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祐淡漠的神情,让正在演戏的继母心里一惊。
这孩子从前都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她,何时有过这种表情?
“我,我就是到处去找你啊......然后,托人去问啊......”女人支支吾吾有些说不上来。
小祐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去年在大杭,碰见了跑物流去送货的二兵叔。他告诉我,在我走的第二天,你就开始找中介卖方。
你把大房子卖了,买了小房子。然后把多余的钱给了你娘家人。前后一个多月你才忙完,我想问问,这期间,你是怎么找我的?”
女人脸憋的通红,她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现在嘴巴这么流利。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答。
是啊!怎么答呢?
忽然,她想起一事。她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指着甘甜的鼻子说:
“我响起来了,去年有个男人跑到家里来要孩子的户口本,还对我进行死亡威胁,是不是你指使的?你动用黑社会来威胁我,就该把你抓起来!”
崔逢春一笑,峰回路转了。
他再次咳嗽了一声。
女人似乎想起了昨晚刚背会的话术,忽然大哭起来:
“妈妈知道,你嫌贫爱富,现在的家庭是有钱人家。但是妈妈告诉你,这家不靠谱的。他们这么大的公司偷税漏税,早晚会垮掉的,你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小祐厌恶得一把甩掉她的手:
“你胡说,我爸爸才不会偷税漏税!你血口喷人!”
继母见他情绪激动,继续发挥道:
“还有你这个养母,她不是什么正派女子,她水性杨花的,不知有过多少男人。将来你长大了,对你的名誉会造成影响的。你还是跟妈妈回家吧,啊!”
小祐忍无可忍,握紧了拳头,一拳打过去。
女人并不打算躲开,她期待地看着小祐,心里在说:打我啊!来,打我啊!
小祐猛然挥拳,被甘甜一把抓住。
“儿子,不要对跟不相干的人动手,不要为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发怒。不值得!”
小祐感受到妈妈的体温,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
崔逢春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女人。
雪白的高领毛衣,外穿黑色呢子大衣。随意的马尾在身后,却显得她清雅而高冷。
章弘昱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按照小媳妇的安排,在一旁静静喝茶。
边彩丽对着门口道:
“安保,请这位女士去小会客室休息,我们这里要继续进行。”
这时,进来两个人,直接连请带拖地把歇斯底里的女人带走了。
“各位,刚才我的办公室主任给大家发的资料,是孩子在到达阳县时的身体状况。受尽虐待营养不良。日期和病例都在。还有其他问题的,继续......”
“甘甜女士,您打算接下里怎么处理孩子的户籍问题呢?”
“这件事,也是我没有想到位。我想向妇联反馈一下这个情况,看看我能否争取到孩子的监护权。”
甘甜说到这里,的确有些心酸,小祐的幼儿时代,是在被虐打和惊恐中度过,现在还要让孩子来面对居心叵测的提问。
“你让我进去,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快点让我进去!”
门外传来一阵吵闹,章弘昱皱了皱眉头,拿起对讲机说:
“不管是谁,都可以放进来。”魑魅魍魉,想来就来吧。
门被打开,一个老太太头发蓬乱地跑进来。她指着章弘昱大叫:
“你以为你是京都大老板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想买通我给你做伪证说这个孩子他妈虐待孩子?我呸!你别看人家是后妈,对孩子好着呢!”
记者们精神一振:居然还有反转?
赶紧把摄像头对准老太太。
老太太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撸了撸袖子。准备开嗓。
崔逢春难掩得意,嘴角微微上扬。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正准备看一场好戏。
他的目光透过人群,看着坐在台上一角的章弘昱。冷哼一声,心道:
“你还有什么可牛气的,你要等的人已经被我截在路上了。你就等着吃瘪吧。”
而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敞开,三个一身伤痕的人从外面走进来。
小祐看到三人,鼻子一酸,快步跑下台扑了过去。
“刘爷爷,二兵叔,李阿姨。我好想你们!”
这三个人分别是:爷爷的好朋友刘爷爷;小祐原来的邻居二兵叔;还有妇联的主任李阿姨。
三人看到长得又高又帅的小祐,心中充满了欣慰。
“好孩子,我们是来给你作证的,我们没有来晚吧?”
小祐哭着说:
“刘爷爷,你的羽绒服怎么都露绒了?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二兵叔,您的头怎么在流血啊?李阿姨,你的嘴角怎么肿了啊?”
崔逢春顿时慌乱起来。
刘爷爷抬起头,看着前面进来的老太太。眼神肃杀。
吓得老太太一激灵。
“你骗了整个小区20几万,跑了快6年了。今天居然在这儿让我碰见你,来人,谁帮我报个警。把这个集资诈骗犯给抓起来!”
老太太一听,心里呸了一声,暗道倒霉。她看准会议室的另一个门,拔腿就跑。
记者们哪儿会给她这个机会,像拎小鸡一样把她给揪住,马上有人帮忙报了警。
那名叫姗姗的记者说道:
“既然这个老太太6年前就潜逃了,她怎么会和章总接触上呢?她是怎么准确摸到江乙集团的大楼呢?看来今天,我们是当了枪使了。”
刘爷爷摸了摸小祐的头,转头对着记者群体鞠了90度的深躬。
再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各位,我给各位作揖了!我连夜赶来,是要说出一个藏在我心底三年的秘密。我今天不说,我就要带进棺材了。我于心有愧啊!”
他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泪:
“三年前,小祐的爷爷吊着一口气,就是因为惦记这个孩子。但是因为每个月还要拿药花钱,所以儿媳妇总是咒他去死。尽管每天听着儿媳的辱骂,但是他舍不得去死啊,终于有一天,这个毒妇她忍不住了。”
“就在有一天,她忽然要用石磨,借驴子,她说要吃豆腐。我就觉得奇怪。住城里,谁还会用这些?可她卖了卤水,买了豆子,就是要点豆腐。当天......当天夜里,小祐爷爷就没了......”