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池塘,还有些许的蛙声。
已经不是夏日那般热烈了。小祐抱着怡宝,不错眼地看着她,仿佛一眨眼,妹妹就又被人抢走了。
安爵的脸上抹了药,他握着妻子的手,而刚刚醒来的兰灵拉着怡宝的手,心疼地抚摸着她被绳扣勒红了的手腕。
怡宝看着正在给周奶奶梳头的妈妈,看着所有关心她的人,眼泪扑扑落下来。
两世为人,在哪个家里,都是温暖和爱。我的运气真的很好。
李金生坐在周丝萍的对面,看着甘甜给她擦干头发,梳成一个好看的髻,换上甘甜早就给她买好的衣服。脸上也做了简单的修饰。
她的状态又回来了。精神抖擞,眼里有光。
骆家北蹲在池塘边上,别墅里的灯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鳄鱼的脊背若隐若现。
“你这个池塘,建了多久?”骆家北口气冷淡而疏离。
“这是人工湖。”池二纠正道。
“呵呵,池塘和湖,有什么区别,你不清楚吗?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你到底,是谁?你……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池二有些不敢问。
骆家北从冷笑连连到大笑不止。
“你笑什么,什么意思?”
“笑什么?!”骆家北站起来,看着池二,一步步地走向他:
“我该怎么称呼你?池二爷,还是,太爷爷?”
池二大惊失色。颤抖道:
“你,你是……”
“我姓骆,我不姓池,你是不是很失望?”骆家北哈哈大笑。
“这是我太奶奶最后的坚强了。”骆家北摘下眼镜,任泪水流淌。
池二心中最后的支撑轰然倒塌,他颓然跌倒在地。失声痛哭:
“我一直在想办法回去,我在想很多办法了,我甚至不惜去违法犯罪。我……我要回去找她……”
“有意义吗?”骆家北吼道:
“当年,你为了家族荣誉,强行把已经怀孕的太奶奶送回去。她一个孕妇,带着我大爷爷,在战火中艰难生存,你想过她的不容易吗?”
池二急急问道:
“虎子,他……他怎么样?”
“大爷爷是一名码头工人,一生未娶,照顾他的母亲和弟弟,从无怨言。”
池二想到虎头虎脑的萌娃虎子,居然一生孤身一人,心如刀割。
“是我……对不住他们母子三人……”池二捂脸痛哭。
骆家北面无表情,冷冷地看向远山。
夜里无山景,只有漆黑一片。
“我姓骆,我父亲姓骆,我爷爷也姓骆。我们都是骆嫤玫的后代,和你无关,和池家无关。”
“你不用再试图回去,没有意义了,历史的入口60年开一次,下一次,在58年之后,关键是,她不想见你。”
骆家北推门走进屋里,跟甘甜打了个招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太奶奶,我来过了,请原谅我没有认祖归宗,你想原谅他,我却做不到。
李金生跟出来,看着骆家北决绝的背影,摇了摇头。
池二心痛难忍,他爬到李金生的身边,“砰砰”磕头,痛哭哀求道:
“大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我要见她,我好后悔啊……”
李金生看着他鼻涕眼泪一大把,无助得像个孩子。他蹲下身,坐在地上,平视着池二。
“有些事,可以挽回,有些事,却不可以。”
“他说的没错,每个甲子才有机会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有一定机会,会来到未来。但是,任何事都有例外,这个偶然,没有人可以把控。”
“你想抓我的这个孙女,无非就是她来自未来,是一个穿越者。2012年末,正是60年一甲子。所以,你抓她没有意义,她只是轮回中的一个幸运儿。”
池二终于恍然大悟,痛悔不已。
58年,我还能等吗?
“终究是我,负了她……”
“听说你抓了五胞胎给那妖道补阳气?”李金生冷了声音。
“不不不,我不知道他干什么用,我以为只是借用一下,摆个阵什么的。没想到他是以命换命的法子!我已经让人把五个孩子送回家了,每个孩子身上给绑了十万块钱。”
李金生没说话,叹息了一声。
“借你的地下室一用,我准备审个人。”
说完推门进去,对甘甜说:
“妮儿,你跟我来一下。”
“好的,三叔。”甘甜拿了一个镜子,递给周丝萍,跟着李金生下了楼梯。
地下室,池家的保镖仍然守在地下室门口。看见李金生下来,直接打开门,打开灯。请他进去。
墙角缩着一个血肉模糊而狼狈的老头,正是那驱动动物要逃出生天的老道。
“你倒是真厉害,”李金生笑了笑,坐在床沿,“当代的汽车,那么结实,你居然能驱动软体动物,直接捅碎了油箱。真真是小看你了。”
“要不是安家护卫队和六供奉在这里,恐怕,你已经逃了。”
老道瞬间已经老了十岁,头发花白,衣衫凌乱。
“原来是大蟋蟀出关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启重老道呵呵笑着,一张嘴,露出空空如也的牙床,一颗牙也没有了。
“那你也处置不了我,我杀人无数又怎样?你是善修,李金生,善修是不可以欠下因果的,你敢杀我吗?”
“哈哈哈哈……你无权直接处置我哈哈哈……”
“钱家三姐妹,我已经送入轮回了。现在已经投胎。”李金生平静地说。
启重老道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李金生,不可思议。
“不可能,我打了借魂钉的人就没有人可以转世轮回,只能是孤魂野鬼。永不超生!”
“她们的路引,是我画的。”
启重看着李金生的神色,坦坦荡荡,不似作伪。
他浑身汗毛倒竖,热血沸腾。
“你在套我的话?”
李金生点点头,笑了笑:“刚才,我已经让我的妮子把你的话录下来了,如果你不认罪,就把你送进警局,我不能杀你,还有法律可以制裁你,你师父就是被枪毙的,你不妨也尝尝子的滋味。”
“切,我都不明白,区区子弹,怎么能杀的死我师父?”
李金生蹲下来,“你知道,给你师父用的子弹,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吗?为什么可以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