妈,从不给妈妈惹麻烦。但是我们要母子无话不谈,永远不要隐瞒任何事,因为妈妈会和你一起面对,好吗?”
小祐拼命地点头,感动得一塌糊涂,泪水连着鼻涕流下来。
李金生“啧啧”两声:“好了,多大点儿事,解决了不就行了。”
小祐担忧地说:“那个女人特别狠毒,也坏,她不会给我的。”
甘甜笑着说:
“小麦穗的爸爸,就是你叶叔叔,已经出发去你的老家了。放心,这件事,交给他去办,一定办成。”
小祐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道:
“哈哈,叶叔叔是泼油漆要账的,专门对付各种无赖。”
甘甜点点头:“这下你放心了?好好学习,9月1号我们正式上学,好不好?”
小祐精神抖擞地站起来,眼睛发亮地说:
“知道了妈妈,我马上去写作业。”
……
夜深人静,小祐抱着自己最爱的画册,进入了梦乡。
甘甜和李金生坐在沙发上,久久沉默。
“妮儿,我看了你的母子同心结,两个孩子都好着呢。”
李金生不知怎么安慰甘甜。
京都所有事,如同大梦一场。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谁受得了。
这孩子,命苦啊!
“三叔,周姨,舟宝和怡宝,还在大杭吗?”
“在,就在这个城市,我们就留下来找,你别心急啊!”
“周姨为了两个孩子,被打成那样,我心里,难受!”
甘甜想起周丝萍的妥帖和周到,对孩子们的疼爱……
李金生闭上眼睛,强忍着暴怒的心情。
“所有动手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我李金生再窝囊,自己的女人还是护得住的。”
甘甜有些惊奇,她定睛看着李三叔,这话说得狠厉,他却先自红了脸。
“三叔,你不是一直拒绝周姨吗?”
“哎,我最早,是没有成家的想法,后来,是不想拖累她。”
“现在我就想明白了,这把岁数了,相互扶持,说不定还能让她快乐幸福些。只要这件事过去了,把吴迪找回来,我就跟她提亲。”
“你这是……哈哈……提亲?现在直接扯证办酒就行了,还提什么亲,啥年代了?”
甘甜欣慰地笑了,想到因为这些变故,能让三叔珍惜感情,抓住幸福。她莫名地心里宽松了许多。
……
清晨,甘甜听着楼下甩鞭子的声音,准时起床。
洗漱出来,正要去做饭,就见李金生端着饺子出来了:
“别靠近,别靠近,小心烫!”
“三叔,你几点起来的呀?太早了吧?”
李金生笑着摘下围裙,“昨天晚上你不是说今天有个客户要早点来吗?你要提前上班,饭就吃不上了。你先吃,小祐一会儿我去送就行了。”
甘甜看着水饺和香醋碟子,心里泛酸。
有人关心照顾的日子,真的好幸福。
在去公司的路上,芬然说了一下这个客户的情况。甘甜点点头,记在心里。
到了公司,客户已经在了。
首席鉴定骆家北阴沉着脸,坐在柜台旁边的椅子上,女顾客指着他的鼻子,骂着不堪入耳的污糟话。
“你是什么东西?在我面前称大爷?你是老板吗?你不是!你高傲什么呀?老板雇你来是让你做好服务的,难道是让你来摆谱称大爷的吗?”
芬然紧走几步,甘甜直接小跑过去,笑着说:
“您好,这位顾客,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您?昨天您和我们老板娘约的,请问是安小姐吗?”
安郡还没骂痛快,被打断了,有点不高兴。
但是当她看见甘甜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个女人,好眼熟,在哪儿。见过?
“你是谁?”安郡没好气地说。
“我是这里的销售,我叫甘甜,您看有什么需要服务的?”
安郡指了指桌上的两个爱马仕,轻描淡写地说:
“我拿了两个包来鉴定,鉴定费200。但是你们没有明确说,假包也收鉴定费啊?”
甘甜看着一脸阴沉的骆经理,和站在骆经理身后规规矩矩的徒弟。
“女士,鉴定费是以鉴定技能为卖点,对给出的鉴定结果负责。和你的真假没有关系,我都是正常收取鉴定费。”
“我直接走掉,我看谁拦着我。还无法无天了你们?给假包做鉴定天经地义。凭什么收费?我已经损失二十几万了,还跟我计较200块,太没有同情心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