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甘甜一个待产室的产妇陆续生完被推了出来。
而甘甜的产房里却传来周丝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众人赶紧跑到产房门口。章弘昱踹门就要冲进去。
被李金生一把抓住。
“你不能进去,再等一等,我们不能处于被动!”
章弘昱近乎疯狂:“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不是!我连我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就算我富可敌国又有什么用?”
他趴在产房的门上,放声大哭。他听见里面小媳妇压抑的闷哼的声音,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她却不敢喊出来。
忽然,见贞小道士看见李金生的身后,无数的怨灵从门缝钻进了门内。
数量之多,足以使鬼魂不再透明。
李金生也感觉到了丝丝异常,他忽然脊背发凉,似乎有羽毛在后背划过。
然后,他感到身后有两座大山压迫而来。
李金生猛然回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黑白二将。
正是无常......
“不......医生,输血袋怎么还不到啊?血越出越多了啊!”周丝萍的哭声再次传来。站在门外的几人心急如焚。
李金生握紧了拳头,瞪着血红的眼睛,朝着黑白无常的方向走去。
三个小尼姑双手合十,低声念着佛经。
见贞看见更多的鬼魂进入了产房。手中的拂尘已经要被他捏断了,剧烈地颤抖着。
终于,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产房内传来“砰砰”几声巨响,周丝萍哭着大喊一声:
“赶快来人啊,医生晕倒了,谁来抢救啊?”
辛善稔早已忍无可忍,直接撞门冲了进去!
三个小尼姑也赶紧跟着进去。
见贞看着自己已经秃掉的拂尘,看着一根根插入墙壁的长毛。他惊了。
到底是什么人,一定要置这对母子于死地呢?
见贞想起师父的嘱托,他看着已经被封住口鼻晕倒在地上的章弘昱,对他说:
“章先生,顾不得世俗之礼了。救人要紧,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说完见贞冲进了产房。
辛善稔先是掰开两名医生的嘴,塞了苏醒药丸,然后赶紧给甘甜喝了浓稠的吊命药浆。
尽管甘甜十分坚强,但她已经坚持不住了。
她感觉到肚皮上的小捣蛋被驱逐了。
有人想让她死,如果不死,那就让她生一个痴儿。
好歹毒。
她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甘甜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失,她看到无数的恶鬼在吸她的血,吸她的阳气,她却无力抵抗......
逐渐的,她累了,闭上了眼睛。
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她这一遭,恐怕有去无回。
见贞坐在地上,口中快速念着什么,双手掐诀。
产房内气流涌动,狂风大起,见贞猛然睁开眼睛,发出两道耀眼的火舌,所到之处,尖叫连连。
片刻时间,满地鲜红一片。
三分钟后,见贞站起身,犹豫着走到甘甜面前,鞠了一躬。缓缓伸出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空:
“......”随着他口中的法诀缓缓流出,甘甜的肚子剧烈地抖动起来,见贞大吼一声:
“出!”
一声非人的尖叫声,一个黑色的恶魂从甘甜肚子里被见贞拽了出来。
是一只啖胎卵鬼。
见贞吐出一口猛火,直接将它烧成了灰烬,灰飞烟灭......
见贞闭上眼睛,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产房。
辛善稔摸着甘甜逐渐变冷的尸体,问道:
“如果时间倒流一炷香,那么这些鬼还在吗?”
高个子的小尼姑摇了摇头:
“违背规律的存在,不会复原。”、
辛善稔哭着点点头说:
“现在,辛苦三位姐姐,该我们了。”
......
六点半,天光已经亮了。
医院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排队拿号的人越来越多。
医院楼顶。血流成河。
水君敖丹背着手,站在大楼的边沿,衣袂飘飞。
对面的几十人,身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伤痕,一地的鲜血。
在敖丹的旁边,站着一个手持念珠慈眉善目的中年和尚,而敖丹的手中,趴着一只小蝎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我的儿子?真是嫌弃自己的命够长吗?”
对面几十人的正前方,不偏不倚,趴着一条浑身色彩斑斓的大蛇。七寸处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了一地。
“哼!都是不自量力的东西,一条修行不足200年的虫子,就敢穿上蟒袍称王称帝?竟然还收取好处助纣为虐?我怎么会留你呢?”水君对着对面几十人说:
“你们谁有那个本事,把蛇胆挖出来吃掉,我就认为你有胆量,我就饶你不死!”
话音刚落,一群人一拥而上,割蛇取胆,争先恐后地分食着。
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向雇主保证“一定会把甘甜母子吞入腹中”的花斑蟒,就这样呜呼哀哉了。
和尚不忍去看,转过身来,闭眼念佛。
水君敖丹对他说:“大师,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慈悲二字。这个世界,更需要敬畏。敬畏因果,敬畏生命,才会对悲剧引以为戒。”
中年和尚点了点头:“有理。”
敖丹看着对面的乱象,已经不屑去看,直接与和尚二人闪身到了三楼。
正在抢吃蛇胆的人中,一个老头骂道:
“这趟出来,真是晦气,说是让我们去三楼杀人,结果电梯来来回回数十遍,就是没有三楼,这不是耍我们吗?”
“你懂什么?我们是中了道阵了......”
......
病房里。
中年和尚看着婴儿车里熟睡的小宝贝,笑了笑。把手中的佛珠放在了小床上。转身离开,出了病房,转眼已经消失不见。
水君敖丹,满脸的泪水,看着眼前胖嘟嘟的小脸,整个心都融化了。
他张开手心,手中的一缕清魂飞入婴儿口鼻之中。
然后他看着熟睡的甘甜:
“希望你夫妻二人,可以善待他。”
含着泪,他转身离开。
走出门外,他对另一只手上的小蝎子说:
“我犯了天条,我可能会永镇渤海。你跟着我修行五百年,去了你的魔性,我就放你回来。”
李金生躺在病房外的地上,呼呼大睡。
他刚才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辛善稔和三个小尼姑挤在陪护沙发上,睡得正香。
周丝萍哭了一夜,趴在甘甜的床边,睡得雷打不动。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天际,医院上空忽然阴云密布,顷刻间,天空中下起了冬日的第一场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